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統領立刻派人進入城中查看情況,很快,那去探路的護衛就急速返回,稟告了探查到的消息。


    那座城池名為落星城,守城的士卒說此城中人與外界隔絕多年。


    外人若想進入城中,必須謹遵三大禁忌之項,不然不準入城。


    一是不得在城中擅動刀戈。


    二是城外之人隻能在日落後入城,天亮時必須離城。


    三是不得擅自踏入城中百姓祭拜的仙人廟觀。


    隻有將這三條禁忌一字不漏背下的城外之人,方可進入城中。


    這三點要求聽起來看似尋常,然而每一點都透出讓人感覺不適的古怪意味。


    尤其是那點必須日落後進城,簡直已經把這座城池有很大不對勁寫在了明麵上。


    江載月已經做好了姬明乾隨時可能犯病逼她離開的準備,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姬明乾竟然拿了一件法衣與幕離給她,讓她穿上,即刻入城。


    夜幕降臨,周圍濃鬱的霧氣更是讓所見之景在朦朧中顯得越發森然。


    江載月一穿上那如同輕紗似的法衣,就感覺身形都輕便了幾分,而那本是阻礙視線的幕離,竟然能讓周圍霧氣籠罩之景變得清晰了幾分,與平日無異。隻是不遠處的城池還被濃霧籠罩著,仍是一片荒涼與靜寂。


    他們一行車隊慢慢靠近了這座落星城。


    城門慢慢地打開了半扇,城中走出的守衛顯然都是凡人,但他們盔甲齊整,儼然訓練有素的一派精兵氣勢。


    而在逐言逐句地考察了他們的背誦之項後,守衛才將他們放入城池之中。


    一進入城門,喧嚷的人聲撲麵而來,與她在城外感受到的荒涼孤寂截然不同,明明在黑夜裏,城池中仍然人滿為患,街道上是敲鑼打鼓般的拜神遊街之景。


    抬著一條活生生的,起碼有數米長高巨魚的青壯排在隊伍的前頭,緊接著抬著一座座高大神像,或者是頂穿著數米高神偶衣袍的隊伍,如同長龍般有條不紊地緊跟其後。


    隻是這些神像與神偶的身體雖然都是氣宇軒昂的高大人身,麵孔卻都是奇形怪狀的如同深海異怪般的奇怪形狀。


    江載月看了幾眼,就徹底沒了興趣。


    她朝左右一看,在周圍擁擠的人潮中,完全找不到姬明乾和護衛的熟悉人影,江載月差點懷疑自己是又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努力往靠近城牆,遠離人群的方向走去,敲鑼打鼓的熱鬧聲響越來越遠,她也終於能有片刻喘息的時間,打量落星城內的景象。


    明明城牆極為高大,城池內的建築卻幾乎都是如同漁村般各自為居的低矮磚牆土屋,土屋與城牆一樣都是灰撲撲的,雕刻著一些簡陋而模糊的海獸圖像,院牆上還晾曬著大片大片的漁網,城內百姓的臉色看上去都極為紅潤健壯,顯然並不缺衣食。


    即便是在修仙世家,乃至是十大宗門治下的凡人城池,這一點也極其少見。


    由此可見觀星宗即便不是十大宗門這樣赫赫有名的仙宗,顯然也不是她想象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魔宗。


    雖然不知道姬明乾他們為什麽會和她失散,但是不用大費口舌,就能與姬明乾分開,獨自行動,對她來說簡直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江載月不再有半點遲疑,她立刻拿出香囊之中的冰魄針,試圖分辨觀星宗山門在城內的具體方向。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進入了落星城中,原本安靜不動的冰魄針卻如同失靈了一樣,自顧自地轉了個不停,最後針尖竟然筆直地停留在了指向城外的方向。


    她好不容易才進的城,現在又讓她出去,擱這給她左右橫跳是吧?


    江載月懷疑這冰魄針也和司南一樣失靈了,她一摸,果然摸到了冰魄針上融化流下的水珠,水珠聞起來還帶著一點海水的鹹味。


    江載月的心微微提起。


    萬一在冰魄針融化前,她還沒能找到觀星宗山門的位置……


    不願再多想,她立刻將包裹著冰魄針的銀帕握在手心中,決定先找一個落星城中的人打探觀星宗的消息。


    然而她抓著周圍麵善的男女老少問了個遍,幾乎所有人都沒聽說過觀星宗這個宗門。


    隻有一個耳朵不好使的大娘,熱情地表示她知道這麽個玩意,然後拉著她來到家中,將家中曬的幹魚給她介紹了一個遍。


    大娘大概以為她要找的“觀星宗”,是某種少見海魚的名字。


    落星城內的屋子似乎沒有開窗通風的習慣,屋內灰暗而窒悶,江載月聞著屋內濃鬱的魚腥味,沉默了片刻,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意識到這位有點耳背的大娘,是落星城裏少見的沒有那麽排外,願意和她這個城外來客搭話的熱情人士。


