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說:“厲害的、善良的、勇敢的大小姐先去洗個澡,等你出來給胳膊上個藥。想吃什麽?”  虞倦暫時忘掉了項鏈的事,抬著下巴,任性的點了一大堆菜,不管冰箱裏到底有什麽食材。  洗完澡後,周輝月給虞倦的手臂上了藥,雖然虞倦覺得那處劃痕都快要愈合了,但周輝月好像很在意,所以他也就反對。  雖然虞倦點的菜不是每一道都有,但是每一道都是他喜歡吃的。  吃完飯,虞倦回到房間,從背包中拿出當時買東西是的小票,上網搜索,發現這一款沒有在網上售賣。  虞倦仰躺在床上,尋思著要不要再出去一趟。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今天有這麽困嗎?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虞倦感覺渾身都不舒服,身體沉重,他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睜不開眼。  忽然,有什麽冷的東西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出於本能,虞倦想要靠近,還沒抓住……  周輝月的聲音從他的耳側傳來:“虞倦,你發燒了。”第36章 扣分  虞倦一怔。  他都沒反應過來。  從小到大, 虞倦的身體都不差,除了打預防針和定期體檢,很少去醫院。  夏天的水不冷, 他也沒遊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燒。  虞倦昏昏沉沉,他渾身發熱,卻又感覺到冷, 需要一個碰著是冷的,實際又可以提供熱量的東西支撐自己的身體。  這樣的要求是矛盾的, 但周輝月似乎可以滿足。他的體溫不高,但會一直提供熱量, 不會讓虞倦感覺到冷。  於是, 虞倦也投入了這個人的懷抱, 整個人貼在周輝月的身上。  周輝月圈著虞倦的腰, 手背貼著虞倦的後頸, 臉頰,額頭,每一處露在外麵的皮膚, 他說:“我去找體溫計。”  這裏沒有準備退燒藥, 要找人去買, 安山村的衛生所應該會有。然後打電話給孫七佰,讓他明早過來, 送虞倦去醫院。  虞倦靠在周輝月的肩窩,意識不清醒的順便,他模糊地意識到一個事實, 自己可能真的有點依賴眼前這個人。  他的嗓子很幹,說話像是硬擠出來的:“我有點難受, 胸口好悶。”  喘息聲在兩人之間,在臥室裏擴散開來,外麵是寂靜的夜幕。  周輝月的所有想法戛然而止,他停了幾秒鍾,手掌向下,搭在虞倦的肩頸,再往下就是虞倦的胸口,他問:“疼嗎?”  十五年後,周輝月有虞倦犯罪的證據,本該把他送到公安機關,讓虞倦付出應有的代價。虞倦卻突然一病不起,不是演戲,是真的差點暈厥過去。周輝月找來醫生,查出他有遺傳的心髒問題,但已經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無藥可醫,隻有移植心髒,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當時的虞家已經被嚇破了膽,虞倦是他們最後一張牌,知道沒用了後立刻斷絕關係,希望周輝月能放過他們,根本不可能為他治療。  虞倦被迫留在了周輝月這裏。  可能是當時的某些事讓周輝月想起了過世已久的母親,出於對她的尊重,周輝月讓醫院錄入了虞倦的數據,如果真的能找到捐獻人,移植手術後虞倦活下來,他再考慮接下來的事。  當然,周輝月也沒在他身上花半點心思,甚至都快要忘了這個人,知道醫生說虞倦快要撐不下去了,周輝月才去見他最後一麵。  心髒捐獻者很少,虞倦不是那個幸運兒。  周輝月推開門,看到病床上的虞倦,內心沒有任何起伏。他的性情冷淡,可能是出於嘲諷,或是記起母親康勉過去生活痕跡中留下的隻言片語。她知道幼童周輝月和嬰兒虞倦都失去了親人,要在這個堪稱冷酷的人世間獨自活下去,仍懷有一絲不忍的心緒,希望他們能相伴長大,成為彼此的依靠。  不過他們隻是陌生人。  但眼前的虞倦,是不一樣的、與眾不同的、屬於周輝月的虞倦。  讓周輝月產生難以抑製的欲望、割舍不下,隻想靠近的虞倦。  距離死亡的結局還有十五年,而病情發展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很快他們就會離開這裏,周輝月曾多次考慮這件事,要為虞倦做定期檢查,對心髒醫療方麵進行投資,有備無患。  很難得的,周輝月有些後悔,當時他在處理工作,沒認真聽醫生的診斷報告,現在回憶起來,隻有不連貫的病情描述。  高燒可能會誘使心髒疾病的突發。  是有這一句話嗎?  周輝月記不清了。  他又問了一遍,懷裏的虞倦似乎才反應過來。  “還好,不知道。”虞倦含含混混地回答,“我睡一覺就好了。”  周輝月抱著虞倦,他的手臂很有力:“虞倦,你現在得去醫院。”  他看著虞倦的臉,心中湧起某種不能等待的急切心情。  這是在他複仇過程中都從未出現過的衝動,他知道每一件事都要在恰當的時間去做,不應當著急,那是沒有用處的。  而現在他卻不能再推遲一秒鍾,因為那有可能出現的萬分之一的意外。  *  隱約間,虞倦似乎感覺到自己被人扶起,走出了房間,走到了夜風中。  夏天的夜風不冷,吹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但虞倦有點發抖。  很快就有人替他擋住了,虞倦仿佛置身於一個隻能容納下他的地方,舒適的,令他感覺到安全。  他……他很喜歡,想要永遠待在這裏。  至於中間再發生了什麽,虞倦不太記得住,他燒得太厲害,意識模糊,被人推著走,但總有人握著他的手。  