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間把頭垂得更低,順便端起洗碗水往外走。  蕭素素又跟過去,道:“子陶哥哥,你怎麽不好奇我嫂嫂是哪個?”  “聽說,是前朝的一個小公主?”  “正是!”蕭素素顛顛兒地背著手,忽然又有些憂傷:“你隻知她是前朝公主,卻不知她是何等善良,美麗,柔弱……隻是看著她,你便覺得心尖發軟,就連我一個女子,都恨不能將她攬入懷裏,仔細疼愛……”  穆雲間耳朵根子像是有火在燒,麻著臉地走出院門,潑水。  嘩啦一聲,他拿著盆轉身,看到鞏紫衣一邊編著竹筐,一邊在無聲彎唇。  穆雲間:“……”  連這木頭都在嘲笑他!!!第55章   穆雲間抿著嘴往裏麵走, 蕭素素又追過來,道:“子陶哥哥,子陶哥哥, 你有沒有妹妹什麽的?你不知道,我兄長這些年裏,找嫂嫂找的都快瘋了,你自北境過來, 可知我兄長為何突然進攻北境?”  這的確出乎穆雲間的預料,當時蕭欽時追他追的正瘋,派出那麽多人手,明顯是不抓到他是不會死心的,結果忽然就要去攻打北境。其實以穆雲間來看, 蕭不容當時剛剛坐穩皇位,徐徐圖之最好, 不該如此激進。  更何況, 帶兵去的還是蕭欽時。  他開口:“為何?”  “因為穆雲敬居然派人對我嫂嫂下手!”蕭素素義憤填膺地道:“我嫂嫂至今下落不明,定是他當年害了她!我兄長聽說他把嫂嫂劫走之後, 當即就決定捅了他的老窩, 把他弄死, 未料, 他如今已經無法再做壞事, 可嫂嫂卻還是……”  蕭素素神情暗淡,又看了一眼穆雲間的臉,道:“你與我嫂嫂長得真像, 若非你是男子, 我都要懷疑你是她了。”  穆雲間略顯愣怔。  當年他剛遇到鞏紫衣沒多久,就聽說蕭欽時要去攻打北境, 所有搜查他的人都撤了,從蕭欽時抓他的執念來看,他本不該那麽輕易放過他……  原來,蕭欽時是得知鞏紫衣在找他,擔心穆雲敬會害了他,所以才緊急出兵,要打穆雲敬一個措手不及麽?  “你能想象,穆雲敬的肉從他手裏的刀上被刮下來的場麵嗎?”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穆澈搖頭的畫麵浮現眼前,穆雲間睫毛微微動了動。  見他動容,蕭素素的傾訴欲一下子就上來了,仿佛找到知音一樣,道:“我聽父皇說,兄長本不能那麽快攻下北境,但他孤身潛入,把穆雲敬活剮了,我父皇很不能理解,修書將他痛罵了一頓,斥責他瘋狂蠻橫,沒有腦子,因為那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危險了……可我知道兄長為什麽這樣做,因為他恨穆雲敬,他迫切想殺了他為嫂嫂報仇!若我是兄長,我也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殿下。”穆雲間找到聲音,重新舀水,道:“真是性情中人。”  “什麽性情中人啊。”蕭素素鼓起臉頰,道:“他隻是太喜歡嫂嫂了,當年嫂嫂失蹤之後,父皇冤枉嫂嫂自己逃跑,是兄長一力為嫂嫂正名,反複強調是穆雲敬帶走了嫂嫂,還說會將北境打下來送給父皇……就算是這樣,父皇還是很生氣,抽了他足足二十多鞭……”  難怪,難怪這幾年來,他逃的這麽順利。  如果他當時背上逃跑的罪名,那便會被全境通緝,就不僅僅隻是私下追蹤,打的還是被別人帶走的名義。  他沉默地進入廚房。  蕭素素這次沒跟進來,她靠在窗口,看著穆雲間涮著刷好後的碗,還停留在兄嫂悲情的愛情之中:“那時,兄長堅持要保留和嫂嫂的婚禮,我母後問他,人都不在了,怎麽成婚?