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像是要撕裂半個丹郡城!


    唐逍卻根本就沒動彈,而是冷冷地看著蔣先生:“這就是你們的倚仗嗎?”


    蔣先生獰笑道:“怎麽,你還敢小瞧五鸞宗來的高人?真是好膽……”


    話音未落,人群中突然又掠起一道劍光,一個黑衣少女身隨劍轉,朝那“五鸞宗高人”迎了上去,雙劍一交,就在半空中乒乒乓乓鬥了十來劍,卻是勝負不分。


    “原來還有幫手,怪不得如此猖彺!不過,這小妞倒是生得不錯啊……”


    “五鸞宗高人”落下地來,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身形瘦小,三綹短須,嬰境初期的修為,手握一柄金色長劍,還在和明珠激鬥,那淫邪的目光已止不住在她嬌軀上瞄來瞄去,恨得她咬牙切齒,小臉通紅,青罡劍劃出道道驚虹,恨不得一劍把他切成兩半!


    眼看兩人平分秋色,蔣先生卻不敢再說什麽了,悄然低下頭,偷眼看著唐逍。他知道,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唐逍就是那個壓上天平的砝碼,不管他是出手對付那“五鸞宗高人”,還是收拾蔣先生一行人,都能瞬間改變事情的走向。


    唉,誰能想到,這家夥回來就回來吧,居然還帶回來這麽厲害的一個同夥!


    蔣先生有些後悔,唐逍卻根本就沒在意他,而是望著那“五鸞宗高人”飛過來的方向,冷冷地道:“你是想出手偷襲?或者是想借刀殺人,讓我們幫你除掉他?”


    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了起來:“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借刀殺人?有把自己的親哥哥送給你們殺的道理嗎?我隻是想看看,你這夥伴能在我哥哥手下支撐幾招?”


    原來她也看出來了,明珠雖然看似凶悍,卻根本打不過那“高人”。


    若是明珠變回虎身,盡情施展,也許能和那“高人”鬥個不相上下,那“高人”也隻是嬰境初期,離中期還有一步之遙;但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原身,就隻能仗著青罡劍,倒也不至於馬上落敗,不過最多兩刻鍾過後,就會陷入險境了。


    隻是,唐逍會看著她陷入險境嗎?


    那“高人”厲吼道:“小妹,你要再不來,這小子一出手,你我可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唐逍雖是半步嬰境,但這“高人”卻總有一種感覺,似乎唐逍給他的威脅,比麵前的明珠還要大,這讓他有些心驚,看向明珠的目光也恢複了清澈。


    他知道,唐逍也知道,這隻是他激怒明珠,想要盡快結束戰鬥的一個小伎倆而已。


    可是就算明珠發怒了,她的劍法也沒有絲毫紊亂,他仍然一時半會無法拿下她,那還使用這些小伎倆有什麽意義呢,徒然敗壞他的人設而已。


    旁觀者們隻覺得眼前一花,沒有人看清楚,場中已多了一個黃衣少女。


    她一掠過來,便先朝明珠攻出數劍,卻都沒能攻入戰團,唐逍的龍魂劍已擋在她麵前,兩劍相交,仍然一時間不分上下;不過明珠也受了點影響,手下一慢,那“高人”兩劍擋開青罡劍,再一劍把她逼退,已然退了幾步,與那黃衣少女並肩而立。


    唐逍也沒追擊,還伸手攔住想要撲過去的明珠,冷冷地看著黃衣少女。


    這少女也生得有幾分姿色,眼睛特別大,雖然皮膚不是很少,生著些粉刺,卻還是讓她像洋娃娃一般。她大眼睛一轉,忽然收起長劍,抱拳道:“小女子太室家族申屠野萍,與哥哥申屠淩衝,見過唐逍公子。早聞公子大名,今日有緣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唐逍不想聽她的彩虹屁,冷哼一聲:“你們山後家族,真的已經打算大舉入世了嗎?”


    他現在已經看到四個山後家族的人了,全是年輕人,個個實力非凡,就沒有嬰境以下的。如果山後家族裏全是這麽厲害的角色,一旦全部入世,會給炎漢帝國帶來多大的影響啊!


    當然這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但這會影響到他複活方柔的!


    這兩個太室家族的弟子,顯然是五鸞宗請來的,與他肯定不會是朋友,而是敵對!


    然而申屠野萍的話,卻又出乎他的意料:“家族的布置我們不知道,我們隻是奉命出來玩一玩,順便來見見你的,完全出於好奇。現在見也見到了,我們也就該告辭了!”


    唐逍一愣,蔣先生卻是臉色大變。他敢來這兒撒野,顯然就是仗著申屠兄妹的勢,現在申屠兄妹若真的撒手不管,他似乎就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幸好申屠野萍隻走了一步,又停下了,回過頭來笑道:“對了,有一件事忘記了!”


    她走到唐逍身前,把一個請貼遞給他:“下月初四,我們有個小宴會。你拿著這張貼子到太室山花熊峰,找一位有熊尊者,他會安排你進來的。哦,還有,你大概沒興趣參加,不過如果你知道你來了以後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我想你應該不會不參加吧!”


