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長大後應該和我挺像,羅納爾多說我們的鼻子和眼睛很像,我當時看不出來,但是後來靠著你的照片,慢慢開始想,你長大後的模樣,後來還畫了幾張,但是被羅納爾多看見哭了一場後,我還是停手了。我想,我們會見麵的。寫了這麽多,好像都沒說什麽,可能是因為我向來不會寫作的原因吧,哈哈,洛什安,你的爸爸作文最低拿了十八分。抽屜裏就是你破殼時的照片,當時你破殼時已經即將窒息,我很害怕,似乎心有靈犀,我剝開了你的蛋殼,你暈過去前,朝我笑了,眼睛都沒睜開,當時我就哭了,你的哥哥在旁邊笑話我,但是我都不想提醒他,他哭得鼻涕都出來了。可惜你的雌父沒有看見,不過我把照片拍了下來,後來這張照片他從不離身。蟲族1978年三月二號,淩晨三點十五分,我的洛什安破殼了。醫生說如果再慢兩分鍾,你可能就會變成我的智障小蟲崽了,我的慶幸沒有超過一個小時,因為你破殼後昏過去沒有再醒,足足睡了一個月。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害了你,哪怕你會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蟲崽,你也可以一直在我身邊呀。我懊悔,盡管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你的眼睛和我一樣,是黑色的,檢測儀器下達的結論是你是個小雄子,而且還未分化,精神等級就已經是a級了。當時出了一個叫雄蟲保護協會的組織,簡直像極了那種極端分子,他們竊取了醫院的信息,把你的資料全然宣揚出去,我氣壞了,但是因為你,我暫時不想追究。你被診斷出了基因不融症,是我的問題,我是人類,而你的雌父是隻漂亮的蟲子。我想,可能是因為你是雄子,人類的基因占重比,所以你無法在蟲族成長,你的基因無法攝入正常的能量,排斥反應強烈,漫長的一個月都在醫院度過。你的哥哥不理解,我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一個月後,我將你帶回克羅薩,那裏是最像藍星的一個星球,也是我初來的地方。在那裏,你的病情緩和了一些,羅納爾多和我都鬆了口氣。我們都以為你會慢慢長大,但是現實依舊給了我們沉重的一擊。你越來越衰弱,一直生活在救治艙裏,剛開始被放進去還會委屈地哭幾聲,後來哭聲漸漸微弱,最後沒有。我無法描述當時的心情,現在寫下這些依舊心如刀割,我們最後隻能選擇把你送進剛剛興起的冷凍基因實驗,你的心跳漸漸停息,小小的臉連最後一點血色也不見……你還那麽小一隻,我平日裏抱著你連站都不敢,最後卻隻能孤零零一小隻躺在那裏,羅納爾多哭得幾乎暈厥,但是我哭不出來,那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我的父親,同樣的老年得子,最後我失蹤了,我不知道他怎麽辦。洛什爾又來催促我了,他最近嘮叨了很多,但是還好,不像我大哥,人小氣又斤斤計較,他一直覺得老頭子更愛我,但是老頭子打我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笑話。如果你在這裏,我想洛什爾會是個弟控,因為他第一次抱你,你睜開了眼睛,你看到世界的第一眼,就是洛什爾漂亮的眼睛。他後來時常看著我的眼睛發呆,這些年更甚。而我甚至不敢多看鏡子。我有段時間不敢再與他對視,但我沒法阻止他思念你。他好像能感知到什麽,在他懷有第一個蟲崽時的一天,突然感受到了錐心的痛,後來暈過去了,在昏睡中哭得撕心裂肺,醒來後看著我和羅納爾多,第一句話就是洛什安在哭,他哭得很傷心。我想,也許是你們兄弟間真的有心有靈犀,但是我又不敢多想,因為你受委屈了,爸爸卻不在你身邊。】青年慢慢蜷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輕輕吸了吸鼻子,桌上那隻狗又伸出了鬼畜的機械長臂,把紙巾遞給他。蘇安恙接過來,抹了一下眼睛,覺得有點不對勁,悶聲悶氣問:“什麽時候的紙?”@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小狗的機械眼轉動,慢吞吞回答,“大概兩百年前的。”閉了閉眼,他吐出一口氣,心裏念了一遍:洛什安。兩個名字也挺像的。【蟲紀2126年十二月三號寫做了個噩夢,夢到老頭子把你丟在路邊,沒有帶你回家,小小的孩子就在路邊哭……伊裏斯今天下雪了,我不喜歡冬天。我想你還在疑惑為什麽你會出現在藍星。你出生三個月後還是被送進了冷凍基因艙,恰好是六月。當時我們一家都陷入低迷中,在六月三號那天,我夢中驚醒,想到了藍星。我終於想到了,你和我一樣,更像個人類,你得回藍星才能長大,羅納爾多覺得我瘋了。我要求醫院終止了項目,我把你抱了出來,你慢慢蘇醒,小手淺淺地抓著我的衣袖,黑亮的眼睛安靜地看著我。我不敢多看你,後來幾年裏,我無數次夢到你在哭,但我不敢後悔。我找到了那片林子裏,那是羅納爾多撿到我的地方,他的中級學校考到了克羅薩,後來我被他“騙”回了家。他慢慢止住了哭聲,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於是我說,“我一直說的都是真的,羅納爾多,我們得讓洛什安回去。”我把你放在那塊石頭上,五十二年前,我來到這裏後哭了一天,在這裏等父親來找我。三十八年後,我把我的愛子放在這裏,祈求他能平安長大。我冥冥中有預感,血緣會讓你回到老頭子身邊,他叫蘇誌毅,我想,你肯定也會姓蘇。他可能猜不出來你是我的孩子,可能也會看出來,我在你衣服裏麵留了信,但是你憑空消失了,衣服和信都留在原地。你的雌父哭了很久,最後問了我很多藍星的事,我說了我的家庭,我母親生我後離世,父親決定讓我同母親姓,我一直是那個小村莊裏最皮實的孩子……後來幾十年,我們無數次探討你會怎樣成長。