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半刻鍾後,第二副巨大的壁畫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畫在壁畫上的是寸草不生的山,幹涸的河流,還有躺在地上的人和各種靈獸的屍體……死氣沉沉,宛如地獄。“他們的身體和被吸幹靈氣的人一樣幹癟。”“那些人的靈氣果然是被吸走了。”……壁畫通常講述的是一個個場景,是連貫的故事。看完第二幅壁畫,嵐音門眾人對壁畫所講的內容依舊隻是猜測,但當他們繼續往前走,看到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壁畫時,他們的推測仿佛不再是推測,而是成了真實,成了壁畫講述的故事的一部分。第三幅壁畫上,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人躺在雪地裏,身旁放著一把沾著血的劍,匯集在壁畫右上角的靈氣焦點大的像一輪火紅的太陽,散發出無數或深或淺的橙色靈氣絲線,流入地上白衣人的體內……第四幅壁畫,不知是何緣故,山巒看起來比第二幅壁畫上多了幾分生氣,河流不再幹涸,終於有了細細的流水……隻有人和靈獸跟繪製在第二幅壁畫上的沒有太大區別,除了極少數苟延殘喘,大部分都以屍體的模樣存在於壁畫之上。第五幅壁畫,曾在第三幅壁畫上出現過的白衣人背對著走廊上的眾人站在山頂,仙氣飄飄,不染凡塵,而山下,跪著衣衫襤褸,瘦如枯柴的可憐人。看到第三幅壁畫上的人影,羅契隻覺得衣服有點眼熟,可類似的白色長袍太多了,他就沒放在心上。此刻看著那道立在山巔的背影,鋪天蓋地的寒意從腳底竄到了頭頂,羅契哆哆嗦嗦地從儲物玉簡中拿出裴禦給他的那尊雕像看了又看。羅契越看越害怕,求救似的拿著神像走到白燼身側,顫抖道:“白兄,你覺不覺得……”白燼偏頭看他。羅契鼓起勇氣伸出手,把神像的背麵遞到白燼的眼皮底下:“第五幅壁畫裏的背影,和他很像 。”白燼垂下眼簾,看到的是神像的背影。離火聖尊的背影。第032章 白燼回道:“確實很像離火聖尊的背影。”羅契:“!!!”沒想到白燼會這麽快說出離火聖尊的尊號, 聲音還不小。羅契被嚇得差點喊出來。以羅契目前的實力還無法通過神識與白燼交談,他隻能把聲音放得極低,盡量隻讓白燼一個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麽:“會不會……跟他有關?如果壁畫裏的故事真的是嵐音門弟子所說的那樣, 那他……”想法太過大逆不道, 羅契沒膽子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白燼從羅契的猶豫中讀懂了他的意思,臉色微沉:“你懷疑他在通過萬物的靈氣複活自己?”“沒有,離火聖尊絕不可能做那種事!”忽然感受到白燼的身體上透出某種的威壓,羅契喘了口氣, 盡力使自己恢複平靜, “我隻是有點擔心。信奉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萬一其中有人因為太想複活他做一些傷害別人,天理難容的事……”白燼覺得羅契的擔心有點多餘:“你想多了, 隻要仙殿一脈尚存, 你說的這種事不會發生。”羅契還記得在山穀遇到屈澤遠和明河仙尊那日,屈澤遠問過明河仙尊複活他師父的方法。雖然過程有些曲折, 但明河仙尊最後確實把複活屈澤遠師父的方法告訴了他。屈澤遠聽了不肯那麽做,才被明河仙尊抽走了記憶……羅契把神像收到儲物玉簡裏,垂在兩邊的雙手下意識地貼在一起,發自內心地祈禱他所想的不會是真的:“有沒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是明河……”白燼打斷了羅契的話:“他不會。”裴禦不會做他們以為的那種事。為了任何人都不會。“好吧。”白燼堅定的回答讓羅契鬆了口氣,“希望壁畫上的內容與仙門無關。”通常像他們這樣站在後麵聊有關壁畫的內容,肯定會被站在前麵的人聽到。可此時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壁畫吸引著, 最多隻顧著和身旁的人交流,根本無暇留意更遠處的人在說什麽。就算如此,羅契依舊不放心。他稍微觀察了一會周圍的情況,發現在這段時間內除了裴禦, 再沒人向他和白燼這邊投過視線,才稍微放心了一點。羅契不知道的是, 白燼在開口之前就動用神力在他們三人周圍畫了結界,除了白燼、裴禦、羅契三人,沒人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裴禦明知故問:“小師叔,你和羅契剛剛看起來那麽神秘,是在聊什麽?方便告訴我麽?”白燼冷聲道:“你想知道,方才為何不靠近點?”裴禦故作委屈:“怕不方便。”白燼差點忍不住抬手摸裴禦的頭,捏了捏手指說道:“我說出口的話,沒有你不方便聽的。”裴禦看起來對白燼給的回答並不滿意:“沒說出口的呢?”白燼:“你聽不到。”裴禦表現得很有興趣:“可以聽的,據說隻要修煉到某種境界就能聽到別人的心裏話。