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光照與雨水的影響,掛在枝頭的每一枚櫻桃的味道都不同。此時此刻,虞倦的嘴唇會是什麽味道?  很甜或酸澀。  可能是心情很差的緣故,今天的藥苦到周輝月都有點難以忍受,他忽然很想嚐。  “虞倦。”  虞倦的大腦還在放空,忽然聽到周輝月叫自己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到有什麽落在唇角。  周輝月的指腹有一點薄繭,粗糙的觸感十分強烈,他的動作和溫柔無關,用力地壓著自己的嘴唇,從一邊到另一邊。  被觸碰過的皮膚像是燒了起來。  虞倦張不開唇,聲帶震動,發出含混的話語:“……怎麽了?”  幾秒鍾後,周輝月鬆開了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和虞倦對視著,平靜地解釋:“有頭發粘在上麵了。”  虞倦歪了下腦袋,持續攀升的體溫讓他又有點暈眩了,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連證據也沒有查看。  但不能再和這個人對視了。  虞倦移開視線,迫切想要找個什麽東西轉移注意力。  終於,他看到不遠處玩偶熊,往那裏挪了挪,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柔軟的肚子,一邊想,周輝月是特意回去拿這個的嗎?  上次他還和周輝月說過自己去拿來著。  失神的片刻裏,周輝月腿上搭著的毯子蓋到了虞倦穿著短褲,露在外麵的膝蓋和小腿上。  虞倦回過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周輝月。  周輝月低下.身,握住了虞倦的腳踝。虞倦很瘦,腳踝纖細,很輕鬆便被圈在另一個的手中。周輝月似乎很有禮貌,隻是為了將毯子裹得更嚴實些,輕描淡寫地說:“不冷嗎?”  這些過於親密的舉動,周輝月做的很平常,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小事。但書中的周輝月沒談過戀愛,沒和誰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不會把外套給別人穿,也不可能把沾有自己體溫的毯子供任何一個人取暖。  而在想清楚這些,感到疑惑,表達拒絕前,虞倦已經不知不覺地接受了。  就像他以未婚夫的身份對周輝月要求這要求那一樣,對方也以同樣的身份侵入了自己的生活。  說一百遍的謊言會成真,現在是喜歡了。  虞倦不太自在地動了動,卻和周輝月靠得更近。  他想了一會兒,問:“你回周家,是為了拿玩偶熊的嗎?”  周輝月點了下頭。  虞倦撐著手臂,下巴抵在手背上,問:“不是說我去拿嗎?”  如果是他去拿,周輝月就不會和周知打起來,手也不會劃破。  那麽長的傷口,還得敲鍵盤,總是不方便。  虞倦雖然沒打過架,但想到周知能被坐在輪椅上的周輝月單方麵暴揍,想必非常菜雞,就很有自信,完全沒想過會輸的可能。  輪椅向前滑動,周輝月撈起玩偶,拿起濕紙巾,擦拭著在地上打過滾,隱隱變成灰撲撲的長毛,回他:“我想自己去。”  虞倦不太明白。  周輝月不緊不慢地打理著玩偶,想讓它重新變得幹淨整潔:“禮物總要親自拿吧。”  虞倦緊繃的眉眼鬆弛下來,他怔怔地望著周輝月。  周輝月說:“想送給你的。很舊了,不過很柔軟。”  周輝月的人生中,與美好相關的東西很少,但都希望能送給虞倦。  虞倦的心顫了顫,在周輝月將翡翠吊墜交給自己的時候,他想過拒絕。這次沒有。不是因為價值不同,而是因為他變了。  也不完全是。  接受翡翠的那一瞬間,周輝月就已經是與眾不同的人了。  否則虞倦不會將那枚連接周輝月過去與現在的紀念品戴在脖子上。  於是,玩偶被打理幹淨,放到了虞倦身邊。  虞倦單手攬著,不讓玩偶跌倒,他不是五歲的小朋友,卻收到了周輝月五歲時的禮物。  和玩偶熊的大眼睛對視了一分鍾有餘,看起來非常可愛。  除了玩偶熊,虞倦看到桌上還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應該都是周輝月從周家帶回來的。  他翻了翻,拿到手上就發現相冊變薄了,裏麵的照片少了。  “有些……”周輝月隨意地說,“被血濺到了,我就抽出來留在房間裏了。”  這個理由爛到虞倦壓根沒多想都能發覺其中的不對,他說:“你不會擦嗎?”  想了想,又覺得可能血跡可能幹了,到時候太用力破壞相片就不值得了,便說:“送到照相館試試?”  周輝月抬起眼,按著虞倦的手腕,認真地說:“我想重新填滿相冊。”  虞倦說:“你要拍照嗎?我可以……”  周輝月直白地說:“我想拍你。”  虞倦:“?”  他指了指相冊上的名字,三個字——周輝月。  