桌上放了份文件,謝遲看到後順手拿起:“這是什麽?”他翻開到第一頁,一張照片搖搖晃晃掉在他腿上,謝遲起初隻是隨意掃了它一眼,下一秒身體立即坐直,猛地抬頭看向沈餘歡。“她是誰?”沈餘歡注意到他神色不對,忙道:“小路的媽媽。”謝遲一字一句:“她是我前女友。”第七十四章 謝禮安接到沈餘歡的電話,急匆匆從外麵趕來,一進書房就高聲問,手微微顫抖:“謝遲,到底怎麽回事!”謝遲望著照片目光發怔,在沈餘歡的連番催促下才慢慢回憶起往事:“二十歲那年我去法國旅遊,遇到了路玫,但她那時候不叫路玫,我隻知道她的英文名。”事情其實很簡單,兩個年輕人在異國他鄉偶遇,開啟了一段浪漫戀情,這場邂逅誰也沒想到會在一年後誕生一個呱呱墜地的小生命,也就是路飲。和平分手之後謝遲再也沒見過路玫,對她的家境乃至真實姓名一無所知,直至多年後,這張從文件夾中掉落的照片姍姍來遲。他一眼認出年輕的故人,大腦如遭重擊,難以置信。如果路玫是路飲的媽媽,那麽和他長相相似的路飲。“所以小路真的是我孫子!”沈餘歡立即從座椅上站起來,連連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看到他就好喜歡!”謝禮安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但微微顫抖的右手泄漏出他此刻的情緒。謝遲低頭迅速翻看那堆文件中的內容,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從談斯理拜托他照顧路飲時,他確實讓人調查過他的處境,知道一點宋海寧的混蛋事。作為旁觀者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但置身事內怒意滔天。“謝遲。”謝禮安突然出聲,“先想想怎麽告訴小路這件事。”謝遲一拍腦袋,自言自語:“怎麽真的就成了我兒子。”沈餘歡忙護短道:“我覺得小路就很好。”謝遲無奈和他媽說:“我沒有認為他不好。”周末的時候路飲和談墨一起回了藍湖,在家長麵前出櫃以後他來這裏的頻率直線上升。不過全家上下也就隻有談斯理清楚內情,談照國至今還被瞞在鼓裏,至於沈湛英,談墨說他媽似乎隱隱懷疑他們的關係,但沒點破那層窗戶紙。周六晚上路飲睡在藍湖的客房,到後半夜房間裏突然進了賊,因為沒鎖門,談墨偷偷摸摸爬了他的床。他睡得意識模糊,側臉壓著枕被,嘟囔幾句“別鬧”,下意識想推開身後那道熱源,但被談墨抱著在自己耳邊喊“老婆”,最後還是任由他去那樣做。半睡半醒間,路飲感覺自己的手腕碰到冰涼的東西,等早上他在談墨的懷裏醒來時,發現手上多了一隻翡翠鐲子。他對翡翠沒太多了解,但有基本的審美,這隻滿綠手鐲色澤通透,一看就價值不菲。窗外的光線灑進房間,淺淺打在路飲眼皮,他抬手對著陽光打量手鐲,等了一會,還是去把談墨推醒,問他這是什麽。談墨起床氣足,但人很雙標,對老婆就異常寬容,抱著他壓進被子眯了會,睡醒了就跟他說:“爺爺給我未來媳婦的見麵禮,覺得好看我就先拿了。”路飲就沒再說話,指尖觸碰溫潤的翡翠,在陽光下翻來覆去看。滿綠色的玻璃底,像一汪翠綠湖水,襯著路飲的皮膚有種更清透的冷白,這時候談墨也過來和他一起看,親了親他臉頰,說:“好漂亮。”路飲:“手鐲是很漂亮。”談墨就低低笑了起來,在被下不安分地抓住他另一隻手腕:“我是說。”“老婆你的手很漂亮。”他一大清早就發、情,路飲見狀懶得理他,將他推開後就自己下了床。雖然是周日,但自從他擔任神路董事長後工作繁忙,加上還有學業要兼顧,很少有這樣的空閑時刻,好在本身學的就是經濟係,路飲實操經驗豐富,不用花費太多時間。洗漱完他回複了幾封郵件,再去看時談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著了,臉枕著手臂,背趴著睡在床上的時候,薄被從他肩膀滑落至腰間。路飲走到床邊,身體擋住窗外的光,目光落在他不著片縷的上半身。談墨的腰背練得很有性張力,背肌一眼望去有著衝擊力十足的力量感,有時候路飲抱怨他很“色”,但其實自己看到談墨一身漂亮的肌肉,也無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他給談墨把被子拉到肩角,又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想到等會還要下樓見長輩,準備把手上的手鐲摘下來,這時候發現無論怎樣用力,手鐲都卡在他的指骨處。路飲試探地摘了幾次,反而將手背的皮膚蹭得通紅,他又去按照網上搜索的教程,塗抹了護手霜在手上,還是沒辦法成功摘下。想到昨天說好要陪談爺爺出門散步,他這會終於有點著急,過去把談墨推醒。