小師叔是否知道是哪種境界?”白燼:“合體境界,且能聽到的前提是,對方願意讓你聽他內心的想法。”裴禦的雙眸霎時暗了暗,又很快恢複神采:“看來要修煉很久了,希望等我修煉到合體境界的時候,小師叔會願意讓我聽你內心的想法。”白燼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裴禦轉而留意起嵐音門眾人的情況。看完五幅壁畫,嵐音門眾人按照壁畫的排列順序和壁畫裏的內容,猜想壁畫講述的故事是這樣的。某個人,可能是境界很高的修仙者。他為了複活自己,吸取了周遭萬物生靈的靈氣。但眾人不能理解的是,為何他複活之後,活著的人把他當神仙一樣跪拜?就算他們沒有被吸過靈氣,至少也目睹過身邊人的死亡,應該知道站在山巔上的是禍害天地生靈的魔,不是神仙。常曜偏頭看了眼前方不見盡頭的路:“走廊那麽長,或許前麵還有壁畫,等我們看完了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在走廊上走得久了,嵐音門的弟子不再像剛進來時那般膽小害怕,稍微放鬆了一些,邊走邊輕聲聊著。“司徒師伯以前從未吸過別人的靈氣,他會不會因為來過這裏,看過這些壁畫,才開始吸靈氣的?”“不太可能,僅憑我們看到的這些還不行,除非後麵的壁畫裏有講述如何吸取別人的靈氣。”“你說的對,吸靈氣又不是張嘴咬破別人的身體就能吸的,肯定有特定的方法,我們再看看。”……常曜走在最前麵,等到把他們的猜測聽得差不多了,才回頭叮囑眾人:“動靜小點,小心被司徒師叔聽到,提前躲我們。”嵐音門眾人立即放輕腳步,他們走在前麵,走在最後的依舊是白燼、裴禦、羅契三人。裴禦問白燼:“小師叔,你覺得壁畫裏畫的是什麽樣的故事?”白燼:“看完才能知道。”裴禦:“先猜一猜?”白燼:“我隻知道壁畫上畫的不會是為了複活某個人吸靈氣的故事。”裴禦疑惑道:“就算司徒巡已經死了,我們看到的是被別人靈氣複活的司徒巡,你也這麽想?”白燼點頭。裴禦笑道:“小師叔真是個溫柔的人,隻往好處想。”“沒有。”第六幅壁畫就在前麵,白燼稍微放慢腳步,“雖然跟用靈氣複活某個人無關,但壁畫講述的故事依舊不會是個好故事。”第六幅壁畫上畫的內容和第四幅壁畫差不多,畫上沒有靈氣絲線,隻有帶著些許生氣的山巒、河流、靈獸、人類……萬物的狀態都比第四幅壁畫好一點。是第五幅壁畫中眾人對神仙的祈禱有效果了?覺得後麵可能還有壁畫,眾人繼續往前走,來到了第七幅壁畫前。第七幅畫的內容和第一幅很像,除了沒有靈氣絲線和修仙者,在第一幅壁畫中凡人身上出現過的衣服、鋤頭、樂器,第七幅壁畫上都有……眾人看不懂了。“為何畫又變回去了?”“人變得沒了靈氣也能活了?”“不會還有第八幅壁畫吧?畫的是第二幅壁畫裏畫過的內容。”……白燼和裴禦靠近走廊的另外一邊站著,看著壁畫沉默不語。羅契站在他們身旁,一幅接一幅地想著他一路走來看過的七張壁畫:“第一幅壁畫上有靈氣絲線,第二幅壁畫上有靈氣聚集的火紅的類似烈日的物體,但沒有靈氣絲線,第三幅壁畫上也有有靈氣聚集的太陽和靈氣絲線……為何這些東西從第四幅壁畫開始就沒有了?難道是因為靈氣消失了?”白燼稍微看了會壁畫便不再看了:“不必在意,壁畫上的內容與我們的任務無關。”“我知道沒有關係,可若弄不清楚為何這麽畫壁畫,我會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羅契不信隻有他一個人會如此,邁步走到白燼、裴禦麵前,仔細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你們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壁畫到底講了什麽樣的故事?”白燼:“不好奇。”白燼在看到壁畫之前就知道壁畫裏畫的故事,隻是沒看到,也沒聽說過故事的結局後發生了什麽。而第七幅壁畫,正好補足了這一點。裴禦:“小師叔不好奇,我也不好奇。”羅契歎了口氣:“看來隻能把壁畫的內容都記下來,回去後慢慢想了。”這條走廊的盡頭就在第七幅壁畫附近,發現所有壁畫中的內容都與如何吸取靈氣無關,嵐音門眾人不再關注壁畫,離開第七幅壁畫繼續往前走,尋找司徒巡的蹤跡。走廊的盡頭通向的是一座神殿的內部,隻是地麵就比嵐音門眾人見過的神殿寬闊的多,甚至比羅契見過的也更大。站在入口處,眾人看到神殿的內壁和走廊一樣都被染成了金色,在用別的顏色繪製的圖案進行裝點後變得愈發輝煌華貴。神殿既然建在“呈”界,那供奉在這裏的便極有可能是“呈”界曾經的主人,可能是仙尊,也可能是比仙尊更強的修仙者。先走到入口處的嵐音門眾人一個接一個走進大殿,看向本該供奉著神像的地方。沒想到的是,本該擺著神像的地方竟然空無一物,連底座都沒有。而本該擺放著供品的地方,堆滿了各種各樣修仙者可以使用的珍稀法器、丹藥、靈草……一眼掃過去,全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嵐音門眾人看得眼熱,紛紛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