太子妃的婚禮,有許多祭拜的儀式,還有許多三跪九叩,沒人的話,是無法禮成的,可是我那傻兄長啊……他自己捧著婚服,身上還帶著鞭傷,硬生生幫嫂嫂走完了太子妃該走的路……那本該是嫂嫂走向他的路……”  似乎是想起了那日威嚴宮廷之中,寂靜行走的紅袍太子,蕭素素眨了眨眼睛,帶著心疼地道:“可他明明都幫嫂嫂走完了那段路,卻還是未能見到她,嫂嫂也不知去了何處……如今到底是生是死……”  一隻帕子遞了過來。蕭素素抽了抽鼻子,道了聲謝,放在鼻間嗅了嗅,又轉臉來看他,道:“你的味道和嫂嫂好像啊。”  “……”你們一家人都是屬狗的嗎?!  “但又有些不一樣。”蕭素素又聞了聞,鼻子有點堵,她取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道:“我也不知為何要與你說這些……可能就是你跟嫂嫂太像了,這也是我想與嫂嫂說的話,我好想告訴嫂嫂,兄長有多喜歡她,他一直在等著她回來……嫂嫂是兄長喜歡的第一個人,他性子有些固執,估計這輩子也就隻會喜歡她一個了……雖然話本裏都說傾盡一生愛一人有多美好,可那是我兄長啊……若當真要耗盡一生去等一個人,也太苦了點。”  她把自己的帕子收起來,抖了抖穆雲間的那個,認認真真折了起來。  穆雲間下意識伸手想接回來,卻見她直接揣在了自己的胸口,轉臉看他,道:“子陶哥哥,你今日還要去種樹嗎?”  穆雲間默默把手縮回,道:“我手裏還有活兒,今日應當不去。”  “別的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準備獻給祖母的紫檀木雕,哥哥可想好刻什麽了?”  “……公主要的急,我還要想。”  那廂,坐在屋簷下看鞏紫衣編筐子的楚煦第三次回頭看了一眼室內,皺眉道:“君大哥,這屋裏的老鼠很多嗎?”  他怎麽總是聽到木頭斷裂的聲音。  “還好。”鞏紫衣的話一向很少。  “這樣可不太好。”楚煦也是個善良而熱情的少年,他道:“我看君公子手無縛雞之力,大哥你倒是有些武藝,卻雙目失明,這老鼠跟造反似的在這兒咯吱咯吱,弄壞家具也便罷了,萬一啃斷房梁砸了你們怎麽辦?”  鞏紫衣:“……”  你是懂蓋房子的。  “我進去看看,回去城裏找人給你們抓一抓。”  他挽起袖口,轉身往屋裏去,鞏紫衣略作沉吟,開口道:“還是算了。”  楚煦道:“不麻煩的……”  屋內,蕭欽時站在被捏壞的椅子旁,眉頭緊鎖。  楚煦是楚陽之子,素有小軍師之名,若叫他看到自己,定會明白穆雲間的身份。  鞏紫衣微微放下了竹編的筐子,在出手攔他和坐著不動之間徘徊。出手攔他可能會暴露自己的武功,但其他的能阻止楚煦的方式他又一時想不出來  猶豫的間隙,楚煦已經進入了屋內。  他循著出聲的地方看去,隻見到房間一個椅子的兩個扶手成齏粉狀落在坐板兩邊。  “……咬這麽碎。”他一時有些愕然,開始搜索自己腦中對老鼠貧瘠的認知。老鼠啃東西這麽細的麽?  他在室內簡單搜索了一圈,時而駐足聆聽,時而仔細觀察,時而頭鑽床下,時而目視房梁……  半盞茶後,他走了出去,對鞏紫衣道:“這老鼠好生狡猾,我一進去它就沒動靜了,不過,雖然無法分辨是幾隻,我猜應該很大。”  鞏紫衣:“?”  “你我聊天的功夫,它都啃了兩個扶手,怪嚇人的。”  “嗯。”鞏紫衣表示會留意。  呆的差不多,他喊蕭素素:“回去吧。”  蕭素素還有些依依不舍,但因為穆雲間已經把雕版拿出來準備工作,她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好隨楚煦一起離開。  他們前腳剛走,穆雲間就把院門關上,轉身進入房間。  