    “心心念念的人?”


    唐逍一怔,卻沒等他問個清楚,申屠野萍已經轉身就走,刹那間就消失在人群裏了。


    他們兩兄妹莫名其妙而來,鬥了一小會兒之後,又莫名其妙就走了。


    唐逍一頭霧水,猛聽得“撲通”一聲,轉頭一看,便見蔣先生已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大聲哭號道:“我該死,我有罪……但我也是奉命行事……求求少俠,饒過我吧……”


    他倒是能屈能伸,“靠山”一走,立即就變了副麵孔。


    唐逍皺皺眉,走過去,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自己買的房子,你還要來收租金?鄭師姐,孔燕葦呢,怎麽到現在沒看到她出來?”


    鄭秋燕張張嘴正要說話,明珠卻拉了拉唐逍的衣角:“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這兒還圍著這麽多旁觀者,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唐逍醒悟過來,朝蔣先生道:“你也先跟進來,放心,我不會隨便殺人的!”


    他今天還沒殺過人,沒有入魔,自然不會隨便殺人。


    蔣先生卻哪敢相信他的話,可是他知道在這兩個煞星麵前,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苦著臉,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倒不是雙腿嚇軟了,而是想著能多活一秒鍾也是好的。


    走進食品行,卻見鍋盆桌椅等家什都擺得整整齊齊,擦得一塵不染,卻連一粒麵粉、一件食材也沒有,顯然是很久沒有營業過了。


    鄭秋燕還要領著大夥往裏走,唐逍卻道:“就在這兒吧,先說話,再進去!”


    他和明珠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來,鄭秋燕侍立在一旁;蔣先生自然是不敢坐的,抖抖索索地站在他麵前,就差一頭跪倒下去了。


    唐逍皺著眉頭問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這宅子不是我們買的嗎?”


    鄭秋燕答道:“是,是我們買的。可是在一個多月前,五鸞宗的人找來了,他們人多,孔小姐擋不住,連同方餘姑娘一起被他們帶走了。我男人左大勇也受了些傷,養到前幾天才好了。而且,孔小姐一走,城西大戶蔣家就上門來了。蔣家是金材商行的管事家族,這位蔣先生是蔣家的一位管家。他們說這宅子當初買的時候沒有經過金材商行審定,不作數,叫我們必須得交租金,一個月是五百兩黃金,我們買宅子的錢,還不退還……”


    唐逍冷冷地瞄了蔣先生一眼,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差點兩腿一軟摔倒下去。


    唐逍不去理他,又問道:“三千兩黃金,又不是拿不出來,為什麽?”


    他在離開的時候,是拿了百萬黃金給孔燕葦的,按理說足夠他們三年之用,總不可能才半年時間,就被用得幹幹淨淨,連三千兩黃金都拿不出來了吧?


    鄭秋燕苦笑道:“孔姑娘被抓走時,太急了,她根本沒時間把儲物戒指給我們。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就算給了我們,也沒辦法用,我們誰也沒那麽大的本事!”


    儲物戒指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使用的,它是用意識開啟,必須要有堪比先天層次的意識才行。當初唐逍第一次購買飲風鸞雪雙戒的時候,就已經是堪比悟氣境的意識了。


    這鄭秋燕卻是悟氣境的修為,隻有宗師境的意識,看來她應該是用丹藥強行提升起來的。


    唐逍歎了口氣:“所以,你們既拿不出三千兩黃金的租金,也沒辦法培養那些孩子?半年了,那些孩子怎麽樣了,有沒有長進?”


    鄭秋燕陪起笑臉,隻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悲傷:“倒是還好,最強的已經是半步宗師了。要是孔小姐沒走的話,應該可以培養出宗師來的……”


    唐逍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頭望著蔣先生:“租金的事,你看……”


    蔣先生嚇了一跳,趕忙堆起笑容,擺著手叫道:“雖說這個宅子的原主人是我們金材商行的一家分店,但既然是唐先生買了它,那還有什麽說的?房契立即奉還,您原花的買房錢,小的回去以後立即查實了,送回來就當是金材商行給先生的賀禮!”


    見唐逍似笑非笑,蔣先生連忙又道:“另外,商行願奉上一萬枚下品靈石,作為這幾日我們叨擾了方正食品行的補償,還望先生不嫌微薄,賞臉收下!”


    唐逍望著他:“就是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做主?”


    “能,能,當然能!”


    蔣先生忙不迭說著,他怕自己要是說慢了,唐逍會不會提著劍就找上金材商行了?


    “看來蔣先生在商行裏的地位不低啊!”唐逍笑了一句,又回頭對鄭秋燕道,“以後就不要叫‘方正食品行’了。當初起這個名字,是為了保密起見。既然被別人知道了,那就正大光明打出牌子,叫做‘唐記武館’,招收丹郡內外六至十歲的孩子入學。我讓明珠留下,相信以她的實力,不管是培養弟子,還是抵禦外敵,都會比孔燕葦還要強得多!”


    鄭秋燕恍如還在夢中,下意識地點著頭道:“好,好,好……”


    明珠卻有些不滿:“公子,你是不是又想丟下我?”


