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得睜眼,竟見季允一隻手擋在他身側,沾有棕褐色液體的刀尖深深刺入他手背!與滿地鮮紅相比,季允沒流多少血。但那血,是棕褐色的。“你……”程放鶴瞬間哽住。你什麽?你瘋了嗎,你傻不傻,你腦子有病,你他媽就會搞砸我的任務?明明有那麽多路可以完成任務平安結束這個世界,為什麽季允選了最虧的一條?!麵前的人長睫垂下,覆住眸中波瀾,眼底的執念和凶狠淡了不少。季允身子未動,甚至沒離開他,而是稍稍側身,用帶血的手握住地上那把“從心”,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劍捅進紀柳的胸膛。……係統:“叮!角色柳被任務對象季允仇殺,恭喜宿主完成本世界任務,九輪穿書任務已全部完成,開啟現代傳送點!傳送點開放時間為三十天,宿主可隨時查看傳送點位置,請務必在時限內存檔離開,過時不候!”係統的聲音明顯變得歡快,似乎在替他高興。“嗚嗚嗚宿主你可嚇死我了,擦著時限完成任務,極限操作啊!好了快走吧,等你回了現代我就光榮退休,你可是全宇宙第一個全通穿書任務的宿主!我也是第一個培養出全通宿主的係統哈哈哈哈哈誒,宿主?”程放鶴仿佛沒聽見腦海裏的聒噪,愣愣望著麵前的人。季允額頭和鎖骨布滿汗水,眉心微蹙,薄唇緊抿,麵色逐漸發白,幽微燭火晃在他眸光裏,眼中痛苦一閃而過。是毒素蔓延了。程放鶴大驚,怎麽會變成這樣?季允不知道剪刀有毒嗎?紀柳是衝著他程放鶴來的,為什麽季允要用肉身擋下攻勢?莫非是……為了保護他嗎?程放鶴張了張嘴,腦海裏一片空白,一時挑不出合適的字眼,在滿口血腥氣中,強行擠出一句輕輕的:“先解毒……”無力的話語瞬間被淹沒。對方目光一緊,無視了他的請求,重新握住人腳踝向前推折。桌上燭火燒得奄奄一息,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氣流中,驟然熄滅。作者有話說:程放鶴:這事很重要嗎先解毒啊啊啊啊喂!!第49章 ◇程放鶴覺得季允仍處於瘋癲狀態。都什麽時候了, 性命攸關,不趕緊解毒,居然在想這事?!之前給過他那麽多機會睡自己, 當時他就知道玩木雕, 這會兒想起來沒完沒了了?從剛才到現在, 程放鶴始終沒有強烈表示反抗。一來他自己挺爽的, 二來故意叫“紀郎”比反抗更能拖延時間。但現在季允中毒,搶救時間緊迫,他顧不得那麽多, 用盡全力抬起手,去推麵前的人。“放手……你現在很危險,先解毒……”眼尾的紅蔓延到臉頰,脖頸的咬痕配上迷離的眸光, 大片鮮血染就飽受摧殘的人,嘶啞的拒絕反而更像某種誘惑。季允毫無收手之意, 將他腳踝攥得發青, “我要……侯爺……完整的一次……”程放鶴眸中水霧化作兩滴淚滾落。他是真的想哭,這是什麽奇怪的執念!非得留點什麽痕跡才算數是吧?!可他打不過季允, 又不能硬拚,隻好咬咬牙, 漲紅了臉道:“去解毒!這樣, 等你恢複過來,我完整地給你一次,多久都行!”“就一次麽?”“不夠就兩次!你想幾次?”季允眼底凶光漸漸變得複雜,似乎無數糾結的心緒絞纏在一汪深潭中, 讀不懂猜不透, 卻能感到滿溢而出的悲傷, 失望,以至於絕望。動作停下,一切歸於平靜。最終,他緩緩後退,“那就兩次。”語氣安靜得可怕,仿佛暴風雨後朝露初的清晨,表麵花香草綠,內裏卻已飽經鞭撻,奄奄一息。季允說罷斂衣起身,深深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向外走去。程放鶴暗暗鬆口氣,身體累得動彈不了,遂把全部的力氣放在喉頭,朝窗外大吼:“季將軍遇襲,來人”喊出的同時,季允突然身形一僵,呼吸猛地頓住,肩頭一抽。砰的一聲,他毫無征兆地跪在地上,直直側倒下去。“季郎……”程放鶴的呼喊淹沒在守衛撞開屋門的腳步聲中。……鎮國將軍病倒了,是府上借住的一名南風館小倌所刺。這個消息沒被刻意隱瞞,很快傳遍夏國朝堂。軍士們都說,季將軍家中無妻妾就是因為喜好男風,不僅在後院養了小倌,連留下越國臨川侯的性命,也隻因看上人家的容貌。戰神的喜好成為了京中貴族追捧的新風尚,南風館客流劇增,有人甚至看到前鋒軍副將吳江公然出入其中。接著有人扒出,吳江也養了整個院子的男人。不過吳副將不喜歡南風館出來的那種,而是專從戰俘裏挑,他養的男人們不似小倌那般細皮嫩肉,相反,個個都是粗獷漢子。其中最受寵的,竟是原先臨川侯府的侍衛長。京城男風盛行,倚紅樓生意受到影響,便讓自家姑娘穿男裝迎客。