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想到身邊這個人情況特殊,虞倦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虞倦的空閑時間大多在忙舞台劇。  雖然排練占用的時間不多,台詞沒兩句,但是虞倦很好用,四處都能幫忙,還會畫畫,可以幫賀霜複現場景,一時間成為導演最好用的幫手。  時間一長,也和舞台劇裏的人混熟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賀霜是看到虞倦的臉就移不開眼,非得留下他不可。劇組的人很多,肯定有關注八卦的人,有人在聽到虞倦的名字後,不免有些嘀咕,不知道他人到底怎麽樣。虞倦是很稱職的花瓶,美麗布景的一部分,但不是那類因為長得好看,被很多人追捧就自視甚高的人。實話實說,他的性格確實有點高傲,不太和人說話,經常一個人站在人群外,戴著耳機,看著窗外,但這副模樣也挺賞心悅目的。  總之,在相處過程中,即使最開始有人有失偏頗,那麽點懷疑也打消了。  今天是正式彩排,和正式演出差不多,所有人全妝上陣,中途無論出現什麽意外都要繼續下去,等事後再複盤。  虞倦也被抓來化妝,他閉著眼,任由別人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很不自在,但又沒辦法跑路。  湊巧有人在他身邊說:“白非說有事,臨時來不了了。”  賀霜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高興:“他一次都不來。要是真這麽忙……算了,結束了我去找他。”  虞倦的妝一畫好,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男主角也是個帥哥,但和虞倦比,差的有點多,現在看著虞倦,開玩笑說:“男配也太好看了,觀眾會不會質疑我不太行啊?”  賀霜不走心地安慰他:“說什麽呢,卷兒這麽好看,女主選你不選他,隻會覺得你們是真愛。”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虞倦也沒忍住笑了。  虞倦的戲份很少,結束後就脫了戲服,走出了人群。正好當牛做馬的導演親屬陳閑也終於能歇一會兒了,就一起推開門,去了安靜的樓梯間。  他們的關係不錯,但很少有兩人獨處的時候。  陳閑琢磨了一會兒,感歎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這麽英年早婚。”  十八歲,才成年沒多久,還直接訂婚,實在是太趕了,快到有些不可思議。  陳閑是本地人,家裏條件也不錯,知道白家,所以也知道白非的依仗是什麽。雖然虞倦從未提過自己的家庭,但聯想到他的經濟狀況,還有白非,也能猜到虞倦的身份背景,估計家庭狀況複雜。  所以一時沒忍住,好奇地問:“你和周輝月、學長的婚約,是家裏人定的嗎?我聽說有的豪門……”  虞倦沒想到舍長還能猜出這一層。  上次請過客後,周輝月在宿舍裏風評飛速上升,從學長學姐門口中的傳奇前輩變成了倒黴出了車禍坐在輪椅上,但仍舊散發光輝的天才學長。  說真話也沒關係,但解釋起來很麻煩,虞倦也不想打破這個光環。  電梯“叮”的一聲響了。  虞倦靠在牆上,仰著頭,他沒想太多,漫不經心地說:“別問了。自由戀愛。”  然後,他就看到電梯裏出現一個輪椅。  是虞倦此時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周輝月。第46章 口紅  虞倦呆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陳閑, 他很少會在背後說這些,也覺得自己嘴巴有點大。上次聚餐的時候,虞倦和周輝月看起來不像是不熟, 況且如果真的是聯姻,虞倦也沒必要把周輝月介紹給宿舍的人。  總而言之,非常尷尬。  他看著周輝月,不敢直視這對“自由戀愛”的未婚夫夫, 含混地說:“學長,你來了。正好卷兒在休息, 你們聊,我先走了。”  然後迅速地溜了。  虞倦回過神, 隻看到陳尋的背影。  周輝月停在虞倦麵前, 抬起眼, 凝視著他, 沒說話。  虞倦想裝作剛才什麽都沒說, 也祈禱這個人什麽都沒聽見,於是無事發生一般地問:“你怎麽……”  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太客氣, 抿了抿唇, 重新問:“你來了。”  周輝月笑了笑:“嗯。聽說今天排練, 想來看你。”  虞倦很輕地舒了一口氣,可能是覺得能蒙混過關:“沒什麽好看的, 裏麵很亂,現在也結束了。”  周輝月說:“很好看。你很漂亮。”  虞倦一怔。  因為化了妝嗎?  但他沒問,糾結自己好不好看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  周輝月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 他說:“就像稀有款的綠寶石,鑲嵌的工藝, 配飾的材質不同,會煥發不同的光彩。”  “今天是隱藏的特別款。”  綠寶石是虞倦的眼睛,綠寶石是虞倦。  虞倦的後背抵在牆上,仰著頭,看著樓梯裏吊著的老舊白熾燈,不知道該怎麽阻止周輝月繼續用這個比喻。  很多人誇過他的眼睛,聽過就算了。  