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過去,羅刹隱的怒火已經熄滅,剩下的是重重疑慮,以及一絲殘存的敬畏。  他已經質問過了妖魔之中最懂夢境的夢貘一族,但是後者什麽也分析不出來,因為天魔本來就不應該做夢,夢是重要的預兆!  而那個早就被他消化掉的凡人,靈魂也早已轉世去了,隻給他留下數不清的謎團。  於是羅刹隱南下大開殺戒,尋找著和夢中相似的一切,而每前進一段路程,似乎都在印證著那一切。  除了一個人沒有出現,最重要的那個人。  ……  “尊主!!”  喊出這兩個字的幾乎是羅刹隱的本能。  他看到那道元神的模樣,也看到七道熟悉的金線,下一秒幾乎就要單膝下跪、一手按在胸前行禮。  但是魔器形成的分身在他情緒激蕩之下散開,直到幾秒鍾後重新凝聚,那時羅刹隱已經恢複了冷靜。  他沒有想到,那場夢境中最重要的人,竟然真實存在,如今就存在於他的眼前。  看起來,元神也沒想到。  大雨之中,他抬頭細看了很久,方才說道:“羅刹。”  數千年記憶碎片形成的本能再度被喚醒,羅刹隱瞬間不受控製地熱淚盈眶:“尊上!!”隻有魔尊才會這樣喊他的名字!  元神問他:“你還保有記憶?”  羅刹隱如實答道:“隻有重要的記憶碎片,在一個凡人奇怪的夢中得到。”  元神又問:“你可知道自己是如何隕落的?”  “知道!”羅刹隱對此耿耿於懷,“我聽從尊上的命令,去阻攔靈犀劍宗,卻沒有完成計劃,行差踏錯,一頭紮進了那廝的陷阱!我被仙道那群螻蟻圍攻了足足四十九天!”  元神聽後,微微點頭:“不錯,確實是羅刹。”  羅刹隱上前一步,分身因為情緒再度動蕩而散開,良久化為黑霧重新聚攏,他問道:“尊上,我身死之後,我們的大計如何了?”  元神道:“當時一切,悉如我的計劃。”  “恭喜尊上,終於達成夙願!”羅刹隱瞬間狂喜,然後又陷入疑惑,“那現在為何是在數千年前?我究竟死沒死,又為何會有人能看到未來發生之事?”  元神沉吟了片刻,目光仿佛透過滾滾從重雲,看向那蒼穹之上。  良久,他淡淡道:“天道崩毀之時,發生了許多無法想象的事,時光倒轉也不是不可能。”  “該死!”羅刹隱道,“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元神道:“既然能做第一次,那就能做第二次,羅刹,不必動怒。今世天道已崩,還有什麽能阻攔我們?”  羅刹隱愕然,隨即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尊主!!”  不愧是你,不愧是魔尊,果然與夢中一模一樣!逆天之事,一次都已經是十死無生之局,隻有他偏偏敢背負天下一切怨恨、天下一切艱險,輕描淡寫地計劃第二次!  “尊主所計劃的是大功業,羅刹隱還願意為你肝腦塗地!”  羅刹隱上前一步,張狂魔氣難以遏製地噴湧而出:“如今我們搶占先機,不如趁著現在是數千年前,仙道那些人還沒有成氣候,挨個殺了下酒!!尤其是那靈犀劍宗江辭月”  他還未說完,話語突然被截斷。  “羅刹。”  元神的聲音很淡,但是那一刻,羅刹隱突然噤若寒蟬。  一段記憶碎片重新湧了上來,他想起來了“江辭月”這三個字,是魔尊的禁臠,輕易碰不得。  “尊上,是屬下失言了。”羅刹隱低頭退讓,“如何處置江辭月,您心中一定有自己的計劃。”  “我需要江辭月帶我進入靈犀宗門。”元神緩緩道,“不要忘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麽。靈犀山乃是八柱之中的第一個,也是我當年修行之途的開端。”  “是,屬下明白了。”  羅刹隱邪惡地笑了起來,他心中想道:雖然不能公開提及,但是傳聞野史都說,靈犀劍宗早年根本就是魔尊的爐鼎!以尊主的運籌帷幄,這一次年輕的江辭月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從年少時就開始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地養成,興許到時候就不是靈犀劍宗了,而是他魔界第五位魔君。  幻想一下魔尊把仙道魁首活捉下來的場景,到時候還可以上腳鐐鎖鏈和項圈,以狐族的手段悉心調教,令其俯首稱臣,上完戰場上龍床,從此君王不早朝……  真是想想就讓魔熱血沸騰啊!  不愧是你,尊主,你果然是最邪惡的!這個養成計劃我羅刹隱也願意肝腦塗地!  羅刹隱哈哈大笑,目光猛然看向了一邊的六尾妖狐容雩沒錯,狐族一定是尊主計劃裏的重要角色。  但仔細一看,狐妖竟然都已經昏迷過去了。  