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落下的瞬間,雷雲正中央像被雷聲炸出一個豁口似的,出現了一塊空缺。粗壯雷劫吞沒白燼身體的刹那,空缺處爆發出了濃烈的金色光芒,那些光芒一道道從空缺處落下,在空中形成了金色的天梯,隱隱有天籟之音從比空缺之處更高的地方傳來,像是在指引白燼邁上天梯,走向更高處。天梯伸到白燼麵前的時候,衣衫襤褸的他隻瞥了天梯一眼,就閉上了眼睛,專心等待沒入陣法的雷劫再次卷向他的身體。人臉看著天梯喃喃自語:“離火聖尊,不要繼續留在‘蒼’界了,這道天梯才是你該走的路。”不隻是人臉如此覺得,就連無極門掌門和明河仙尊在看到白燼身前的天梯時,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明河仙尊不希望白燼離開他。也不想白燼離開他。但如果,那是白燼必須要走的路……像是覺察到了明河仙尊的為難,在雷劫卷向白燼的身體時,他睜開眼這麽說:“我不走,曾經走過的路,我沒有興趣走第二次。”人臉聽說過白燼以身殉道後的傳聞:“若是你曾經走過的路與這條不同,你會如何?”白燼看向明河仙尊所在的方向:“那它就不是我要走的路。”人臉近乎貪婪地看著那道天梯:“僅是看著這道天梯,就能讓人感受到仙法和修仙的玄妙,上次走通天之路讓你走上大道,若是你今日再走一次,你往後走的,極有可能便是天道之路了。你的修為、境界都會大有提升,你的未來……”白燼冷淡地打斷了人臉的話:“沒興趣。”他數千年前以身殉道,隻是為了將“蒼”界從輪回中解救出來,讓“蒼”界的眾生不再因為“蒼”界的生與滅而痛苦。如今“蒼”界眾生都已從曾經的苦難中解脫,他的目的便變成了護著“蒼”界的眾生,護著他最想護的那個人。人臉又說:“你不走那條路,一直停留在合體境界,是無法與裴家抗衡的。”此刻七九雷劫已渡劫結束,白燼在陣法中微弱的雷鳴聲中站起來,靜靜地看著人臉:“我的合體境界與其他人不同。”人臉麵露疑惑:“有何不同?”“其他修仙者的合體巔峰境界是因為他們的實力隻到這個境界。”“而我……是因為“蒼”界修仙者對修煉境界的認知止步於合體境界。”白燼說完把兩隻手的拇指交疊在一起,指尖輕輕動了一下,便有巨大的火鳳從他手間飛出,盤旋於上空,僅僅是隨手施展出的仙法所具有的威能,就遠遠強於很多處於合體境界的仙尊,足以滅掉一位合體境界的仙尊。“離火聖尊如此強大,就算裴家把所有合體境界的修仙者都派到‘蒼’界,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人臉幾乎看癡了,“聽聞離火聖尊的法相名曰日掛長空,不知我今日有沒有榮幸看到。”白燼冷聲道:“隻要你遵守約定,將你那日提到的調查結果告訴明河仙尊,我便讓你看一眼日掛長空的一部分。”人臉不解道:“為何隻有一部分。”白燼:“若是全部施展,無極門會被夷為平地,無極門上上下下所有人,也會立刻死在我的法相中。”人臉:“……我以為日掛長空是大吉之象。”白燼:“能承受,便是大吉,若是無法承受,便與大凶無異,甚至更甚。”人臉思索片刻:“那我現在便將我查到的東西告訴你們。”“慢著。”明河仙尊走到白燼身旁,看了眼他,又瞥了眼聽雨樓,“我進去一趟,等我從裏麵出來,你再講。”人臉和無極門掌門:“???”明河仙尊什麽都沒做,去他們聽雨樓幹什麽?而後,他們就看著明河仙尊拉起離火聖尊的胳膊,拉著他從聽雨樓的樓門進去了。進去後不僅用力關上了樓門,還布下結界以防他們偷看。人臉趁機教導無極門掌門:“你覺得他們布下了多少道結界?”無極門掌門:“兩道?”“一道。”人臉恨鐵不成鋼,“僅僅一道,就足以阻擋‘蒼’界所有人的窺視。”聽雨樓內。明河仙尊伸手阻止白燼用法術換衣服,按住白燼染著血的衣領問:“師父,讓我給你換衣服,好不好?”白燼摘下明河仙尊臉上的麵具,看到的是一雙壓了不知道多少欲念的眼睛。有心疼,有喜悅,有渴求,有擔心,還有害怕……白燼輕聲問:“隻是換衣服?”明河仙尊摒除心中的所有雜念,隻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人:“我聽師父的。”第095章 白燼問之前就想好了。若是明河仙尊說點除了換衣服以外的事, 他就把其中他覺得不合適的都拒絕了,但事實是,明河仙尊沒提別的事。他隻說, 他聽師父的。白燼問道:“若是我連衣服都不讓你換, 你怎麽辦?”明河仙尊裝出一副常常在扮演裴禦時才會流露出的神態:“師父舍得如此對我?”他如果舍得就不會跟明河仙尊進來了,白燼垂下胳膊說道:“我進來時布下了結界,你換衣服的時候動作慢一點,這樣便能看清楚我受得傷沒有看起來得那麽重, 更沒有你以為的那麽重。”“好。”明河仙尊開口應了, 瞥了眼白燼放在一旁的衣袍後, 便動手把白燼上身穿的外袍裏衣全脫了,沉默地看了會白燼身上的傷口, 接著從儲物玉簡中拿出治療外傷的藥, 一點點往白燼身上塗。溫熱的指尖擦過白燼的皮膚,讓他覺得有點癢:“明河, 塗快一點。”明河仙尊垂著眼,眼裏心裏全是白燼身上的傷:“師父方才說了,讓我動作慢一點。”白燼有些無奈。