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穆聞澤嗤笑了一聲,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他轉而問道:“是誰告訴你我在那個包廂的?”林月清聽到他轉了話題,下意識鬆了口氣,回答道:“是一個帶著鴨舌帽一身黑衣服的人,大概一米八左右,沒看清臉。”穆聞澤從鼻腔裏發出了很輕的嗯聲,讓人琢磨不出情緒。豪門路人甲(8)林月清放心不下妹妹,在半路上和穆聞澤告別後又去了醫院。穆聞澤一個人回了家,他出了電梯後沒有走到自己的房門,而是轉身走到江黎的門前。“叮鈴”他按下門鈴後等了一會兒,屋內似乎沒有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很短的走廊內沒有窗戶,封閉的安靜環境顯得逼仄狹小,穆聞澤的指節在牆壁一側的防火門上輕扣了兩下。頭頂的聲控燈不太靈敏,沒亮。江黎的家門最上方安有監控,伸出來一個圓腦袋的輪廓,裏麵亮著幾抹紅光看他。穆聞澤從舌尖發出很輕的咂舌聲,在黑暗中極為清晰。燈半死不活地亮起來了。他微微仰頭,直視著攝像頭,眉眼的顏色很深,下巴抬起,下顎線繃緊時的樣子有種不近人情的倨傲意味。“你知道,我討厭自我感動。”聲音在空曠的走廊內回蕩,穆聞澤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那扇房門依舊安靜沉悶。第二天,穆聞澤上午還是在甜品店搗冰塊。不知道什麽時候過去給那位老板打工,他準備先把手上這份工作辭了,再說他也覺得一直做重複動作有些無聊了。今天一上午都沒看到盛賀鳴的人影,店長還在那兒嘀咕是不是有什麽事耽誤了。穆聞澤聽到後懶洋洋地笑了兩聲:“店長這是把我當打卡機擺著呢。”店長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溜到休息室去了。現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時候,顏祝之處理好最後的事情,把圍裙解下來放到旁邊,在趴在桌子上的穆聞澤身旁坐下。“過幾天新生開學,軍訓後是迎新晚會,穆同學報節目了嗎?”新生開學?穆聞澤想起來這兩天經常有看到提著大包小包的人,應該是來提前熟悉環境的學生。他半邊臉壓在胳膊上,露出一隻眼睛來,側頭看向顏祝之:“你報節目了?”他視角比顏祝之低,抬眼看人的時候往上瞥,極深的眉眼像是用油彩上的色,很容易叫被看著的人生出被珍視的感覺。顏祝之睫毛顫了顫,拿手幫他把滑到唇角的卷發勾到耳後,手指不經意地觸到他的唇,動作一顫。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耳根紅了一片,說道:“報了,鋼琴獨奏,有興趣過來嗎?”穆聞澤想了想:“看情況吧,沒有事情要做的話我就過去。”顏祝之彎了眼睛,“那我可得好好準備,不經常彈了,有點手生。”他又接著提議:“穆同學可以報首歌試試。”穆聞澤搖頭:“這就算了,到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店門上的風鈴叮叮鈴鈴地響了起來,戴著金絲眼鏡一身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目標明確地走向穆聞澤的方向。穆聞澤看到他後伸了個懶腰站起來,“來了。”宋秘書先向穆聞澤微笑著點點頭,“穆先生下午好。”然後轉頭看向顏祝之,禮數妥當地打了聲招呼:“顏先生。”顏祝之把心裏生出的疑惑壓下,應道:“宋秘書。”那位顧先生身邊的人怎麽在這裏?和穆同學認識?顏家企業的業務基本上是顏家大少爺處理,他和宋秘書的交涉並不算深,兩人隻是點頭之交,也不好追問太多。他看著穆聞澤向店長打了聲招呼後就和宋秘書一起出門了,從窗戶中看到穆聞澤上了那輛車的副駕駛,臉上的表情能看出心情不錯來。宋秘書來接他的地方是穆聞澤提的。昨天賠償的時候就約好了今天去取車,穆聞澤讓過來的人直接來飲品店接著他過去。宋秘書替他拉開後座的車門,穆聞澤卻直接走到副駕駛的位置,他把手搭在車把手上的時候才注意到宋秘書的動作。穆聞澤挑挑眉,把手肘撐到前擋風玻璃的邊上看他:“我可以做這兒嗎?”宋秘書怔了一下,隨後笑著點頭:“當然可以。”上了車,等他扣好安全帶後,宋秘書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摩挲了幾下,猶豫著問:“我能知道您為什麽要坐在這裏嗎?”他緊接著又飛快地補了一句:“副駕駛的位置不太安全。”絕對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女朋友的專屬位”之類的。