    唐逍無奈地笑道:“我怎麽會?你也看到了,不留你在這兒,我能安心走嗎?”


    這些內部事情,就沒必要讓蔣先生還留在這兒旁聽了。唐逍抱了抱拳:“以後丹郡裏的生意,還望蔣先生多多照看,應該不會讓你難做吧?”


    蔣先生連忙笑道:“無妨,無妨,舉手之勞而已,請先生放心!”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等幾句話說完,已經走出方正食品行,就像生怕唐逍反悔了似的。


    送走了他,唐逍才來到後院,與眾人相見了。大家談起孔燕葦,便有孩子問他,什麽時候把孔姐姐接回來。唐逍也問了眾人,孔燕葦是在一個多月前,被五鸞宗來的三個人抓走的,據說那三個人有兩個是嬰境,也怪不得她無力反抗。


    唐逍環顧四周,他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然後才能放心再去五鸞宗。可是找了一圈,想要交代的對象卻沒見到,不由皺皺眉,問道:“鄭師姐,左大哥呢?”


    原來從回來到現在,他既沒看到她的丈夫左大勇,也沒聽到她提起他。


    卻不料剛問出口,鄭秋燕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死了!”


    唐逍駭了一跳,又聽一個女子嗔道:“別咒姐夫,也許他命大,還沒死呢?”


    這女子也是東寧別院出身,唐逍記得她是姓陳,便問道:“陳師姐,到底怎麽回事?”


    鄭秋燕卻哭道:“他掉那地方去了,不是活著也等於死了嗎?還能有什麽說的?”


    原來左大勇在一個多月前那一戰中受了傷,那還是孔燕葦拚死護住他們,不然,在兩大嬰境手下,這群人有誰能活得下來?養了一個來月,左大勇覺得好得差不多了,便獨自出了丹郡城。他聽人說起,在丹郡西南一條峽穀之中,有一處陰風肆虐的地方,據說那兒出產一種名為“陰湮環草”的藥材,一株就能讓他提升一個境界。他怕五鸞宗的人再來,沒辦法保護大家,於是就起了念頭,帶著一個叫“餘小旺”的小孩子去了陰風峽穀。


    可是餘小旺幾天前回來了,渾身是傷,奄奄一息。他隻說了幾個字:“左叔掉進極陰寒泉了……”便昏迷了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鄭秋燕冒險出去打聽過,原來那極陰寒泉是一處絕地,據說裏麵全是連寒冰都能凍住的寒水,哪怕一頭野牛掉進去,也能在一時三刻被凍成粉末,絕無幸免之理!


    所以在她看來,左大勇一定已經死了,隻是陳師姐她們都不敢相信而已。


    唐逍站起來:“既然發生了這等事,鄭師姐為什麽不及時說呢?”


    他先來到後院左廂,看到了那名為餘小旺的男孩,此時後者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瞼上、嘴唇上都蒙著絲絲白冰;一個婦人正坐在床邊哭泣,卻是他的母親。


    餘小旺是被寒冰所傷,城裏大大小小的醫生都束手無策,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沒錢,請不來好醫生。不過在唐逍看來,這卻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他隻用了一枚“火蘊丹”就把餘小旺救活了。這火蘊丹本是火係修士打基礎的靈丹,固本培元。唐逍讓餘小旺勤加修煉,隻要他把火蘊丹的藥力和體內的寒冰之氣都吸收了,修為就能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然後他把明珠留下,帶著餘小旺和鄭秋燕往城外而去。


    原本他是不讓鄭秋燕去的,但她非去不可,任誰怎麽勸都不聽。


    好不容易有了救回丈夫的希望,如何能安坐家裏等消息呢,那會讓她比死了還要難受!


    陰風峽穀位於丹郡城西南五十餘裏,隻有二三十丈長的,最寬的地方也隻有兩丈寬。


    剛來到穀口,便有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人的血液也凍僵了。


    唐逍把兩枚火蘊丹交給餘小旺和鄭秋燕,他們吞服之後,才覺得好受了許多。唐逍自己倒不需要什麽火蘊丹,隻是兩手牽著兩人,便如閃電一般掠進了陰風峽穀之中。


    他讓餘小旺指路,同時把浩瀚的神識蔓延出去,雙管齊下,很快就有了收獲。


    在陰風峽穀的中部,有一個隻有五尺高的小洞,冰寒徹骨的狂風從小洞裏噴發出來,肆虐著峽穀內外;這小洞邊上,正有一個人立著,全身泛著晶瑩的光芒,卻是一座冰雕!


    “我……我們當時就是來到這裏!”餘小旺指著那洞口,上下兩排牙齒直打架,“聽說……聽說那陰湮環草,好像就在裏麵……隻是……隻是沒辦法進去……”


    唐逍回過頭,卻見鄭秋燕已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那冰雕旁邊,滿臉悲慟。


    “當家的……你怎麽……”


    她隻吐了六個字,便頭一歪,嘴角溢著鮮血,摔倒在了冰雕腳下,已然昏迷不醒!


    原來這冰雕,赫然就是左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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