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聽到她的問話沉默了,眼神也黯淡下來。


    “什麽約會?什麽電話?什麽接吻?”


    他完全就是一臉懵逼,不知道楚歆然在說什麽。


    “你連一點內容都不願意透露給我。”


    楚歆然慘淡一笑,整個人搖搖欲墜,恍若心死。


    方舟隻覺得疑惑不已,她什麽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到了中午在農田裏的時候,自己的手機確實響過,那時不方便接,所以讓韓希幫忙看的。


    她當時說是騷擾電話!


    方舟連忙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未接來電這裏,果然顯示著是楚歆然的電話,時間大約是十點半的時候。


    那個時候正好在田裏插秧!


    因為農忙加上回來之後煮湯、搬書根本沒有時間看一眼手機,以至於現在才發現,原來韓希騙了他。


    “我不是故意不接的。”


    方舟隻覺得頭疼不已,怎麽就被誤會了呢?


    “你不是故意不接的,你是有意的,對吧。”


    楚歆然的聲音還是柔柔的,比起剛剛進來的時候,溫柔了許多。


    但是此時,她的眼淚也越掉越多,像是斷線的珍珠。


    “我那個時候在插秧,不方便接,韓希幫我掛了的。”


    方舟實話實說,把真實情況告訴她。


    可惜,楚歆然聽了更加難受。


    她呆呆地笑了一下,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娃娃一樣,低聲呢喃著:“插秧?我看不一定吧,嗬嗬。”


    方舟霎時間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楚歆然,沒想到她這種葷話能從她嘴裏說出來。


    說好的清純校花呢?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啊!


    “沒有,不是,你誤會了。”


    方舟張口想解釋,剛說一句,又被楚歆然接下了話茬。


    “沒有?為什麽沒有,怎麽沒有,是你不行嗎?”


    “你真的...唔!”


    方舟一把捂住了楚歆然的嘴,以防她再說出一些離譜的話來。


    這是她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們當時在給班上一個學生家裏插秧,那個學生和她爺爺都在的,還有韓希公司的幾個員工都可以證明,你別想歪了。”


    方舟語速飛快,把事情經過和對楚歆然的勸告都說了出來,見到她睫毛一顫,也不再掙紮之後,才放下了手。


    “現在可以跟我去診所了嗎?”


    楚歆然止住了眼淚,一動不動地盯著方舟看,仿佛在思考他話語的可信度。


    見她無動於衷,方舟歎息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傷害自己,可是我要認認真真地告訴你,你是你爸媽含辛茹苦養大的,沒人值得你這樣做。”


    提到爸媽字眼的時候,楚歆然的眼珠子轉了轉,重新恢複了神采。


    她嘶啞著開口問道:“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老實告訴我嗎?”


    “你問吧。”


    方舟想著先把她哄去上藥,其他事情再說。


    “當年...你跟我分手,是不是被我媽脅迫的?”


    楚歆然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倔強,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當初他們倆的戀愛談得好好的,兩個人脾氣都很好,沒有吵過架,甚至連一次紅臉都沒有。


    可是一切都在母親去大學探望自己那次之後變了。


    那天楚歆然的媽媽去學校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她,大概是想要提前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進了學校,在她宿舍樓下才發現,是自己女兒給了她一個驚喜。


    方舟跟楚歆然的接吻,被她看到了。


    那次是楚歆然見過母親臉色最差的一次。


    雖然當麵並沒有說什麽,甚至還好聲好氣地叮囑她好好學習,以後畢業了回去繼承家業。


    似乎對她的戀愛並沒有什麽意見。


    可是,從那以後,方舟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經常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大約兩周以後就提出了分手。


    盡管方舟一再強調,分手是因為他畢業了要找工作,壓力很大,不想以一個很差的精神狀態麵對她。


    可楚歆然的心裏,總歸還是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方舟畢業之後,她甚至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訊息,就這樣石沉大海了。


    楚歆然回家也問過母親,是不是她脅迫了方舟離開。


    可那時的楚母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說:“我可沒有做那棒打鴛鴦的棒槌,不過是小小的透露了一下你的未來規劃罷了。”


    “分手了?看來他還挺自覺的。那樣的窮小子配不上你,歆然,你是天鵝。”


    意思就是方舟跟楚歆然談戀愛,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自己分手了也好,不用她出手了。


    楚歆然能說什麽呢?


    那是她的養母,是親手把她從孤兒院裏接出來,錦衣玉食地供養著長大的母親。


    她說沒有逼迫方舟,楚歆然總不能上趕著拿刀子逼她承認吧。


    一口氣憋在楚歆然心裏三年,今天總算有了機會問出來。


    方舟也被她這個問題,拉出了兩年前的那個下雨天的場景。


    高端的咖啡館內,穿著皮草大衣的貴婦人,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歆然以後是要繼承我們的家業的,她的丈夫也必定非富即貴,你這樣的嘍囉,能攀上她的裙擺飛一會兒也算是幸運。”


    “你家裏的妹妹,今年馬上要讀高一了吧?xx市一中(方舟老家)那裏,我剛好捐了兩棟樓,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你妹妹能不能進去,還是看你這個哥哥怎麽抉擇了。”


    妹妹還沒有得病之前,成績很好,市一中是穩進的,所以她在威脅自己。


    恰好,那時他也對楚歆然的粘人感到有些苦惱,索性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


    方舟輕輕笑了一下,思緒回轉到現實中來,幹脆告訴她實情好了。


    “不算脅迫吧,隻是我膩了,她剛好送來了一個機會罷了。”


    “各取所需。”


    楚歆然後退一步,臉色變得蒼白許多,低聲道:“原來如此。”


    謊言從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她所預料的脅迫,原來也是當事人的心甘情願。


    方舟真的沒有心啊,他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放棄自己呢?


    你一句各取所需輕描淡寫,我苦等兩年暗自神傷。


    你們都是贏家,隻有我一個人,輸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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