周輝月也看到了:“所以應該由我決定裝什麽照片。”  他往後退了一點,就像是將眼前的一切放入取景框中,一件一件拆分開來說給虞倦聽:“熊是我的玩具,毯子是我蓋的,吊墜是我母親送的,綠眼睛的大小姐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理所應當也該將這些裝進周輝月的相冊,成為他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事。  虞倦仰頭看著周輝月,眼裏滿含天真的疑惑,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才察覺到不對。  圖窮匕見。  三秒鍾後,紅著臉的虞倦說:“你拍。”  虞倦曲著膝蓋,毯子往下滑落,遮住了平放在地板上的右腿,左邊小腿露在外麵。他抱著熊,被玩偶巨大的身軀遮住了大半張臉,又將衣服裏的翡翠拽了出來。  虞倦沒看鏡頭,也沒笑,微微抬著下巴,神情依舊是高傲的,他的綠眼睛如夏日午後的湖泊,那些隻對周輝月展露的感情像擴散開的漣漪,泛著粼粼的波光,看起來純真至極。  不知道拍了幾張。  虞倦終於看向鏡頭,他咬了下唇,對鏡頭另一側的人說。  “周輝月,快點好起來吧。”  他的第一條要求,合格的唯一標準,希望這個人能夠痊愈。第60章 頭像  接下來的一周, 虞倦和往上一樣上課。大一的活動有點多,但一般周六日都會回去住,平時課少也不住在宿舍, 舍友調侃他大一就把宿舍當旅館,到了大二大三估計找不著人影。  確定會回去的幾天,周輝月都會來學校接虞倦。工作再忙,隻要有心, 不可能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忙起來倒還好,一有空閑的時間, 很多無關緊要的事都會令虞倦聯想到周輝月。  黃昏後的淺月,宣傳欄上模糊的照片, 偶爾上課時周圍人提起的論壇, 以及老師口中某位學長。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虞倦知道沒有人猜到他在想什麽, 但可能是做賊心虛, 每次想到這些, 都會刻意麵無表情,像是不高興。  周二下午本來沒課,但老師有事, 把課調到了晚上, 九點才下課, 明天八點也有課,虞倦和周輝月說了, 就不回去了。  這門課有點水,老師講的也無聊,虞倦昏昏欲睡, 為了打發時間,拿出手機, 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  也沒什麽意思,所以點著點著,滑到了和周輝月聊天的窗口。  他往上翻了翻,其實對話不算很多,但語音和視頻都是幾個小時起步,每天都有。  虞倦都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他也沒覺得煩。  忽然,聊天的界麵變了一下。  虞倦眨了眨眼,似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周輝月的頭像換了,還很眼熟。  點開大圖後,虞倦怔了怔。  因為他想的沒錯,周輝月的新頭像是那天晚上拍的照片。  拍的自己。  不是原圖,是衝洗後的相片,大概是放在相冊裏拍的,有一種近乎黯淡的、灰蒙蒙的質感。  頭像的主體還是那隻巨大的玩偶熊,但如果點開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得出虞倦側臉的一點輪廓,他的下頜和鼻尖,以及在絨毛間若隱若現的那抹綠意。  即使是非常熟悉的人,可能也得連蒙帶猜才能看出是虞倦。  旁邊的孫帆也聽得不太認真,多動症一樣的扭來扭曲,奇怪地問:“卷兒,你臉怎麽這麽紅,熱的嗎?我還覺得晚上挺冷的。”  虞倦回過神:“……是有點冷,是熱。”  其實是有點暈。  虞倦支起胳膊,偏頭擋住了臉,手機放在攤開的書本間,講台上老師的聲音很響,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好半天,虞倦打下一行字:[用這個頭像不幼稚嗎?]  [不可愛麽?]  虞倦:[……]  熊是很可愛,沒錯。  虞倦想了半天,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下課,虞倦就收拾東西,但不是和舍友們一起回宿舍,而是要出學校。  陳閑站在理性角度考慮:“明天早八,你今晚還回去?”  虞倦含混地說:“有點事。”  總不可能說他一時衝動,要做一些幼稚的報複。  高一林順口一句:“你最近回去的是不是更頻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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