他讓裴禦慢一點,是想讓裴禦放心,不是為了讓裴禦更難受。白燼抬手抓住明河仙尊的肩膀,試圖把他拉到自己眼前, 做點別的事情分散明河仙尊的注意力。出乎白燼意料的是,在他就快親上明河仙尊嘴角的時候,明河仙尊偏過頭,避開了他的吻。白燼:“???”這是他們有過親密接觸後, 裴禦第一次拒絕他。明河仙尊皺著眉,視線落在白燼身上的傷口上:“我想專心給師父塗藥。”白燼:“……”其實不用塗這麽仔細, 甚至不用塗藥,那些傷大部分都已好得七七八八,再吃點療傷用的丹藥,或是動用仙術,就能痊愈。但明河仙尊如此堅持,白燼就由著他去了,像尊神像似的立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裴禦拿著藥罐繞著他走,給他身上的每道傷口上藥。近半個時辰過去,明河仙尊拿起旁邊的衣袍,一件件給白燼穿上,而後將他從白燼身上脫下來的衣袍放進自己的儲物玉簡中:“師父,好了。”白燼轉身往樓外走,被明河仙尊抓住了手腕:“師父方才想做的事情,可以再做一次嗎?”明河仙尊明白像他師父離火聖尊這樣的人,尤其是在麵對自己的的時候,沒開口拒絕便與同意無異,可是,他還是想聽白燼親口答應,想看到白燼主動。就像放在天梯出現時那般,他還未開口,白燼就說他不走。如此便會讓明河仙尊覺得他對白燼來說非常重要,幾乎是最重要的。很快,白燼就如了明河仙尊的願。他回過頭,抬起下巴親了明河仙尊的嘴角。或許是因為白燼吻得過於小心翼翼,明河仙尊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類似對至寶失而複得的情緒,他靜靜地加深著這個吻,接著伸手按住白燼的腰,把人往身前帶,直到他們二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由於實在想念,不知不覺,明河仙尊的吻變得愈來愈重。白燼抬手抓著明河仙尊的背,心裏想著他方才渡劫時說給裴禦聽的話他可能沒聽清,就算聽清了,他也想再給裴禦說一遍,就趁著裴禦親他眼睛的時候,把此刻心裏最想說的話給裴禦說了一遍。“以後無論遇到什麽情況,我都不會走,不會離開你,會一直陪著你。”霎時間,明河仙尊按在白燼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讓白燼覺得腰部和背都有點麻。指尖沒挪到有縫隙的地方就隔著衣袍,不管不顧地往白燼的衣服裏探,再加上已經挪到他頸部的親吻,白燼差點以為明河仙尊要在這裏與他做那種事了,繃著臉伸手推了明河仙尊一把。隻是白燼用的力道太小,小到明河仙尊在被推時誤會他師父在撩他。既是誤會,總有被發現的時候。一瞬後,明河仙尊半閉著眼睛,把脖子搭在白燼的肩頭,啞著嗓子說:“再抱會就放你出去。”白燼:“……”他想出去就出去了,用得著明河仙尊放?白燼沒說話也沒動,耐心地等明河仙尊抱夠了,在明河轉頭親了下自己的脖子後,伸手拍了下明河仙尊的背:“跟我出去。”明河仙尊點了頭,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麵具戴在臉上。白燼盯著麵具看了一會,問道:“記得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戴麵具的嗎?”明河仙尊:“你走後。”白燼沒立刻出聲,過了會說道:“以後不想戴就不要戴了。”白燼說完轉身走出門,明河仙尊抬手摸了下麵具邊緣,跟了上去。看到離火聖尊和明河仙尊隔了這麽久才從聽雨樓出來,就隻是換了套裝扮,無極門掌門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有些不敢。人臉方才不見了,在無極門掌門開口後,才又從水裏浮了出來,問白燼和明河仙尊:“我現在就將調查出來的線索告訴你們?”人臉等了一會,見白燼點了頭,明河仙尊也沒有反對,便開始講了。覺得離火聖尊和明河仙尊都不夠清楚“蒼”界之外的世界,人臉在說有關調查的事情之前,先交代了他所知道的“蒼”界和“蒼”界之外的情況。“蒼”界之外有無數世界,亦有數不清的修仙者。在所有修仙者中,像離火聖尊這般天生境界極高,且伴有一世界的修仙者很少,更少的是像“蒼”界如此大的伴生世界。僅是這兩點,還不足以讓“蒼”界之外的那麽多修仙者對“蒼”界趨之若鶩,那麽多修仙者對“蒼”界感興趣,是因為他們聽說過一個傳言。大道在“蒼”界,誰能夠真正得到“蒼”界,誰便能走上大道之路,窺探天道,成為無數世界中實力最強的修仙者。但“蒼”界是有主人的,比主人強的修仙者根本無法進入“蒼”界,而那些比“蒼”界之主弱的修仙者,就算找到什麽辦法進來了,亦會被“蒼”界之主立刻發現。以那些修仙者的經驗,一旦被發現,便是死路一條。所以在離火聖尊以身殉道前,其他世界的修仙者大多是對“蒼”界有奪取之心,但沒有奪取的膽量和手段。直到“蒼”界之主死了,“蒼”界成了無主之物,那些修仙者才像貪婪的靈獸一樣聚集在“蒼”界之外,想要進入“蒼”界,得到“蒼”界以及“蒼”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