穆聞澤奇怪地瞥他一眼:“我喜歡坐在前麵,如果我們兩個能換一下位置就更好了。”宋秘書恍然似的笑了笑,“下次有時間的話我或許能見識一下您的車技。”穆聞澤撐著側臉:“可以,你老板告訴你了嗎?我們快成為同事了。”“顧總已經交代了,”宋秘書啟動車子,“我打算和您去看完車後再告訴您之後的工作範圍,您那段時間有什麽安排嗎?”“沒有,”穆聞澤又說道,“我是實習生,可以把敬稱去掉了,畢竟你是前輩。”宋秘書笑著點點頭。穆聞澤轉頭打量他:“秘書的職務平常不忙嗎?今天其實可以隨便找個人過來的,或者直接把車送過來。”宋秘書在他的視線下不由自主地悄悄挺直腰背,隻回答了他後一句話:“這也是顧總的要求,比起網上挑選,可能您……你比較喜歡自己實際挑選,如果不滿意的話也可以在合理範圍內更換。至於找其他人,我想可能和其他人相比,你應該對我更熟悉。”至於忙不忙的事,嗬嗬,要不是給錢多誰願意當社畜。穆聞澤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就這麽過了幾天,中間穆聞澤去飲品店把工作辭了,在店長戀戀不舍的視線中收拾好了東西。他要出門的時候顏祝之叫住他,當時似乎是想要和他說什麽,到最後也隻是說了句:“迎新晚會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這兩天林月清在他妹妹和課題之間連軸轉,江黎沒出現在他眼前,沒人來打擾他,穆聞澤就一個人窩在家裏打遊戲。新提的車還不錯,穆聞澤出去開了幾圈,覺得速度還有點欠缺,他遊戲也打煩了,就把一直念叨《道路交通安全法》的係統靜音,直接租了個倉庫叮叮哐哐的自己改裝。反正從外邊看不出來。在他正式上班的前一天林月清才擠出時間來。“聞澤哥明天就打算穿這套衣服?”林月清似乎忘記了那天晚上的事,用自己豐富的打工經驗囑咐著穆聞澤需要注意的情況。穆聞澤正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之前髒了的布藝沙發被房東搬走,換成了皮質沙發。電視上播放的《貓和老鼠》,他最近對這類動畫片情有獨鍾。穆聞澤沒把眼神從電視上分給屋子裏的第二個人,隻“嗯”了聲。他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工字背心,林月清懷疑他是直接在批發市場買的一打這種類型的衣服。布料劣質且滑,薄的近乎半透明。穿在身上的時候緊貼著身體,走動的時候衣服一晃一晃的,能看出起伏的肌肉線條和收窄的腰線來。胸前的位置在布料上撐出了兩個小凸起,衣服邊沿被他時不時換的意識弄得往上卷了起來,露出截冷白柔韌的腰,往下的人魚線好險被收進褲腰中了。這個樣子給人做秘書。怎麽看都不像正經樣子。林月清移開視線,聲音有些低:“聞澤哥,我能看看你的衣櫃嗎?”穆聞澤又“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隨意。穆聞澤的衣櫃裏夏季衣服除了一堆仿佛複製粘貼的工字t和工裝褲外,還有幾件花裏胡哨的t恤,這一件寫著“全村的希望”,那一件印著“唯吾獨尊”,一件像樣的襯衫都找不出來。林月清幫他都疊起來整理好衣櫃,收拾好後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彎著唇角。他準備出去帶聞澤哥買幾件衣服,剛邁出一步忽然看到了床腳邊的地上堆著的東西。林月清過去撿了起來,是一件皺巴巴的背心。應該是聞澤哥昨天脫下來的,然後掉到了角落沒有被發現。很滑很薄的布料,緊緊攥在手裏的話體積不算大。鬼使神差的,他輕輕低頭嗅了一下。沾的有酒味,但其中還夾雜著很輕很淺的冷香,和衣櫃裏的其他衣服一樣,洗一遍就能消散,隻留下洗衣粉味。林月清在屋裏站了半天,突然從衣櫃裏又取出件衣服來揉皺,放到了剛剛撿起來的位置。隻是幫聞澤哥洗一下衣服。他對自己說。林月清把那件衣服放到了自己的房間,出門如無其事地揚起笑拉著聞澤哥出去買衣服。心髒在胸腔內怦怦做跳。前幾天被穆聞澤收拾了一頓的王姓富二代在醫院裏憋了幾天後就綁著繃帶跑出來了。他實在忍受不了那兩個老家夥在自己耳邊囑咐什麽該惹不該惹的人了,磨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隻有一個主旨是:這裏不是原來的地方了,要老實點兒,不是咱說的算,做事情要給自己留一線等等等等之類的。雖然說他前幾天在小弟麵前丟了麵子,但小弟們也不敢得罪他,被刁難了幾次等他氣順了後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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