他之所以幫著蕭欽時隱瞞,也是因為楚煦那小軍師雖然常識欠缺,可腦子卻不笨,否則蕭不容也不會放心讓自己那大大咧咧的女兒帶著他到處跑。  屋內沒有人。  穆雲間踩在椅子上看了看房梁,想起自家的房梁不比太子府那樣粗壯,藏不了人。  “蕭欽時?”  他喊,側耳聆聽,以他的耳力也沒聽出什麽。  穆雲間皺了皺眉,暗道走了?  蕭欽時怎麽可能那麽懂事。  他環視了整個屋子,目光落在自己得衣櫃上,下意識走過去打開。  衣櫃裏掛的好好的衣服被堆了起來,蓋在一個坐姿的人形物體上,從衣服的弧度來看,那物體明顯仰著臉,還能看到他微張的嘴唇和鼻翼翕動的輪廓,衣服因為吸氣而陷入,又因為呼氣而微微鼓起。  穆雲間:“……”  他一把將衣服拽了下來,蕭欽時半睜開眼睛,沒有再次被抓包的羞恥或者不安,隻有淡淡的疑惑和迷茫。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再碰我的東西。”  “嗯。”蕭欽時一邊說,一邊道:“還不許碰你。”  “那你還碰?!”  “香。”蕭欽時道:“勾引我。”  他淡定的仿佛回答一加一等於二一樣,對於穆雲間漲紅的臉,顯得有些不理解。  “還在裏麵幹什麽……”穆雲間凶他:“出來。”  蕭欽時單手撐起身體,從滿是皂香的衣櫃裏鑽出來,道:“楚煦方才進來找老鼠,我才躲起來的。”  穆雲間把他推開,一件件把衣服掛回去,道:“還有臉說,你躲起來就躲起來……還弄壞我的椅子。”  “我吃醋。”  “……”穆雲間想了想,不解道:“又吃什麽醋。”  蕭欽時從後麵貼了過來,穆雲間的身影一下子被他罩住,聽他低聲道:“那丫頭居然喊你子陶哥哥。”  “公主確實有些自來熟……”穆雲間掛上第三件衣服,察覺對方的腦袋慢慢貼上了自己得肩頭,他又往裏麵挪了挪,蕭欽時像牛皮糖一樣貼過來,耳畔鬢角傳來他沉緩的呼吸:“她還要帶你回西京。”  “我連你帶我去北境都沒答應,怎麽可能答應這種事。”穆雲間不自在地往旁邊去,道:“遠一點。”  蕭欽時卻隱有興味:“在你心中,我是比她要親近的?”  “不然呢。”穆雲間沒有反駁:“若叫她知道我是她心心念念的嫂嫂,我還有活路麽?”  蕭欽時鼻尖停在他的發頂,唇角揚了一下。穆雲間已經掛好全部的衣服,後退道:“讓開點。”  他雙手去關上櫃子的門,轉身的時候,腳下卻忽然踩到了蕭欽時的腳,整個人往櫃子倒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揪住蕭欽時的衣角,那一點點的力道,卻拽的蕭欽時身體前傾。  穆雲間本想用他借力,他一前傾,他便不得不往後,背部一下子撞在了櫃門上。  蕭欽時則順勢,自然無比的欺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穆雲間:“……”  他條件反射地便想推他。  嘴唇未貼之前,他尚且平靜,但當雙唇相貼,對方柔軟的唇瓣猶如花朵一般被擠壓下去的一刹那,蕭欽時便像是突然失控一般,猛地上前一步,以身軀將他抵在了櫃門上。  門外,鞏紫衣編著竹筐的手微微一頓,豎起耳朵聆聽。  幾息後,他默默收回耳朵,眼觀鼻鼻觀心地專注於手中的竹條。  穆雲間眼前有些發黑。  他耳邊是微微顫動的櫃門聲,與此同時,還有對方重而細密地從他唇上碾磨而發出的細微的滋滋聲,以及舌根被糾纏的濡濕的攪拌聲。  他耳朵發燙,腦子也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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