一時間,京中人人好色,這座城池似乎終於走出了戰後的陰霾。卻沒人過問,為何一個小倌要行刺鎮國將軍。戰神身居高位,受人嫉恨再正常不過了。……消息傳進前鋒軍,李光耀在聽聞柳身死時,捏碎了手中茶盞。“這個柳公子身上常年帶著毒,”他冷冷道,“若被季允發現端倪,定會自行了斷,為何竟把季允傷了?”帳中隨從皆退下,隻剩副將吳江,以及中軍過來“做客”的軍師範格。吳江立即接話:“莫非柳為季允所擒,發生了爭鬥?屬下聽說,那天臨川侯也在……”李光耀拿起一塊碎瓷,狠狠從桌邊刮下一層木屑,“季允定會拷問柳,他那個沒骨氣的,哪經得住?況且臨川侯也知道我們不少事。你說,計劃是否已然敗露?”“若計劃敗露,我們豈能在此安坐?”範格沉思道,“但季允恐已生疑,不若趁他病倒,將軍盡快趕往秦城。”“可秦城那邊尚且……”“來不及了,等季允醒來必會清算前鋒軍,將軍須盡快離開。”李光耀把瓷片往地上一砸,無奈歎道:“也罷,隻得奮力一搏了。還有這個臨川侯,他曾對柳說要追隨本官,不如搶了他同去?”範格冷笑,“當時季允、柳與臨川侯在一起,最後柳死了,季允重傷,臨川侯卻無事將軍還信得過他?”“……也對。”“還有吳副將,”範格雖是沒有品級的軍師,對待長官卻態度強硬,“你玩那臨川侯從前的侍衛不要緊,須得提防著,勿讓他壞了大事。”吳江被一個軍師訓得很不高興,可人家資曆老聲望高,也隻得應下。……那夜之後,程放鶴每天到浴池裏泡一個時辰,吩咐人加了整個池子的花瓣香露,才勉強洗掉一身血腥味。血跡容易抹去,身上那些咬、掐、勒的痕跡卻難。洗得幾乎褪了皮,從耳垂到足趾,各處還布滿紅點。手腕和膝彎被麻繩勒出的,以及腳踝被握出的印跡,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那夜後院裏發生的事。他怕被旁人看見一身狼狽,沐浴時會遣散隨從。裏頭疼外頭腫,他甚至不敢坐,膝蓋破了皮,也不敢跪,最後隻好獨自蹲在水中。前些天他被拘在無心閣,見季允隻管綁他折磨他,還以為人轉了性,原來是憋著一股勁。等到紀柳一死,屍體還沒涼透,滿地還都是血,就對他程放鶴下了手!還那麽瘋,那麽狠,簡直弄去他半條命。那夜的事不能細想,一想程放鶴就……心裏有什麽蠢蠢欲動。他必須承認,他喜歡溫柔體貼忠誠恭敬的季允……但僅限於白天。到了晚上,還是那天那樣的更爽。不是還答應了兩次嘛,下次可以不玩這麽血腥的,但繼續讓季允像那夜那般凶殘,再次狠狠欺負他。卻隻有兩次了。就算想要更多,時間也不允許。他問了係統本世界傳送點的位置,居然在焦山他和季允因焦山之戰而產生交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焦山位於原本夏越兩國的邊境,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十天八天才能到達。也就是說,他最晚要在二十天之後離開將軍府。完成了答應的兩次之後,季允應該……不會再強留他了吧?想至此,他心裏莫名一陣落寞。程放鶴無端生出些煩躁,出水更衣。現在沒人再整天把他鎖在無心閣,他便日日到書房處理公務。從穿過來就在擺爛的程放鶴,居然也有如此勤奮的一天。他知道自己要走,隻想給這個書中的朝代多留點東西。留給這個朝代,似乎就是留給季允。過去兩天內,程放鶴整理了紀柳房中的物品,從沾滿血汙的信件上辨認字跡,再與公孫猛送來的密信核對,各種信息都能對上。李光耀打算在秦城造反,他能基本確定這個線索的真實性。此時雲佐代掌中軍事務,已不怎麽來將軍府上,書房裏隻有一群文官。程放鶴悄悄吩咐徐樸留意前鋒軍李將軍的動向,徐樸立即道:“李將軍已經動身去秦城了。”程放鶴心裏咯噔一下。“秦城流寇作亂,前些天派當地駐軍清剿,竟铩羽而歸。兩日前,李將軍請命帶前鋒軍前往剿匪,聖旨才批下來,他們就連夜上路。”“隻前鋒軍麽?”“不止。中軍一多半的兵力也被帶走了,是季將軍以前主動讓出的;還有範軍師……也不知哪來的流寇,這麽大陣仗。”程放鶴心下漸沉,季允是戰神不假,可對手是了解他的屬下,對方兵力占優勢,他本人還負傷這個朝代和季允本人的命運,會不會因此改變?雖然不會影響他的任務,可他走後,仍要把季允一個人留在這裏啊!程放鶴被這事弄得心事重重,獨自在書房坐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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