談墨半眯眼睡著:“戴著唄,本來就是你的。”他翻了個身要繼續睡,路飲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和他說:“摘不下來的話,我就把這隻手砍了。”談墨:?談墨直接被他嚇醒了,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認命地爬起來給他摘手鐲,發現自己也失敗後終於開始正視問題,和路飲試了網上很火的幾個方法最後還是沒轍,兩眼一抹黑,仰頭問他:“怎麽辦?”路飲麵露疑惑:“你沒吃飽飯嗎?”談墨咬牙:“我是怕你受傷,要不直接跟爺爺出櫃算了。”不過他也隻是想想而已,談照國大半年前生了場重病,身體到現在還沒完全康複,醫生叮囑不能受到太大刺激。談墨不確定他爺爺對自己和路飲戀情的態度,不敢冒險,所以手鐲必須得摘。但他一用力路飲就不自覺地輕輕擰著眉,被手鐲卡到指骨疼得受不了時發出倒吸氣的聲音。談墨覺得自己就是個禽獸,大早上硬生生被他叫得精神了。摘完手鐲路飲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等談墨過來想抱他時立即退後一步,扔下一句“今天不想解決你的生理問題”,推門下樓陪談照國出去散步,留下談墨欲求不滿地坐在床上,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操。”半晌,房間響起他咬牙切齒的吸氣音。傍晚時候,因為上次和謝遲有約,路飲和談墨帶著禮物前往謝家拜訪長輩。正準備出門時談照國接到一則電話,匆匆回複對麵幾句,掛斷後猛地扭頭看向他。路飲被他的目光看得奇怪,這時談照國擺擺手,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本來隻是兩個人的行程,到最後莫名變成四個人,連在書房正在開會的談斯理也被談照國拉上車。談照國緩過勁來後,樂嗬嗬地一直盯著路飲瞧個不停,談墨沒忍住出聲:“爺爺,是有什麽喜事?”談照國笑而不語。轉眼車子施施然在謝家大門前停下,沈餘歡和謝禮安不常來往清河,說是謝家其實也是謝遲的家。這會兩人都在門口翹首以盼,反倒謝遲單腿屈起靠在羅馬柱上,等路飲下車後才掀起眼皮盯著他。沈餘歡回頭:“臭小子,你人呢!”說完她又轉身抓著路飲不放,一直試圖把準備好的見麵禮往他手裏套,因為聽說他愛表,送的也是已經絕版的手表。聽到沈餘歡叫他,謝遲才慢吞吞地插兜走過來,見到路飲時神情不自然,不過還是朝他點了點頭。他今年四十歲整,接手盛馳後日漸成熟,但私下性格混蛋,骨子裏桀驁又不馴,乍然得知自己有個十九歲的親兒子,一時間還沒做好父親的準備,有著非常強烈的割裂感。他左看,右看,還是沒辦法把路飲和自己聯係在一起,但這是路玫的兒子。他和路玫當初和平分手,其實私下一直也很惦記她,奈何兩人當初都沒留下聯係信息,否則哪裏還有宋海寧那個混蛋的事。總之他不會放過宋海寧那個王八蛋。沈餘歡見氣氛尷尬,忙打圓場:“先進去。”進去的時候她也親切拉著路飲的手,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克製心裏那份激動,手微微顫抖。沈餘歡熱情得簡直反常,路飲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談墨一眼,談墨同樣一頭霧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不遠處落後幾步的謝遲目睹他們旁若無人的互動,突然和並肩的談斯理說:“你兒子一直都這麽黏人嗎?”談斯理:“怎麽,你不爽?”他也剛知道這件事,訝異緣分的同時,樂於看老友一臉糾結的笑話。謝遲不爽地發出聲嗤笑,等前麵幾人進了屋,他把談斯理拉到沒人的地方,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剛當爸爸那會,是什麽感受。”談斯理嘴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他還記得當初怎樣從護士手中接過小小的談墨,聽著他中氣十足的哭聲,絲毫不像旁邊那個剛出生的嬰兒(路飲)一樣氣若遊絲,像小貓咪,心頭的驕傲和父愛源源不斷湧上心頭,泛濫成海。他發誓會讓妻子永遠幸福,後來兩人工作繁忙,聚少離多,曾經甜蜜的婚姻已經成為過去式,但他對談墨的父愛一如從前。“看到小墨的第一眼。”談斯理和謝遲說,“會覺得自己往後的生命都和他有關,想讓他永遠開心快樂,這樣就很好。”謝遲喃喃自語:“永遠開心和快樂就好,是這樣麽。”