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的荷花娉娉嫋嫋,它們卯足了勁兒地展示著自己的美麗,可當橋上這美人出現時,一池的荷花瞬間失色,似乎隻有橋上之人才配得上絕色二字。師弟看起來怎麽怪怪的?葉尤州禦劍至橋上,一句師弟還未從口中說出,便被霜寒劍直指鼻尖。為……為何?眼前人的氣息確實是師弟,可對方的神色實在冷漠,指著他的霜寒劍更是絲毫不虛地帶著殺氣。葉尤州還在思考,就見空中襲來一支靈箭,眼見著這靈箭便要刺向師弟,葉尤州一把將其推開,靈箭破體而入,直直地自他體內穿過。葉尤州唇間一動,下一刻,一抹豔色自唇角滑落。不是他硬要受這靈箭,而是這靈箭出箭後便無虛發,若是沒人受這一擊,這箭又會轉向師弟。葉尤州轉身看向這靈箭襲來的方向,剛好看見了放下玉弓,正向他飛來、難得看著有些慌亂的路別昔。書中路別昔的本命法器叫上弦月,是柄上古玉弓,以靈力為箭,十分高大上。葉尤州沒想到自己是在這種時候看見的這本命法器,更沒想到路別昔會把這東西對向師弟。想到他們在沾鹿縣時遇見的假寇池,葉尤州有些明白了,路別昔怕是也遇到了千人千麵的十,很有可能就是在十身上栽的跟頭。如今見著了對他刀劍相向的師弟,誤以為師弟是十幻化的了。倒下去時,葉尤州還有心思想著,難怪書中到了結尾,路別昔都是孤身一人。老婆都不認得,活該路別昔單身。第51章 突破境界了細雨漸大,雨水擊打在傘麵,又匯聚成一串水流自傘骨之間滑落。橋上落下的那抹豔紅已被雨水衝刷,雨水砸落在蓄水的小凹洞中,濺起的雨滴打濕了袍角。少年執傘靜立雨中,煙雨朦朧,山水作配。“自憐。”焦符撐傘走至橋上,見少年身上的黑袍已被雨水浸濕了一片,他溫雅笑道:“白日天清氣朗之時邀你賞荷,你興致缺缺,怎的下了場雨,又來了興致?”“白日?”溫自憐的臉上空缺了一秒,他微蹙了下眉頭。少年自焦符身邊擦過,避開了焦符欲要搭肩的手,聲音在雨霧中有些縹緲,“焦宗主不是要同我說說我的過去?”焦符的手在空中停了幾秒,隨後他亦步亦趨地跟其身後。“我自然記得,方才有事耽擱了,自憐莫惱。”懷中的梭子微微發燙,焦符按了下胸口,心內有些狐疑,這東西的效果似乎並沒有流姐姐說的那般好。而且,怎麽還有些副作用?*葉尤州被困在一個透明蠶絲球中已不知道有幾日了。自那日被一箭刺穿,被帶回宗後,他竟因際直接破了個大境界。就是就是每破個大境界,靈體都會被困在這蠶絲球中,若是心境無法突破,便無法清醒。望著將他包了個天羅地網的蠶絲球,葉尤州深歎口氣。蓬萊島主剛被救出,師弟之事還未解,葉尤州卻被困在這破蠶絲球中寸步難行,也不知道外麵現今如何了。不過雖說靈體被困,但這幾日他耳邊總能聽見不少弟子在他身邊竊竊私語。“葉師兄此次怎會受這麽重的傷?”“似乎是頭回見葉師兄昏著回來。”“哎,都小點聲,據說是路修士誤傷了,本就隻是誤傷,多人多嘴、傳來傳去的,若是破壞了坤山宗與蓬萊仙島的情誼可就不妙了。”“你這是在關心宗門間的情誼?我看你是怕日後看不見美人如雲的蓬萊弟子了。”葉尤州:……如果不是正在突破境界,無法出去,葉尤州真想坐起來嚇他們一番,他不是受傷昏迷了,而是被困境界意識中。可惜,他隻能想一想了。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奇怪,他在這蠶絲球中聽到了不少蓬萊島主的消息。路島主哪日醒了,路島主哪日同師尊徹夜談心了,路島主與師尊又在何時何地品茶了,這些事情他聽得一清二楚,可這麽多日,竟沒聽到一點兒關於師弟的消息。這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那日他倒下後,最後一個畫麵是路別昔將他攬在肩頭。那麽師弟呢?師弟現在莫非還在白雲間內?那日執劍相向,師弟眼中的冷漠不像是裝出來的,倒是有些像是受傀儡控製。聯想那日偷聽牆角時流提到的連心梭,葉尤州怎麽看都覺得像是這東西搞的鬼。焦符當時還信誓旦旦絕不會用這東西,誰曾想才過了一日,對方就將這東西用在了師弟身上。打臉來得總是這麽快。難怪書中焦符永遠隻能在師弟背後遠遠瞻望,就這人品定力,絕對不是良配。這些人根本不值得師弟留步。他的師弟通透明理、謙遜溫和,卻偏偏要被這些人渣各種強製愛,千般打擾、萬般糾纏,簡直是天怒人怨。葉尤州很生氣,但是生氣歸生氣,他……他出不去。又是一劍狠狠刺在蠶絲球上,如虹劍劍靈微震,蠶絲球卻穩如泰山,紋絲不動。唉。