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契:“……”跪下來求離火聖尊保命肯定不會汙離火聖尊的耳朵。白燼:“……”如今能聽到眾生對離火聖尊說話的人是明河仙尊裴禦,就算真的說了什麽不好的話,汙的也是明河仙尊自己的耳朵。裴禦先選了一間房間:“小師叔,我們住這這間如何?”白燼點頭。怕引起裴禦的注意,羅契稍微往遠挪了幾步,待親眼看著白燼、裴禦進那間房了,才邁步選了與他們相隔了一間房的另外一個房間。裴禦一進房門便說道:“小師叔,此處已經布下結界,小師叔就算想說些不方便被明河仙尊聽到的話,也可以直說,不用擔心被他聽到。”白燼:“什麽時候築基巔峰境界修仙者布下的結界已經可以阻止明河仙尊探查了?”裴禦:“就剛才。”白燼無奈搖頭,邁步走到桌旁,坐在了椅子上。“我隻是覺得你忙了這麽久肯定很累,想逗你開心。”裴禦走過去坐在白燼身旁,托腮看著他,“有些話明河仙尊不方便說給你聽,但裴禦方便。”白燼正色道:“裴禦,隻要你想說,無論你是明河仙尊還是裴禦,或是頂著別的什麽身份,你都可以說給我聽。在我眼裏,你隻是你。”裴禦心有所動,笑著說道:“我方才說那些話是在開玩笑,小師叔怎麽還認真起來了?”白燼隻是看著裴禦,沒有說話。漸漸的,裴禦坐直了身體,身上逐漸散發出與明河仙尊相似卻又不同的威壓,再看向白燼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收起,隻剩下滿臉的認真。“小師叔既然說在你眼裏,我隻是我。”裴禦直直看進白燼的雙眼,“那小師叔可否隻把我當成一個姓裴名禦的人,不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師父,也不是你的師侄。隻是一個名叫裴禦的人。”裴禦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些,白燼問道:“為何希望我如此?”裴禦:“隻是希望在和小師叔說一些話,想對小師叔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不會被說大逆不道,成何體統。”白燼皺眉:“你指的是什麽?”問的是什麽話,什麽事。裴禦湊近了問道:“小師叔忘了嗎?”白燼坐姿挺拔,沒有回避裴禦的視線和動作,直直看了過去:“什麽?”裴禦伸手指向擺在房間更裏麵,白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張很窄的床,款式顏色都和他住在千古樓時用的一模一樣。白燼看著那張床,聽到裴禦說:“我躺在小師叔身旁時,對小師叔說的話。”白燼最先想起的是離火聖尊的幻影出現在床上那夜,當幻影的嘴快貼在裴禦臉上的時候,裴禦說的那句會以為靠近他的是小師叔:“你說過的話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白燼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氣,裴禦隻看白燼的臉,就知道他想起了那夜的事情,隻是在假裝不知道。裴禦收回手,接著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看向白燼:“小師叔,你既然做不到把我隻當裴禦,以後就不要再說諸如在你眼裏我隻是我的話了。在你的眼裏,我隻是你的徒弟。”白燼仔細打量裴禦,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蹙眉問道:“你還在受黑氣的影響?還能看到離火聖尊的幻影?”“小師叔不要再提黑氣了。”裴禦從儲物玉簡中拿出屬於明河仙尊的麵具,放在手裏扔著玩了玩。在這個過程裏,他始終垂眼看著,像在思考什麽,待到收了麵具,才抬頭看向白燼,繼續說道:“我現在已經有點分不清,能看到離火聖尊的幻影的那幾天,我是真的被黑氣、被離火聖尊的幻影影響到了那種地步,還是在趁機靠近你。”白燼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整個人混混沌沌的,似乎能明白裴禦所說的話指的是什麽,似乎又不明白:“為何趁機靠近?”裴禦拉著椅子坐到離白燼最近的地方,彎腰趴在胳膊上看著白燼:“小師叔自己想。”白燼轉身看著裴禦的臉。裴禦卻垂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他沒想這麽快跟他的師父離火聖尊,他的徒弟白燼,他的小師叔白燼挑明白。不知道何時才能回複數千年前的記憶,他有足夠的時間揣摩清楚他對白燼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有足夠的時間讓白燼發現他對白燼的感情不止是師徒間、師侄間的情意,可他偏偏不想慢慢來,也不能慢慢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白燼說桃源和桃源鎮的一切是他們的造化。可他對白燼的感情已經到了僅憑他自己就差點複活白燼的地步,白燼卻從未覺察過。