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崽崽擠成一團縮在角落裏。


    ‘演技有點差。’


    賀瓷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裝睡的實在太明顯,如果不發抖,看起來還能更像一點。


    洞穴內有一張約兩米長兩米寬的石床,上麵潦草的鋪著幾張髒兮兮的獸皮。


    地上隨處散落著吃剩的骨頭和果子殘渣。


    天氣太熱,食物腐爛,上麵還有蟲子們在爬。


    實景和味道的雙重體驗,刺激的賀瓷差點沒忍住嘔出來。


    幸好不是遍地坨坨。


    不過一時之間,賀瓷也分辨不出哪個更惡心一點。


    這會兒沒心情安撫幼崽,賀瓷直接轉身,去旁邊的草地上扯了一堆藤蔓紮成掃把,又編了一個簡單的簸箕,拿回洞內開始打掃衛生。


    石床上的獸皮硬的像石頭塊一樣,賀瓷直接把它們全抱到洞口堆著。


    掃把一動,趴在腐爛殘渣上的蟲子齊齊亂飛。


    “你們三個。”


    賀瓷一開口,蒼冥和蒼月還努力裝作不給反應,老大蒼幽忍不住睜眼回瞪過去,聲音有些虛,“你要幹嘛!”


    雌母對幼崽的天然威懾力,讓他們這會麵對她,難以抑製的害怕。


    “都去外麵待會,”賀瓷這會兒又疼又餓又被環境髒的難受,耐心幾乎告罄,臉色自然很差,隻勉強不讓自己語氣太凶,“我收拾收拾洞穴。”


    蒼冥和蒼月詫異睜眼,看著還在發愣的蒼幽,急忙推了他一把,互相攙扶著跑到洞口,歪著腦袋朝裏打量。


    地麵收拾幹淨,垃圾全都扔的遠遠的。


    裏麵的臭氣還沒徹底散去,賀瓷在洞口找到了一把石刀,直接將泥土地麵鏟下了薄薄的一層扔掉,打水回來擦拭石床,順便在地上灑了一層。


    手上髒的沒法看。


    餓意被這場麵搞的隻剩惡心。


    賀瓷走出洞穴。


    三個幼崽也髒的和昨天晚上一樣。


    一家四口,就像是在淤泥裏滾過的一樣。


    見她突然靠近,蒼幽把弟弟妹妹擋在身後,倔強的瞪她,忍不住開口,“你裝不下去了是嗎?要打就打我吧,昨天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賀瓷沒理這話,看著他們眉頭緊皺,“你們三個,太髒了。”


    “跟我一起去河邊洗澡,別弄髒了我剛掃幹淨的洞穴。”


    她沒打算現在就做低伏小的哄勸他們,三個崽崽們很是聰明,態度大變隻會讓他們多想。


    三個幼崽:“?”


    蒼冥瞅了眼自己的斷腿,聲音有些尖利,“斷腿的幼崽下了水就會被淹死,你嫌棄我是累贅,不用這麽麻煩的找借口。”


    “反正不管你做什麽,獸神都不會罰你。”


    “那你就在家裏等我打水回來給你洗,”賀瓷看向蒼幽和蒼月,“你們跟我去河邊,我受著傷,打不了夠你們三個洗澡的水。”


    “我不用你打水,”蒼幽第一個站了起來,“我會鳧水。”


