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邁出醫院大門,虞倦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小身體健康,很少來醫院,對這裏沒什麽恐懼,但是對生病有。  任何人但凡經曆過死亡,都不會想再重複一次。  虞倦不想再回憶那些。至於原身的病,也是在十五年後才爆發,中間的時間太長了,就算現在去檢查,大概率什麽都查不出來,虞倦想等一等再說。  等他忘掉那些被病痛折磨的記憶。  所以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要。  楊小齊樂了。因為虞倦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像是在豪門家庭中飽經曆練,處事不驚,安排什麽都很妥當,很難看到這一麵。  他說:“虞倦同學,你怎麽還諱疾忌醫?”  虞倦調整了一下呼吸,冷冷地說:“我看起來像是有病嗎?”  那自然是不像的。況且楊小齊也不可能真的希望虞倦生病,有自己幫忙的機會,所以連忙搖頭。  虞倦定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火鍋店,就在醫院的幾百米外,生意不錯,但現在不是飯點,人不多,不用等座。  落座之後,楊小齊點了個鴛鴦鍋,問了虞倦的忌口,說:“你竟然這麽多東西都不吃……”  虞倦還以為他關懷備至,就聽他繼續說:“幸好我什麽都吃,還能點好多。”  耳機裏傳來一陣很輕的笑聲,周輝月也聽到了。  虞倦掃了點餐碼,加了幾個菜,然後說:“吃飯,掛了。”  楊小齊一愣,才意識到虞倦不是在聽音樂:“你在和誰打電話?”  虞倦摘下耳機,放進盒子裏,他戴了好幾個小時,兩隻輪換著來,現在都快要沒電了。  他說:“周輝月。”  “不說話的時候電話也一直接著嗎?”  “嗯。”  等菜的間隙,楊小齊一副想說又很猶豫的樣子。  虞倦本來是不耐煩問這些,願意說就說,不說就是沒那麽想,但楊小齊和別人不太一樣,具體指他的腦回路,所以問:“怎麽了?”  楊小齊瞥了一眼周圍,鬼鬼祟祟地說:“我覺得吧……你的未婚夫,就是病患是不是對你太過依賴?”  如果是熱戀期一直打電話聊天的小情侶,楊小齊沒談過也見得多了,能夠理解,黏黏糊糊,喜歡秀恩愛,也沒什麽。  但虞倦和周輝月不太一樣,不說話電話也是通著的,反而有點奇怪。  周輝月說“我知道的”的語氣他已經忘了,但楊小齊能夠感覺出來周輝月與一般人的不同,過於冷靜,過於理智,似乎對傷勢也不太在乎,這一切都因為虞倦而好轉。  楊小齊想起某些案例,比如病人會過度依賴照顧自己的人,而虞倦又是他的朋友,對此無知無覺,所以忍不住提醒。  虞倦怔了怔,下意識的反駁:“不是這樣的。”  在過去的一個月,他每一次出門,都會和周輝月通話。因為是在山裏,很可能迷失其中。這一次不同,他回到熟悉的城市,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意外。  但周輝月的電話打過來,虞倦還是接了,不僅接了,還想過去那樣,隻要在路上,就保持通話,哪怕一句話也不說。  他隻是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虞倦發了會兒呆,但沒想太多。  服務員正好上菜,楊小齊也沒再提起這件事,兩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火鍋。  吃完後差不多是五點,景點關門了,隻能明天再約,消磨時間的方式隻有看電影了。在征求了虞倦的意見後,楊小齊訂了自己想看很久的大片。  從電影院出來,外麵的天早就黑了,虞倦定了酒店,和滿懷期待的楊小齊告別後獨自走回去,無聊地翻了下手機。  相冊裏有很多新增照片,全是他隨手拍的。  夕陽下斑馬線另一端的綠燈,等待售賣的一大捧氣球,雙色雙球的冰淇淋,看完後的電影票根,零零散散包括他今天一天的行程。  穿書之前,虞倦是個高三生,在學校裏關了一年,為了目標的大學努力學習。高考一結束就穿了書,成了個連窗戶都推不開的病秧子,不知道被關了多久。死而複生,花了幾天時間弄明白處境,又為了退婚的事來了紫金山莊。  前前後後加起來,差不多坐了一年半的牢。  現在驟然回到城市的車水馬龍中,有點恍如隔世。  畢竟虞倦也才十八歲,沒到心如止水的年紀。  他挑了幾張拍的還不錯的,發了朋友圈。  ——“出獄。”  幾秒鍾後,周輝月給他點了個讚。  虞倦看到提示,皺了下眉,他不知道周輝月會不會誤會自己的意思。  但解釋起來好像很奇怪,也過於麻煩了。他不可能告訴周輝月自己曾經的經曆,那些發生過的事。  虞倦的手指停在對話框裏,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打出一個字。  有人從虞倦身邊經過,兩人的肩膀撞了一下。