再醒過來時,虞倦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事一片灰白的天花板,中間吊了一盞白熾燈,發出昏暗的光芒。  紫金山莊是很破舊衰敗,但和這裏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虞倦差點以為自己又穿了。  實在是對穿書產生心理陰影了。  但是下一秒,虞倦就知道不是。  除了刺鼻的消毒水,還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環繞在他身邊,幹淨的洗衣粉混合著草木的氣息。  是周輝月。  虞倦偏過頭,周輝月的輪椅停在他的身邊,他們在這排座椅的盡頭。  輸液室的人不多,但也零散地坐著幾個人。  周輝月一直全神貫注,虞倦稍微動一下,就知道他醒了。  一旁放了個嶄新的保溫杯,裏麵裝了熱水,周輝月打開喂虞倦喝了點,像是能讀心,解釋道:“在縣城的醫院。我用你的指紋開了手機,打電話讓小賣部的張叔送來的。”  雖然周輝月從來沒有細問,但似乎對虞倦的社交人際關係了如指掌,連虞倦經常找他幫忙的事都一清二楚,也知道隻有他離得最近,能在半夜趕過來。  虞倦皺眉。  “細菌感染,可能是湖水不太幹淨。”  虞倦看著埋入手背靜脈的針頭,生理鹽水和藥物順著輸液軟管流淌而下,注射進自己體內,疼倒是不疼,就是很涼,終於有了些生病的實感,朝周輝月點了下頭。  那湖泊看起來很清澈,但細菌這樣的東西是肉眼察覺不到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知道,虞倦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喝了小半杯水後,虞倦的喉嚨總算好點了,他嚐試著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你回去,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周輝月的語氣平淡:“不回去。”  虞倦眉頭皺得更緊了。  周輝月擰緊杯蓋:“別皺眉了,不舒服嗎?”  虞倦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法子說服周輝月,索性自暴自棄。  反正也快走了。  出來的時候太過匆忙,手機沒充電,已經在彈電量低警告了。  難受,困乏,渾身無力,也沒精神,隻是頭疼,想睡又不可能再睡著。  周輝月一直注意著輸液流速。  可能是生病的緣故,虞倦的理智和克製全都隨著熱度蒸發,他偏著頭,很不高興:“回來的時候,買了禮物,想送給你,不小心弄丟了。”  在清醒的時候,虞倦沒有這麽無所顧忌。  周輝月碰了碰虞倦吊針的左手,想起他在樓梯那停的一小會兒,很感興趣地問:“是什麽?”  虞倦自顧自地說:“應該掉在了那個湖泊裏,找不回來了。”  注射生理鹽水的那隻手是冷的,就像虞倦曾對周輝月說的那樣,生病的人的體溫會變低。周輝月希望虞倦熱起來,夏天應該是無拘無束,永遠炎熱的。  虞倦低下頭,慢半拍地理解周輝月所說的話,他的嗓音沙啞,很小聲地說:“那條紅繩不是斷了嗎?我買了一條項鏈。”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很沒邏輯,但周輝月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翡翠吊墜。  繩子斷了,周輝月也不再戴了,那枚吊墜就隨意地放在抽屜裏。  “我在外麵逛街,有人撞了我一下,抬起頭,看到那條項鏈在櫥窗裏閃閃發亮。”  虞倦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那條不算昂貴的項鏈有所執念,禮物的含義在很多方麵,比如第一眼看到時的心情,即使以後再買一條相同的,也不是當時的感覺了:“以後就找不到那麽好看的了。”  虞倦仰著頭,盯著白熾燈,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他終於明白了緣由。在那一瞬間,自己想到的是周輝月。他已經康複,完好如初,沒有任何缺憾的樣子。  無數與周輝月有關的念頭源源不斷地湧出,那些虞倦不曾在意,沒有深思,或許故意忽略的事。  周輝月卻能理解虞倦的意思,他說:“沒關係,會有更有意義的。”  虞倦逃避似的躲開了眼,呼吸變得急促,但不是發燒加劇了。  周輝月握著虞倦的手,他說:“你生病的時候,很希望能抱起你,但是不能。”  “虞倦,你這麽好,對未婚夫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虞倦莫名有點心虛,偷偷瞥了周輝月一眼:“還好。反正……你差的還遠,第一條都沒能做到。”  周輝月笑了笑:“我知道。”  還有半瓶藥水,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打發時間。主要是周輝月說,虞倦聽——他的嗓子還在痛,也說不出什麽來。周輝月講了很多無關緊要的小事,與這個世界有關,是虞倦不知道的常識,就像之前每一次在花園裏共度午後時光那樣。  虞倦不知道是周輝月刻意說給自己聽的,為了完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至於在無意間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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