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小真小千都在下麵,而且你武藝高強,我才……” 在蕭欽時的注視下,穆雲間狡辯不了。 他必須承認,那麽高的地方跌下去,蕭欽時出意外的可能性是有的。 “穆雲間,我若真的想殺你,那日我就不會從小院離開……我對你動手,是一時失控……” “好好好。”繼續說下去,蕭欽時隻怕要把什麽無意傷害和故意傷害都拿出來說了,穆雲間急忙打斷他,道:“不提這些事了,就當我們扯平了,一筆勾銷。” “既然這些傷害皆一筆勾銷,那你就還是我的太子妃,你理應對我好,理應被我抱,被我親……” “等等。”穆雲間道:“不是都一筆勾銷了麽?” “一筆勾銷指的是你騙我我嚇你,你推我下懸崖我掐你,這樣算是扯平,但我即便被你騙被你推也還是喜歡你,可你被我嚇被我掐之後卻不喜歡我了,那就是你不對。” “……”穆雲間道:“我,你……你……你是太子,我是平民,你武藝高強,我手無縛雞之力……” “我不做太子了。”蕭欽時當即撐起身體,額頭上的帕子掉了下來,他道:“現在就可以自廢武功。” 他當即便要運氣,穆雲間急忙伸手按住他。 “你非要這樣麽?”穆雲間道:“就非要與我在一起,哪怕可能會害死我……” “我要與你在一起。”蕭欽時道:“你若怕我害死你,我便留下這身武藝,護你周全,你若怕我負你,我便自廢武功,予你安心。” “蕭欽時……” 穆雲間望著他烏黑的眼睛,心中一時憋悶,一時委屈,一時無奈。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他撿起帕子,愁苦地浸入水中。 蕭欽時靜靜望著他,直到他開口:“躺好。” “我覺得我沒有必要聽你的。”蕭欽時道:“除非你是我的太子妃。” “你沒完了是吧?” “方才我們的賬已經算完了,我隻是太喜歡你,但我不欠你什麽。”蕭欽時直勾勾地盯著他,道:“是你欠我的,你本應盡到喜歡我的責任,可你卻不喜歡我,這是你應該反思的問題。” “你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蕭欽時語氣平靜:“你負我一次,自然也可以負我第二次。” “……”去你的吧。穆雲間抬手就要甩帕子 “我能抓你一次,也能抓你第二次。” 穆雲間把手放下來,深吸一口氣,道:“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蕭欽時唇角扯開,漆黑的眸子危險而繾綣,“大婚之夜,我獨守空房,望眼欲穿。” “穆雲間,我要你還我洞房花燭,美景良宵。”第54章 他眼中執念深深, 依舊充滿著向往與渴望。 毫不掩飾,露骨至極。 廚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鞏紫衣把桶裏的水倒掉, 去洗了衣服,弄完這一切,他回來屋裏:“公子,該休息了。” 穆雲間急忙答應一聲, 終於從那股詭異的被洗腦的狀態中反應過來。 蕭欽時忽然有些緊張,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仰著臉固執地盯著他:“你跟我睡。” “你要我賠你洞房,我可賠不起。” 蕭欽時抿嘴,濃睫微顫, 他看了一眼外麵的鞏紫衣一眼,道:“今晚不賠, 你跟我睡。” 衣擺上的那隻手逐漸攥緊, 手背青筋聳立,蕭欽時死死盯著他, 屏息等待著一個答案。 “大哥先睡吧。”穆雲間開口, 道:“他發燒了, 需要人看著。” 鞏紫衣也朝蕭太子看了一眼, 道:“不然我來?” 蕭欽時頓時轉臉看向他, 眼珠直勾勾地,帶著無窮惡意和威脅。 “我來吧。”穆雲間沒有解釋太多。 鞏紫衣皺了下眉,淡淡道:“有事喊我。” 便轉身進了對麵的房間。 蕭欽時沒有鬆手, 但身體卻從身邊人可能被奪走的狀態之中放鬆了下來。 “好了, 躺下吧。”穆雲間把他的手拿掉,蕭欽時躺下去, 又覺得自己矮了一頭,強調道:“今日可以不賠,但以後肯定要賠。” 穆雲間重新擰了帕子貼在他的額頭,指尖不慎碰到那裏,發覺他燙的好像更厲害了,素來蒼白的臉上都隱隱染上了潮紅。 望著他的眼睛像是因生理性的不適而濕潤著,可神情依舊固執的近乎純粹。 “蕭欽時。”穆雲間道:“你不覺得難受麽?” 蕭欽時愣了一下,道:“難受。”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難受還是假的難受,穆雲間道:“閉上眼睛,睡會兒吧。” 住在山中就有這一條麻煩,看大夫不能及時。蕭欽時的眼睛眨了兩下,還是看他。 跟小變態講道理是講不通的,穆雲間用行動回避了方才的話題,他起身又去抱了一床被子,給蕭欽時壓在身上,道:“快睡,看能不能捂出汗來。” “穆雲間……” “嗯?” “你能不能抱抱我。” “……”穆雲間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閉眼,睡覺。” 