除了數千年他有必須在白燼麵前隱藏所有感情的理由,從未在白燼麵前表露過一點他對白燼的喜歡,裴禦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別的原因可以導致這個結果。他怕再拖下去他會說不出口。他怕他連和白燼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他隻能在懸在數千年裴禦身上的那把“刀”落在他身上之前,盡己所能地抓住眼前的人。“我以為我與你已經足夠近。”白燼回憶著曾經度過的無盡歲月,其中大多模糊不清,隻有跟裴禦一起度過的幾十年始終是清晰的,幾乎每個畫麵,都帶著眼前這個坐在他身邊的人,“我活過了幾乎沒有盡頭的歲月,除了你,從未有誰離我這麽近過。”裴禦沒想到他對白燼來說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悶著聲音說道:“可我還想更近。”“這麽近嗎?”白燼彎腰湊到裴禦麵前,裴禦隻要抬起眼,就能看到白燼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臉上。裴禦沒抬眼,沒看到白燼離他到底有多近。自己蓄謀貼著白燼和白燼主動靠過來的感受是不一樣的,隻是意識到白燼裏他很近,裴禦就紅了臉。白燼直起身坐了起來:“明河,我們是師徒,不能這樣。”白燼說完想起來。類似的話,他在數千年曾對別人說過。裴禦跟他回仙殿時年紀尚小,經常跟在他身邊,仙殿裏侍奉的人見慣了,無論看到裴禦跟他出現在什麽地方,都不覺得奇怪,裴禦長大後亦然。有次白燼在山上某個涼亭內的木榻上休息時,裴禦不聲不響地在旁邊蹲了許久。白燼覺察到裴禦是在看他,但裴禦久久不動,又不說話,白燼便由著他去了。在仙殿侍奉的老人家曾因為此事來找過白燼一趟,說話前用力仰頭看著他,手腳卻都在哆嗦。一開口,就說少主裴禦極有可能喜歡殿主。老人家當時時日無多,明白仙殿的人幾乎全部都和他一樣,最多隻能陪伴殿主一百多年,更多的,卻是想有也不能了。但少主裴禦跟他們不同,少主和殿主一樣,懂仙法,有長生的希望,若是殿主能和少主裴禦相伴生活,他便死而無憾了。白燼當時回了老人家一句:“我們是師徒,不能如此。”因為老人家說的話,白燼後來再與裴禦相處時,曾試圖找過除了老人家所看到的,被白燼忽略的那次之外,再有沒有其他跡象能證明老人家所謂的喜歡。始終沒有找到。後來,他便將此事徹底忘了。直到今日他對裴禦說了相似的話,才想起來。白燼再次湊到裴禦身前,與裴禦之間的距離就像數千年前裴禦蹲在榻邊看他時那麽近。他就這樣看著裴禦,看了許久。裴禦的視線在白燼的唇上落了落,又趕緊移到白燼的眉梢、眼角、鼻尖……無論落在哪裏,對他來說煎熬。裴禦抬手擋住半隻眼睛,用指尖把對白燼的渴求全壓在了眼底:“小師叔,你再這樣看下去,我會以為你想親我。”第078章 白燼神色一凜:“不是開玩笑?”裴禦沒說話, 壓在眼底的欲念更甚。白燼立即明白,裴禦說的是真的。白燼這麽做本就是想試探出裴禦當年蹲在榻邊看他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裴禦此刻有這種念頭。可見數千年前, 他多半也是這麽想的。有些感情沒被發現的時候覺得毫無蹤跡, 無處尋覓,無從說起,一旦被發現,曾經藏在暗處的感情就會在被覺察到的瞬間暴曬在天日之下, 變得處處是蹤跡, 處處可尋覓, 硬生生把從未意識到被人寄托感情的人襯托成了個傻子。白燼覺得他就像個傻子。數千年前,裴禦對他的感情雖然被他隱藏的很好, 但也沒到真的讓人無法察覺的地步。如今想起來, 白燼竟有點不確定,他當年無法察覺裴禦對他的感情, 是因為真的無法察覺,還是他不敢。他是裴禦的師父。是在收裴禦為徒之前,就注定要在某一天被裴禦殺死的人。他實在虧欠裴禦太多,若是在那種情況下得知裴禦對他的感情,白燼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無論是和裴禦斷絕師徒關係,還是在以身殉道前癲狂一次, 最終走向的都是白燼無法承受的結局。想必也是裴禦無法承受的。“你發現了吧……”裴禦出聲打斷了白燼的思緒,“我喜歡你。”白燼:“……”白燼下意識想要離裴禦遠一點。裴禦見狀起身湊了上去,在嘴唇快要碰到白燼嘴角的瞬間偏過頭,隻和白燼碰了下臉頰。兩人都沒說話, 最先開口的依舊是裴禦:“剛剛為什麽不躲?”裴禦垂眼看著白燼緊抿著的嘴,有點後悔方才避開, 沒有真的親上去:“為何不說我放肆,成何體統,大逆不道?”像是不滿被裴禦如此赤.裸裸地看著,白燼抬手捏住裴禦的下巴,試圖把裴禦的頭推遠一點。裴禦抬手抓住白燼的手指,看著白燼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師父,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分不清是嫌惡的自然反應還是因為被戳破了內心真正的想法才會如此。白燼掙脫裴禦的手,騰地站了起來。低頭看向裴禦時,嘴唇依舊緊抿著,眉梢眼角帶著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