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熹更加低了身退後,在正前麵,吳正珩站得筆直,靜靜等著父親吳越甲發話。


    吳越甲雷厲風行,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既幫了大皇子登上龍位,還收了我手中的兵權,今後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兵戎相見,不戀私情。”


    在吳正珩角度,他吳越甲何時念過父子之情?


    吳越甲至始至終都想弄死吳正珩這個兒子罷了,若是沒弄死,還留下一口氣,也隻是為了給平夫人留個念想,好繼續折騰吳正珩而已。


    若不是風雲止將吳正珩的身世告知,慕蓁熹也要跟著覺得心驚,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狠心的父親?可他根本就不是吳正珩的父親,反而是強占吳正珩母親的強盜!


    慕蓁熹不由捏緊了手心,不住祈禱著吳正珩不要被吳越甲的話語傷心。


    好在吳正珩的背影沒有一絲晃動,他站的筆直,恭敬回話,話語同樣冰冷,“朝堂之上,我乃禮部尚書,您是尚書之首,是我上級,公事公辦,自然不必念及私情。”


    七公子吳正臣自然樂得見吳正珩和父親叫板,畢竟父親的兒子太多了,能得父親扶持的人少一個是一個,這樣才能讓他有機會平步青雲。


    他語氣輕鬆,“父親為新朝起早貪黑忙碌,我等直到天黑才從宮內出來,一個禮部尚書卻是毫無事做,悠閑自得,嘖,父親又何必照拂這等白眼狼,各部也是得整頓整頓了。”


    這整頓的嘛,自然要先拿最沒有什麽用處的禮部開頭了!


    大公子吳正洹滿臉愁容,“父親,今夜是五弟回家團聚之日,當撂下公務才是。”


    首座之上,吳越甲將底下每一個人的神情麵容都收入眼底,嫡長子的清正維護,七子的用心不純、煽風點火,躲在角落中的婢女隱忍恨意,還有正對著他的五子吳正珩——


    嗬,一身硬骨頭,看似隻有一個人,在吳越甲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生出了豐滿羽翼,竟讓他不能輕易動之。


    吳越甲向來殺伐果斷,恩仇必報,誰人敢在朝堂上與他說個不字,他當即百倍還回去。


    他的大掌握著椅子上的虎頭,“正洹說的是,團聚之日,我也準備了大禮要送給五子。”


    精心準備的大禮?


    吳越甲可不會安好心。


    吳正珩摸不準吳越甲要做什麽,隻能靜待著。


    同樣的,吳正洹臉上也有一絲茫然,更多的是擔憂。


    七公子吳正臣出聲詢問,他的聲音在大殿之內回蕩,“父親還未五哥準備了禮?”


    在吳正臣的問話中,侍衛推著一個人走入大殿。


    這人頭戴著黑布,是刑場之上臨刑之人所戴的同樣布巾,應是上了年紀的老者,因為他步履沉重且緩慢,被侍衛粗魯地推搡著,還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侍從再次推搡,戴著黑布的人倒跪倒在地上,正對著吳正珩的麵。


    吳越甲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吳正珩,看好了,這是專因你而有的。”


    吳越甲話音落下,侍從扯下了倒在地上這人的黑布,露出這人的麵容。


    慕蓁熹站得遠,隻能瞧見這人滿頭華發,是一位虛弱的老者,他口中塞著麻布,開不了口。


    隱約覺得這人有些熟悉,慕蓁熹努力想著是在哪裏見過這位老者,很迅速的,侍從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利落地捅進老者的胸膛,鮮血瞬間蔓延。


    “嗚……”


    布滿皺紋的手捂住胸口,滾燙的鮮血不斷地往外湧動,老者的眼中充滿了血絲,渾濁的視線在麵前的幾個人影中來回,想要求救。


    最終,他的目光鎖在正中間的吳正珩身上,被鮮血染紅的雙手緩緩伸出。


    “陸老……”


    顫抖著聲音,饒是告訴自己不能露出一絲軟弱,這一刻,吳正珩還是控製不住地跪了下來,握上了那滾燙粘膩的手,“陸老……”


    吳正珩抖著手去扯陸老嘴中塞著的抹布,可這麻布塞得那麽深,扯出一些竟然還有,陸老沉重的頭顱終於倒地,一雙眼眸瞪得似核桃般大小。


    慕蓁熹正對著陸老死不瞑目的神情,猛然倒吸一口冷氣,聲音大到在空蕩的大殿中回蕩。


    是……是陸老呀!


    慕蓁熹記得這位和藹可親的老者!


    在尚書府中,她偶爾會與這位老者碰麵,她隻知道他是住在尚書府的門客,是吳越甲親自請了來的。


    對陸老最深的印象,是在她跟著吳正珩一起從荒院中出來,她初入尚書府之時。


    那天漫天雪花洋洋灑灑,無數的婢女侍從對撿回一條性命的吳正珩避如蛇蠍,不敢親近。


    隻有陸老冒著大雪,特意等在吳正珩回思咎園的路上,隻為親自瞧上一眼吳正珩,知他安好。


    那雪地之中,陸老仙風道骨,身形長立,與吳正珩行著禮,滿懷期待地道,吳正珩大難不死,將來定能有所作為。


    可是眼下,神采飛揚的陸老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形枯槁,被屈辱地一刀斃命,在斷氣前,連最後的交代都沒能說出口!


    吳正珩的大掌用力地捏著陸老的肩膀,濃厚的仇恨和痛苦在他身邊蔓延,他用盡了全部力氣,才讓自己開了口講話,“尚書大人,何故要殺害自己的夫子!”


    尚書吳越甲依舊在首位端坐著,情緒毫無起伏,即便他才是這場荒誕謀殺的主使。


    吳正珩的痛苦和怨恨還不夠,吳正珩沒有發瘋,沒有急眼對峙,吳越甲一點都不滿意,他冷笑著道,“大乾第一日,皇上下令斬了詹景靈全族,我是做不了什麽,這不是拋卻公務,在私情上還回去了嗎?”


    吳越甲站起了身,“吳正珩,你且記住,在我手中,你永遠都翻不了身,這一次是殺了你安在我身邊的細作,下一次,你大可再賭一賭。”


    “可他是你的夫子。”


    吳正珩抬起了頭,雙目通紅地盯著高位上的吳越甲,“是教你識字、教尚書府一眾公子小姐識字、在府內住了五十年的陸老啊!”


    麵對陸老的慘死,吳正洹也十分沉痛,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陸老不是一般的門客,相處這麽多年,肯定有感情的。


    就連一直囂張的吳正臣也不敢造次了,悄然退後,不敢看陸老一眼。


    吳越甲一步步下了台階,走到吳正珩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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