他沒再追問,沉默地進了大廳後阿姨已經準備了晚餐,幾人吃完不久,謝禮安突然讓路飲陪他下圍棋。長輩邀請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圍棋恰好也是路飲的強項。謝禮安本意是想要和他培養感情,但下著下著就被逼出了好勝心,兩人你來我往地在棋盤上廝殺,一局結束最後結果還是路飲獲勝。謝禮安哈哈大笑,雖然輸了但心情大好,爽朗道:“再來!”談墨坐在路飲旁邊,趁著沒人注意時悄悄去桌下玩他左手的手指,路飲的指尖撓了下他掌心,但沒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緊握。他玩得樂不思蜀時,一道淩厲的目光朝他投來,談墨敏銳察覺到異樣,抬頭時注意到對麵謝叔眉頭緊皺,麵色嚴肅,望著他的眼神寫滿不讚同。談墨心裏咯噔一聲,但抓著路飲的手不放。眼見他還不鬆手,謝遲的神色越來越差,“不爽”兩字明晃晃地寫在他臉上,談墨見狀心中暗道:這家夥不會是我情敵吧?他戀愛腦,看誰都不對勁,胡思亂想的時候謝禮安突然慢悠悠開口。“小路,宋海寧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掃了眼謝遲,示意他別幹坐著,接著又說,“那你看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和你是不是有幾分相似。”謝遲發誓他從來沒有那麽緊張過,手背在身後,假咳一聲後站了起來,在滿室寂靜中等待路飲的回答。第七十五章 路飲將手執的白子放到棋盤,垂眸望著上方縱橫交錯的直線。偌大客廳內落針可聞,大概過了幾秒他才抬頭,目光依次掠過滿懷期待的沈餘歡和謝禮安,最終緩慢停在謝遲臉上,仰頭和他對視。談墨在桌下用力抓住他手腕,被他這樣安撫地輕拍著手背,路飲心中那種強烈的如同飄在雲端的不真實感倏然消散。在謝遲唇瓣蠕動,似乎有話要說的同時,他比他更快一步開口打斷:“有親子鑒定報告嗎?”謝遲說:“征求你的同意後我們再做鑒定。”路飲點頭,拔了幾根頭發遞過去,謝遲接過後仔細將它們裝好。本來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誰知路飲之後朝他伸手:“謝總,您的頭發。”謝遲一直都知道路飲的性格很倔,這點從他和宋海寧一刀兩斷的果決做法中可以窺見一二,現在他發現這小子和他年輕時候簡直如出一轍,不由暗暗覺得好笑。“行。”他爽朗答應。他們互相交換了親子鑒定的物件,這場認親會並沒有像沈餘歡預期中那樣發展,好在她早就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站在路飲的角度,乍然冒出一位自稱是他親生父親的男人,即使兩人長相相似,一時之間也無法接受突然的結果。況且這位父親在他生命中缺席了整整十九年,血緣上的羈絆無法彌補父愛的缺位,沈餘歡明白這一點,擔憂路飲的情況。好在他足夠鎮定,在謝禮安樂嗬嗬地出來打圓場後,還和他繼續剛才下到一半的棋局。期間談墨坐在他身旁一言不發,偶爾抬頭看向對麵的謝遲。這回輪到他的目光陰魂不散,謝遲反倒被他看得麵露古怪,心道這臭小子大概是想要為路飲討公道,也不知道兩人發展到了哪一步。想到這裏謝遲一怔,表情變得極度不自然。過去在和路飲的見麵中,他經常戲謔他和談墨的關係,認為談墨比江泊煙那些男人靠譜得多,應該好好考慮。偶爾謝遲還會充當助攻,調侃“那小子很關心你,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拜托我照顧你”等諸如此類的話,幫助兩人的感情更上一層樓。做為旁觀者時謝遲並未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妥,但他現在搖身一變成了路飲的親生父親,麵對當麵拱白菜的野豬,表情簡直比吞吃了蒼蠅還難受,漲得臉紅脖子粗,能有好臉色才怪!他回看談墨,眼神暗含警告。談斯理見狀,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啜飲一口,發出一道極低的輕哼,在背後無條件地給談墨撐腰。沈餘歡早就讓人在別墅裏收拾出了路飲的房間,位於采光最好的陽光角,有麵巨大的落地窗。她今天本意是想讓路飲森*晚*整*理留宿,但希望落空,眼睜睜看著談家的車子施施然消失在視野,回頭就去擰謝遲胳膊,埋怨道:“你不是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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