    蒼月暗歎一聲。


    大哥總是這麽頭腦簡單,她要跟上,不能讓他被惡毒雌母給害了。


    賀瓷隨意的點了下頭,沒再多言,邁步朝河邊走去。


    紅鶴部落臨湖而居。


    日光傾瀉,湖麵波光微漾。


    一隻紅鶴立於湖邊,他的羽色純潔無瑕,唯有頭頂有一抹鮮豔的的紅色。


    似乎是感受到賀瓷的注視,紅鶴振翅半展,羽翼邊緣在陽光下折射出銀輝,長喙掠過水麵,小魚隨之躍出水麵。


    他筆直的朝賀瓷的方向飛來,然後緩緩落地,潔白的羽毛逐漸隱退,隨之而來的是人類形態下緊實有力的身軀。


    一頭火焰般的長發柔軟如絲,黑瞳耀目,鼻梁挺直,嘴唇緊抿,看到賀瓷時眼底浮現出一絲疑惑。


    賀瓷下意識看了眼他的身材。


    身姿高挑,臂膀修長,肩膀寬闊,腰線緊致,水珠滑過人魚線一路向下。


    眼睛下意識瞪圓而後匆忙別開。


    “鶴雌,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看了眼對方身後的兩名幼崽,語氣有些差,“你帶他們來湖邊洗澡?”


    “落日湖不是你們這種詛咒和厄運能玷汙的地方,既然被我撞見,那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洗澡。”


    原主的記憶裏,確實沒在湖裏洗過,一般都是三個崽崽打水回去,在洞裏簡單擦洗。


    畢竟在六年前,原主欽慕部落裏一位最勇猛的雄性,在荒林大膽告白,對方不從。


    原主覺得自己身為一名雌性,卻從未享受過雌性的待遇,紅鶴部落裏的人一直將她視為厄運,忽視她,由此心生怨念,恰好遇到了一位身受重傷命不久矣的獸人。


    一不做二不休,原主為了發泄怨氣直接將人強了後轉頭就走。


    一個月後,原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原以為會生下幾隻出名的幼崽,沒想到三隻幼崽生下來,黑乎乎圓滾滾長條條,族中的巫醫也分辨不出他們的獸形,族人將她的幼崽稱為厄運。


    詛咒生下了厄運,原主怨恨這世界上的一切,包括自己生下的孩子,從未對他們懷有過一絲善意。


    對方現在願意帶路,賀瓷更加不會有什麽意見。


    就是看著對方裸著身子在前帶路,覺得有點辣眼。


    步行五分鍾就到了地方。


    “這個小水渠算是落日湖的分支,你們在這裏洗,不會弄髒落日湖,我去旁邊守著,如果有危險及時示警。”


    鶴淵說著下巴輕揚,“我隻是看在你們是雌性和幼崽的份上才勉強照顧一下,你可別想打我的主意,我是不會當你的獸夫的。”


    賀瓷的嘴角抽了抽,沒有跟他爭辯,看著他傲嬌的模樣故意開口,“多謝,不過你還是把獸皮穿上吧,你這樣,我會誤會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


    鶴淵的臉瞬間紅透,直接化為獸身飛到了岩石後麵,“你不要臉!”


    賀瓷聳聳肩。


    水渠並不算小,中間還被樹木一分為二,剛好作為遮擋,另一邊正好適合蒼幽用。


    髒兮兮的獸皮衣扔在岸邊,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水,她剛下去,就發黃變渾。


    打結的頭發也清洗幹淨。


    蒼月縮在水渠的邊角泡著,沉默著沒有多話。


    雖然比起兩個哥哥她算是幹淨的,但在賀瓷眼裏,依舊髒的不行,賀瓷對她伸出了手,“後背你搓洗不幹淨,我來幫你。”


    樹木能隔絕視線,卻隔絕不了聲音。


    蒼月還沒回答,蒼幽憨厚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妹妹,在水裏泡著比在洞裏隨便擦擦舒服多了,惡毒雌母說的對,我現在是用樹枝撓背的,你快讓她幫你撓。”


    沒計較傻老大的粗線條,賀瓷甚至有些想笑,勉強忍住。


    “我也用樹枝就好,”蒼月悄無聲息的距離賀瓷更遠一些,生怕下一瞬對方會把自己的腦袋按在水裏。


    她既不願,賀瓷也不強求,起身穿上出來前從洞穴裏拿的原主珍藏的獸皮衣換上,折了根刷子一樣樹枝遞給蒼月。


    環顧四周,不見方才那隻鶴獸人的身影,想到荒林的危險,賀瓷從空間拿了一枚哨子給她,“我去趟裏麵,馬上回來,遇到危險的話吹它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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