葉尤州盤腿坐在蠶絲球中,看著如虹劍劍靈上竄下蹦,在蠶絲球中拚命給它撓癢癢。浮躁更難以成大事,大道本相,人神合一。葉尤州閉眼,一汪泛濫如潮起的心池震蕩幾許,複於平靜。蠶絲球中交織的蠶絲如沒有縫隙的石牆,密不可分。但再堅不可摧之物,也定然有薄弱之處。透過外處傳來的微弱光源,葉尤州看準了一點,如虹劍重擊而去,蠶絲球卻仍是絲毫不動。又過了幾日,葉尤州已習慣成自然地坐在蠶絲球中,他心中默背著劍譜九訣,指端操控著如虹劍,如虹劍日複一日、毫不間斷地刺著那一點。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在蠶絲球中終於透出了一抹光亮時,葉尤州持劍,如在心中想了無數遍那般,攜著萬丈劍光直擊那光源一點。“哢嚓”蠶絲洞如蛋殼般破了個口,葉尤州看見了萬丈神光傾瀉而下,金光如細閃般碎碎飄落。境界意識破碎,葉尤州睜眼坐了起來,目光正好撞進一雙無波的眼眸中。這麽多日以來,頭回見到人,葉尤州還有些混沌。見他醒來,路別昔眸中一動,似是一汪沉寂許久的死海中終於泛起了絲波瀾,“葉修士可還有不適?”謫仙有些懊悔看著還十分自責,葉尤州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道:“路修士不必自責,這一箭恰好助我破了個大境界。”“此事是我輕率所至,葉修士無需多言。”葉尤州看著謫仙手中凝出了那柄玉弓,另一手中也幻出了一隻晶瑩剔透的靈箭。路別昔將箭遞至他眼前,鄭重其事,眼眨也不眨地說道:“一箭還一箭。”蓬萊的人處事都是這麽的公正嚴明嗎?居然還要還他一箭?葉尤州再次被蓬萊弟子所震撼。不過……麵前的靈箭手感十分舒服,握在手中如握了塊沁著絲絲涼意的寶玉。葉尤州看書時便很想摸一摸這柄上弦月,如今摸上了後,更覺得不愧是書中排名前幾的靈器,真的又好看,又氣派。腰間的如虹劍“嗡嗡”震著,仿佛是在控訴著他吃裏扒外、見異思遷。葉尤州收回手,癱著臉道:“路修士言重了。我以為同路修士這麽多日相處以來,我們已算是朋友,朋友之間,無須多禮。”……朋友?路別昔停在原地,方才還要說的話嵌在了喉間,如塞石子般再難以說出。這麽多日守在一旁,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昏迷不醒,深陷夢魘。想過無數次對方醒來時的冷臉相待、嚴詞苛責,可對方卻說他們是朋友……多日的困倦、糾纏他許久的如多足怪物般拉他入深淵的愧疚之意在“朋友”二字繞耳時席卷一空。路別昔指尖輕動,玉弓消失在了手中,他唇邊輕動,一道極淺的笑意自這張白玉無瑕的臉上掠過,“是路某狹隘了。”和焦符一比,從不作妖的路別昔簡直就是聖人在世,果然,官配永遠是最好的。可惜路別昔他眼神不太好,若是他沒攔住,這一箭若是刺中了師弟,按照這狗血破文的設定,恐怕他們還得虐戀情深個百來回。想到師弟,葉尤州心裏有些微妙,總有不詳的預感,“不知溫師弟在何處?”“溫修士他……”路別昔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用詞。葉尤州心下更覺不妙了,“師弟他如何?”“那日我傷了葉修士後,便帶著葉修士回了坤山,後來的事都是聽其他弟子轉述,許是有些出路。”路別昔頓了下,道:“弟子們說,溫修士與焦宗主情投意合,勸阻他回宗之人皆被溫修士打了回來,溫修士他一意孤行,無人能勸動。”看來這連心梭效果還真不錯。不過,那日師尊也在,難道就沒勸阻?葉尤州這麽問後,路別昔神情更有些難言了,半晌後他道:“華庭君隻遙遙看了一眼,說了句小十七真有他娘當年的那股勁,便騰雲而去。”葉尤州:……這還真像是師尊幹得出來的事。還有個至關重要的問題,葉尤州道:“不知我睡了幾日?”“已有一月餘。”居然這麽久?!*將儲物囊中存著的亡魂交與路別昔超度後,葉尤州馬不停蹄地往白雲間趕去。本來他還有些訝異這麽久的時間,其他人就沒想著去接回師弟?可他在宗內逛了一圈,發現寇池被陣宗宗主顧淵清關了禁閉。據說是他多次闖入白雲間,最後一次被焦符打得元靈險些散了後,直接被顧淵清帶回宗內,狠狠斥責後關了禁閉。亂闖他人宗派,還出手傷人,盡管顧淵清再痛惜愛徒,可寇池此舉並不站理,被打回來了也隻能咽下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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