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讓他……讓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讓他對著鏡子時,會想起他說過的話,不自覺地凝視自己的綠色眼眸。  任由眼前的人發了好一會兒呆,周輝月說:“虞倦,我夠不到你。”  虞倦回過神,微微皺眉。  夠他幹什麽?  此時此刻,虞倦不太想和這個人對視,所以沒有像往常那樣坐在周輝月身邊。周輝月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他的所有想法、情緒,甚至連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的東西,在他麵前都會展露無遺。  周輝月的聲音很低,也很平靜,隻是在敘述一個事實:“如果我能站起來的話……”  虞倦:“……”  他咬了下唇,直起身,看了周輝月一眼,像是拿這個人沒什麽辦法,又迅速錯開視線。  然後,又往旁邊走了兩步,坐在樓梯從下往上書的第三個台階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腮,另一隻腿懶懶散散地垂著,一副不太想理人的樣子。  周輝月坐在輪椅上,要比虞倦高一些了。  他不加掩飾地看著虞倦的臉。  虞倦化了妝,他的膚色很白,也很均勻,沒有任何瑕疵,負責化妝的女同學看了好半天,也沒下手,隻給他塗了口紅,加深眼睛的輪廓,突出瞳孔的顏色。  綠眸雪膚,一切有的顏色都加深了,變得更加深邃,虞倦漂亮的肆無忌憚,顯得鋒利無比。  這麽漂亮,這麽鋒利的人,也會垂著眼,被周輝月的一兩句話打動,很乖地坐在他的麵前。  周輝月抬起手,捧著虞倦的下巴,大拇指緩緩上移,貼著虞倦的唇角。  虞倦:“?”  周輝月的動作有點輕慢,但又很珍惜:“虞倦,口紅花了。”  虞倦的大腦一片空白。  周輝月一點一點抹去多餘的口紅,他的指腹是冷的,有點粗糙,和虞倦的皮膚給人的感覺很不同,存在感無比強烈。  花了的口紅從虞倦的唇邊轉移到了周輝月的指腹,顏色濃烈,像是在周輝月永遠平靜無波的人生中增添了一絲鮮豔的色澤。  夏天已經過去,無言的潮熱在他們之間流淌。  虞倦的心髒怦怦亂跳,耳邊響起永不停歇的聒噪蟬鳴,那些令他心煩意亂、令他頭暈目眩的事全都湧入心頭,泵入血液,沿著筋脈,蔓延至全身,連指尖都是微麻的。  周輝月說:“來的時候,聽到你說的話了。”  虞倦像是忽然驚醒,手掌撐著背後的台階,往後仰了仰,逃離周輝月的接觸。  最不想提起的事也被對方說出口。  周輝月依舊靠得很近,似乎在等待虞倦的答案。  他侵入得太得寸進尺了,想要將虞倦圈在一個狹小的地方,圈在自己身邊。  虞倦似乎有所察覺,或是他的天性如此,不甘示弱,一片混亂下說:“我是想維護你在學弟心裏的形象,你還沒有合格。就算是……就算是自由戀愛也能自由分手,你知道嗎?”  周輝月“嗯”了一聲,他說:“我知道。你總是這麽心軟。”  他伸出手,搭在虞倦的肩上,口紅的痕跡還在。  他問得很認真:“所以我還差多少分?”  虞倦顫了顫,大多時候,他的眼眸保持著天真的、純粹的冷淡,此時卻被周輝月攪亂。  周輝月是壞人。  虞倦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他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說:“沒算。不知道有多少。”  回到白城後應該保持距離,這個謊言早就應該結束,但是沒有。  是虞倦有意無意地放縱,任由這個謊言延續,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讓身邊的人也知曉,模糊了虛假與真實之間的界限。  周輝月笑了,在這昏暗的樓道中竟顯得很沉靜:“嗯,知道了,我再努力點。”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虞倦基本每天在教室、操場、藝術樓三點一線,上課、排練和周輝月連麥打電話。  每個白天,每個夜晚,他都會反複想起在樓道裏,周輝月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提的每一個問題。  最後總是以虞倦的心髒瀕臨爆炸而結束回憶。  算了,別想了,一切都過去。虞倦試圖說服自己,但是生活中與周輝月相關的事太多,每天起床洗漱,低頭刷牙,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會從衣服裏滑出,他隻好重新塞進去,又不得不再重溫一次周輝月說的話。  在一塊吃飯的時候,舍友們也會問起周輝月,不外乎兩人的戀愛故事,虞倦不勝其煩,大多裝忽然失聰,偶爾也會回幾句在不愚山的夏天發生的事。  舍友們主要是羨慕嫉妒恨,他們倆竟然能去山裏避暑度假談戀愛,至於虞倦說的為了養病的事實被他們選擇性忽略了。  虞倦想否認不是談戀愛,又不能自相矛盾,隻好繼續裝作沒聽見。他想,上大學果然是一件很磨煉人的事,比如現在,他的耐心已經是高中時的數倍。  終於,迎新大會的兩天前,舞台劇要進行最後一次實地排練,全員都要到場,連一次沒來過的白非都不得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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