剛才忽悠他賠洞房,如今又忽悠他抱抱,這麽大人了,要不要這麽幼稚。 蕭欽時方才的表現甚至讓他心中隱隱有了個一個猜測,但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 蕭欽時終於睡著了,他閉上眼睛的時候,身上那種濕漉陰森的感覺消失了很多,神情安靜中有些乖巧。穆雲間坐在椅子上守著他,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的看他的長相,他發現蕭欽時骨相生的極好,有種咄咄逼人的麗之色,是一種一眼看去,便很難忘卻的長相。 隻是他實在太瘦,皮膚又過於蒼白,氣質也太過陰鬱,讓人不敢直視,便也極少有人敢去細看他的長相。 穆雲間伸手,把他臉側淩亂的發絲按下去,眸子微微暗了暗。 關州真的不能留了。 蕭欽時在這裏受傷,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隻要消息泄露,都一定會引來官府的重視。 無論穆澈出於什麽原因對蕭欽時下手,對穆雲間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蕭欽時前半夜燒的迷迷瞪瞪,直到逐漸感覺身上過熱,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頭還很痛,但他還是立馬去看向身側。 眨了幾下酸澀的眸子,發現穆雲間正趴在床邊沉沉睡著。 一側的地板上打好了地鋪,但他顯然沒來得及去那邊睡下。 蕭欽時恍惚想了一陣,嘴角止不住地彎起,然後緩緩撐起身體,輕輕下了床。 然後他伸手,把穆雲間的腦袋攏到腰側,再微微蹲下身體,讓他的腦袋移到肩膀,把他抱了起來。 動作小心翼翼,但用的力氣卻並不少。 比記憶中的太子妃重了一些,但身體還是軟軟的,抱在懷裏讓人覺得滿足。 蕭欽時依依不舍地抱了一陣,這才緩緩將人放在床上。 裏衣的肩膀上重新滲出了縷縷血跡,他卻隻是趴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盯著穆雲間。 仿佛全然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蕭素素就起床了。楚煦與她在門口集合,一路往山上行去。 兩人皆騎著馬,蕭素素遙遙看了看遠處的樹苗與森林,道:“聽說那邊小樹林,是君子陶來這裏之後種起來的。” 楚煦點點頭:“這倒是造福千秋的好事。” “沒想到君子陶去青樓竟是謠言。”蕭素素握著馬韁,搖搖晃晃,道:“那君子陶隻是與青樓老板走的近一些而已。” 這是蕭素素在關州城幾日偶然打聽來的,一開始是聽到幾個女孩在攤子邊議論,她跟著聽了一路,多是在抱怨君子陶不講情趣,每次被老板請來金玉齋,姑娘們輪番上陣都撩不動。 蕭素素心裏好奇,就上前問了一下君子陶的為人,好家夥,人家在青樓姑娘的眼裏,原來是一朵難攀至極的高嶺之花。 蕭素素又著人打聽了一陣,發覺自己的確誤信了謠言。巧得很,她就喜歡那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東西,若是男子,那就更喜歡了。 “不知這君子陶究竟長得何種模樣,能叫城裏這麽多女子都如此向往。” 晨光微熹之中,楚煦偏頭看了她一眼,道:“看景不如聽景,定不如傳言中來的好,你還是少報一些期待吧。” 蕭素素哼了一聲,道:“但期待總得有的,若不然這大幾裏的山路,稍後要如何走上去。” 穆雲間是一個激靈醒來的。怎麽就睡著了,他身邊還有個病人呢…… 耳邊傳來啾啾的鳥鳴聲,穆雲間坐起身來,透過小窗,看到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漸亮起。 他在床上,而蕭欽時一無所蹤。 走了?穆雲間有些意外,沒想到蕭太子還有這麽懂事的時候。 穆雲間打了個哈欠,走出自己的房間。 廚房的煙筒正燃著嫋嫋青煙,他下了屋簷下的木質階梯,道:“大哥今天怎麽……” 到門口,愣住了。 蕭欽時正披著白色外衫,在洗白蘿卜。 鞏紫衣的房門被打開,來到他身後,道:“不是我做的。” 還用說嗎,都已經看到了。他剛想說鞏紫衣怎麽起那麽早。 蕭欽時抬眼,看到了他們,淡淡道:“起來了,去洗臉吃飯吧。” 穆雲間懷疑自己眼花了。 鞏紫衣已經自然地走向了水缸,從裏麵舀了水。穆雲間猶豫地跟過去,洗漱完畢之後來到廚房,蕭欽時已經把切好的白蘿卜絲放入了瓷盆裏,往裏麵澆了上調料。 還是要感謝蕭不容,如今這個世界絕大部分蔬菜都和現代沒有差別,調料也都已經被人熟識,甚至包括耗油,隻是價格上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吃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