    她立刻提高嗓門,努力從大娘口中打聽出了落星城內的更多不同尋常的情報。


    據這位大娘所說,落星城所在的這片土地,曾經是一片望不見邊緣的汪洋,他們這些漁民在海邊打魚為生,然後海邊時有風浪,每一次出海也不一定能平安而歸,所以他們時常是饑一頓飽一頓地艱難度日。


    然而有一夜,一顆從天外隕落下的巨大星辰,砸入了海中,蒸發幹了大片海水,還引發了極其恐怖的地震。


    而從那日以後,漫無邊際的汪洋就變成了一片大湖,湖水中的魚鳥鮮蝦簡直如同上天恩賜一般的生生不息,用而不竭。


    因此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到這個大湖旁邊,他們建立了落星城。


    而那片大湖也被稱為了落星湖,城內的百姓都虔誠地相信,一定是仙人變為隕落的星辰降世,落入海中,變成了無窮無盡,供他們飽足的魚蝦。


    因此幾乎每隔數日,落星城就會舉行浩大的遊街拜神慶典,希望仙人賜予他們的恩典,能永世不絕地傳承下去。


    江載月聽完這個故事,第一反應就是——


    觀星宗的山門入口,莫非就藏在那大湖裏?


    她幾乎立刻就想要沿著大娘指的方向,去往城外的落星湖中。


    隻是離開大娘家後,江載月還是多了一個心眼,她在城門處停了停,原本擁擠在城門處,拜神祭祀的人潮已經離開,她正準備找一個好說話的守城兵卒,重新打聽一遍落星城內的情況。


    然而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手中原本筆直指向城外的冰魄針,突然緩慢而堅定地挪移了方向。


    江載月詫異地看向冰魄針指向的城門牆壁,腦中陡然湧現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難道冰魄針剛剛指的方向不是城外,而是這道城門?


    這道門裏難道藏著什麽能直接通向觀星宗的竅機?


    當江載月的目光停留在那平平無奇的守城士卒身上時,她陡然意識到了一件自從她進入落星城後,她快要遺忘之事。


    她沒有在這些看似和她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身上,看到一次精神健康值。


    要知道哪怕麵對修為高深的族老,她也能看到這些人身上的精神健康值。


    而她檢測精神健康值的外掛,一向隻對活人有效。


    江載月頭皮微微發麻間,腦中陡然浮現出無數恐怖片的橋段。


    但久經精神病人磨礪的強大抗壓能力,還是讓她麵不改色地強撐了下來。


    從守城士卒口中套到與大娘所言一般無二的情報,還有確定他們對觀星宗也一無所知後,江載月沒有選擇出城,她轉身重新回到城池中。


    然而在她問話途中極少主動開口的守城士卒,卻少見地主動提醒道。


    “天亮前必須出城。”


    “為何一定要天亮前出城?”江載月轉過頭,笑眯眯地往守卒大哥手中塞了些銀錢,“我初來乍到,不太懂這裏的規矩,大哥能不能教教我?”


    然而守衛沒有看向手中的銀兩,他黝黑的麵孔看著江載月,嘴微微咧開,微微露出的尖齒雪白,齒縫細密,不太像人,更像是某種饑餓的,隨時可能一口咬上獵物脖頸的野獸。


    但似乎礙於某種規矩,他隻能站在原地,細微地吞咽著口水,平靜的語調略微有些變形地重複道。


    “城外之人,天亮前必須出城。”


    江載月不再多問,她保持著直麵守衛的微笑姿態,慢慢後退,直到那股讓她頭皮發麻的危險預兆消失,方才有心思靜下心思考守衛剛剛的異樣代表著什麽。


    在他們進城的時候。這些守卒就如同最平常不過的凡人,與他們的對話中也沒有透露出半點異樣。


    可是為什麽在剛剛的對話中,那個守衛就像是在慢慢變成了一個怪物,但還是得披著一層人形的偽裝?


    ——天亮前必須出城。


    江載月思考著這句話,難道這個禁忌不僅是在約束他們這群城外之人,也是在保護他們?


    天亮之後,落星城裏可能會發生極其恐怖的事情,比如說像守兵這樣的存在會徹底變為怪物?


    但是在天亮前,會有一種外在的力量,約束這些怪物,讓他們不能做出傷害城外之人的事情?


    那麽能約束住這些怪物的力量源頭,顯然隻有觀星宗。


    至於進城後這一夜不會被怪物攻擊的時間,難道就是觀星宗特意給他們設置的考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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