我想,老頭子會留下你的,盡管他可能不會想到你就是他的孫子。我是個不孝子,後來是個不負責的父親,最後連丈夫也不盡責。羅納爾多臨走前,不願意再見到我,他抓著你的照片,在思念中閉上了眼睛。洛什安,我想我會等到你的,我不再寫日記了,如果再寫,我總覺得像寫遺言,我怕我的決心不夠,我怕寫著寫著我就等不下去了。我很想羅納爾多,很想你,洛什爾亦是。】蘇安恙怔怔地看著紙麵,視線模糊中,想到了爺爺臨終前看了自己那一眼,又想哭又想笑,最後隻能輕聲說,“好吧,原來我也有爸爸,還有兩個。”頓了頓,悲從中來,他就是老爺子的親生小崽子,虧他有點懂事以後就不敢和蘇薇打架了……壓抑的抽泣聲中,他想,其實他也可以更幸福的。厚厚的日記本,隻有四篇日記,他說不再寫了,可是後麵還是多了一篇。蘇安恙有些不敢翻頁,隻覺得薄薄的紙張千斤重。一陣風吹來,替他翻了一頁。蘇安恙腦子裏隻能裝兩件事,現在沉浸在真相裏,已經忘記了害怕。【蟲紀2176年十二月三號寫致幼子洛什安:伊裏斯又下雪了,萬籟俱寂的黑夜,我躲到地下室找出了這個本子,去歲洛什爾也離開了我,現在終於沒有蟲可以在我耳邊嘮叨了。我有預感我的生命即將到頭,明日我就要回克羅薩,我的孩子,我希望這本筆記有朝一日能被你翻開。這些年我查詢了關於藍星的知識,卻怎麽也不得頭緒,倒是蟲族古舊的曆史中,出現過可能是藍星的幾隻蟲,基本都是a級雄蟲,我想,可能達到特定的條件,會觸發神秘的召喚。克羅薩就是源頭,我這些年一直在克羅薩與伊裏斯兩地來回走,但是克羅薩那片神秘的森林對我的不再有吸引,自從你回去後。我猜測,可能每個人都有回去的一次機會,而你回去了,我就不能再離開。你的雌父葬在了那片密林,我死後也是要去陪他,兩年前家族終於研發出了智能影像,我老了,卻還是還原了年輕時的形象,哈哈,不能讓你看見一個糟老頭子的模樣。洛什安,如果你翻開了這個筆記本,如果想見見我,可以進去看看,也許我們很像。父親顧辭留。 】蘇安恙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著那短短的幾段話,看著安靜又有些沉鬱。機械哈士奇戳了戳他,問,“怎麽不進去呀。”蘇安恙瞟他一眼,“你是奈特家族研發的嗎?”“是的,我是隨星a係列,a安款,不過我是獨一無二的,主人說我永遠都隻有一個。”蘇安恙沉默片刻,抱著筆記本起身走向內室,地上是厚厚的灰塵,一腳一個腳印,他走到了那個指紋鎖前,手指摁上去,與此同時,虹膜數據也比對成功,大門緩緩向兩邊拉開。能源啟動的滯澀聲響起,這間房間相比於外麵那間混亂老舊的書房,簡潔幹淨多了。像是一個臥室,在他踏進去的那一刻,燈照亮了房間,一個影像緩緩出現。蘇安恙怔怔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臉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正坐在書桌上看著什麽東西。聽到了動靜,緩緩扭頭看過來,俊逸的眉眼都是笑意:“你好,”他起身走了過來,蘇安恙下意識後退一步。房間瞬間恢複黑暗,好像剛剛那一切都隻是他的幻想。蘇安恙咬牙,眼淚一瞬間湧出來。他大跨步走進去,那個男人站在自己喃麵前,與自己平視。他笑著說,“洛什安,好久不見。”“我叫蘇安恙。”“安恙,你好。”他從善如流改口,眼裏的靈動情緒與真人沒有兩樣,蘇安恙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手穿過了影像。“顧辭”低頭看了看穿透自己身體的手,笑著搖頭,“現在是多少年了?”“2376。”蘇安恙聲音悶悶的。“竟然已經過去兩百年了,”顧辭輕歎一聲,又問,“剛剛成年嗎?”“嗯。”“高中?”“準備高考就過來了。”兩人都站著,麵容有五分像,“顧辭”伸手碰了碰他的臉,眼裏有恍然若失,“恨我嗎?”蘇安恙沒有吭聲。男人摘下了眼鏡,他的眼睛比安恙狹長一些,但是輕掃過來時,能讓人想到古詩裏詞人說的風流。此刻長睫有些濕潤。“顧辭”沒有在意他的沉默,片刻後笑著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嗎?”“你是真的還是假的?”“顧辭”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真真假假,我是他造出來的智能人,我能根據他的行事風格,做出一切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我……”安恙有些遲疑,“你怎麽知道我會被爺爺撿,萬一我掉的地方是另一個地方呢?”“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確定。”蘇安恙張了張嘴,看著他說不出話了,最後悶悶低頭。“顧辭”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盡管是虛無的影像,蘇安恙還是抬起了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八歲的時候,爺爺就沒有了,我的家也沒有了。”“顧辭”無措地站在他麵前,怔怔地看著他。蘇安恙吸了吸鼻子,“你真是個混蛋,生下我就丟了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我很抱歉。”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少年哽咽的輕聲在房間裏尤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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