虞倦抬起頭,沒叫住對方,隔著玻璃窗,正好看到裏麵展示櫃上的東西。  很亮,閃到了他的眼睛。  虞倦想到了不必開口的好辦法,總不會有人出門放風還給獄友帶禮物回去吧。第35章 禮物  接下來的兩天, 楊小齊千辛萬苦請到了一天假,陪虞倦出門吃吃喝喝,吃了華而不實的大餐, 不好吃,最後還是去門口的烤肉又搓了一頓。逛了最出名的景點,但走的捷徑,坐纜車上的山頂, 拍下許多照片。  吃飯的時候,正好有知名網紅在拍探店vlog, 一同來的經紀人竟然看中了幾桌外的虞倦,在短短幾分鍾裏甚至連人設都想好了, 什麽綠眼睛的八國混血, 喜好音樂, 擅長女裝cos, 爭取一個月爆火, 兩個月粉絲百萬,半年帶貨……說的天花亂墜,虞倦對這些毫無興趣, 謝敬不敏, 拒絕得很幹脆。  一旁的楊小齊目瞪口呆。  第二天, 苦逼醫生又要回去上班。虞倦準備在這待三天,剩下的一天, 他獨自漫無目的地在陌生的城市中遊蕩。  周輝月會照常發消息過來,問虞倦的狀況。有時候在外麵,虞倦懶得打字, 就發語音過去,表示沒有問題。  但沒再打電話。  待了三天, 但滿打滿算和楊小齊也就玩了一天,吃了四五頓飯,離開的時候,楊小齊依依不舍地和虞倦說再見。  他的性格好,為人熱忱,從小到大的朋友不少,和虞倦認識屬實巧合,成為朋友也是意外,但和虞倦親近得很快。  可能人和人之間確實有緣分可言。  楊小齊送虞倦來高鐵站,還在自責:“這次是醫院太忙了,下次再有假,我去白城找你玩!”  虞倦單肩背著包,他個子高,長得好看,又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綠眼睛,站在人群中總是很顯眼,很多經過的人都會多看幾眼。  他懶洋洋地說:“別在期末周來,考試沒空。”  楊小齊說:“這我能不知道嗎!”  虞倦朝他揮了揮手,去檢票口排隊了。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鍾啟動。  手機震了震,彈出了周輝月的視頻通話邀請。  以前隻有語音,虞倦一頓,三秒鍾後,按下了綠色的按鈕。  他從背包中拿出耳機,塞進耳朵,一低頭,周輝月的臉已經出現在屏幕裏了。  虞倦眨了下眼。  明明隻有三天,卻好像很久沒見麵了。  沉默了一小會兒,周輝月先開口說:“這幾天沒打電話給你。想到城市和不愚山不同,不會迷路,也不會不安全。”  虞倦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  周輝月看著虞倦:“獄友好像也不該打擾別人放風,不太道德。”  高鐵緩緩啟動,虞倦不習慣和人視頻通話,偏頭看向窗外,低聲說:“那還打?”  周輝月笑了笑:“不過我想明白了,獄友不行,未婚夫可以。”  他隻是克製,知道分寸,不想嚇到虞倦,雖然那是他的天性,也希望虞倦能毫無煩惱地玩的開心。  虞倦聽完後也笑了。想對周輝月說給他買了禮物,還是忍住了。這幾天拍了不少照片,但沒再發朋友圈,衝動之下,虞倦也沒挑,一股腦都發了過去。  周輝月縮小了聊天窗口,一張一張翻看虞倦發來的照片。  大約是無需和人對視,虞倦回過臉,看向屏幕,攝像頭如實記錄下周輝月的模樣。  他半垂著眼,鼻梁高挺,眼窩很深,不笑的時候,眉眼顯得冷峻陰鬱,但是那樣的神情,虞倦好像很久沒看過了。  過了一會兒,看完所有的照片後,周輝月抬起頭,重新看向鏡頭。  虞倦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周輝月麵對鏡頭,似乎有什麽想說的,但沒立即問出口。  他一般不會這樣,虞倦以為他有重要的事要說。  結果周輝月認真地問:“這麽多照片,沒有自拍嗎?”  虞倦:“……沒有。”  周輝月也沒失望,眼裏有許多笑意,他說:“等你回來。”  虞倦“嗯”了一聲,閉上了眼。  高鐵的速度很快,窗外的風景變幻,向著有周輝月的方向疾馳而去。  *  “這次請周太太過來,是想談一談周輝月的事。”  蘇儷坐在沙發上,對麵的人是年近六十,麵容清瘦的白屹。  周家和白家在白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有幾代人的經營,紮根很深。白家富貴延綿,周家則是在周恒手中突飛猛進,現在已經到了相差無幾的地步。周家人丁單薄,和白家沒有姻親關係,平常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麽交集。  不熟悉的白家人對她提出邀約,還是私下,蘇儷本不該私自赴約,但她還是來了。  她想知道有什麽事是白家得繞過周恒,要和自己溝通的。  沒料到來的人是白家最重要的白屹,問的還是周輝月。  蘇儷一笑,推脫道:“白先生似乎對我們家的情況不太了解,我是他的繼母,不好管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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