早在羅刹隱情緒波動地喊出“尊主”那一刻,容雩已經目瞪口呆,難以接受耳朵聽見的東西,再加上被羅刹隱激烈的魔氣衝撞,很快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不中用的廢物!”  羅刹隱勃然大怒,覺得下屬在魔尊的麵前給自己丟了臉,淩空一巴掌抽了過去,魔氣瞬間將容雩再次打醒。  妖狐醒來後,六神無主地顯出了原型,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君上息怒!君上饒命!”  羅刹隱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然後道:“從今天起,你給我跟著尊主,聽從他的一切命令!他讓你死你就死,讓你活你就活,你要是膽敢不聽話,我就活吃了你的九族!”  容雩再次目瞪口呆,兩眼幾乎要從眼眶裏瞪出去,瑟瑟發抖地磕頭道:“謹遵君上的命令……”  “能跟在尊主身邊,是你八輩子積攢下來的運氣。”羅刹隱冷冷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容雩哪裏敢反駁,隻能戰戰兢兢地縮小身子,蹭到元神的身邊,假裝自己是一隻不起眼的小老鼠。  元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就對羅刹隱道:“妖狐擅幻惑之術,可以隨我上靈犀山也就罷了,或許也有用處。其他部屬按兵不動,不可打草驚蛇。”  羅刹隱恭敬道:“屬下明白!在尊主拿下靈犀山之前,我一定好好約束他們!”  說罷,他又道:“您如今剛剛重生,魔氣尚且虛弱,還請一定保重自身。容雩這狐狸別的不會,卻精通房中術,您隨便拿他當爐鼎吧!”  六尾妖狐一聽,嚇得兩眼翻白,差點再次暈過去。  這麽恐怖的魔氣還“虛弱”?不虛弱的時候是怎樣?拿他當爐鼎,那他豈不是分分鍾要被抽幹……  元神瞥了一眼旁邊嚇到炸毛的狐狸,這回大發慈悲地伸出手,捏住他的後頸皮,提起來後道:“我尚且有別的計劃,沒有那麽多時間。”  羅刹隱道:“屬下明白了,一切聽憑尊主的計劃。”  元神道:“時間到了,你退下吧。”  羅刹隱當即恭敬行禮,臨走之際甚至將段府中的妖氣、魔氣掃蕩一空,為元神清除了所有痕跡之後,說:“屬下告退!”  分身飛快地化為黑霧,重新融入半空中的魔器裏,羅刹隱的神念也從這裏消失,回到了他遠在北域的真身之中。  而元神伸手一招,將玉牌收回,然後就拎著六尾妖狐,再度化為一道流光融入了黑雲之中。  這場大雨終於停歇,如來時一樣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陽光終於穿破黑雲,得以重新照在奉都的土地上。泥濘的街道上,行人依舊稀少。  數百名官兵匆匆忙忙地將段府包圍,先貼上了封條,嚴密包圍著,卻不敢輕易踏入一步。  一位老婦上前問道:“官爺,這是怎麽了?”  官兵惡狠狠答道:“段家那個二爺出事了,聖上大怒,要將他抄家哩。我呸,段大將軍沒了才幾年啊,他的後人原來一直寄人籬下,這家人真不是東西!惡有惡報,活該!”  修改了一點。第9章 竊非命(9)  正午時分。  大雨突如其來地停歇,段府依舊被官兵包圍著。  段家出了事,皇帝聽到段的自首後雷霆大怒,如今朝廷就等著清算他們。  可是,段將軍僅剩的獨子,他們卻始終找不回來了……  此時,遠處有一座酒樓,二樓中,有兩個黑衣少女眺望著段府。  隱隱看見了黑霧散去,她們才敢小聲說話。  “雨停了,段府好像也進得去了。boss是不是已經殺完了?”  “好恐怖啊!姐qaq,我又想上廁所了……”  “boss還沒完全黑化呢,現在隻是對仇人以牙還牙,你怎麽就怕成這樣?別忘了我們穿越組的口號是什麽!”  “額……‘好感靠攻略,魔尊度蜜月。隻要膽子大,劍宗放產假。’不是,姐,我怎麽覺得這口號不太對勁啊?”  “有什麽不對勁的,隻要人人獻出一點愛,總能讓boss感受到人間自有真情在!隻要玩命去刷好感度,但凡他愛上一個人,自己就會放棄毀滅世界的想法,書裏都是這麽說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就是覺得咱們這口號起的不對勁……搞的跟魔尊和劍宗成了一對似的,又是度蜜月又是休產假的……”  “啊?你腦洞也太大了吧!”  同一時間,風停雨歇後,一隻矯捷的燕子輕盈地掠過街道、飛過城郭,落入了郊野忠義祠中。  它重新化身為一名老婦人,快步來到廂房門口,小心地敲了敲門:“公子醒了嗎?”  門邊的另一位老婦人道:“公子剛才就出來了,說是想趁著雨停了,在院子裏走一走。”  兩位老人低聲說了一會兒話,得知段即將被皇帝清算,都極為高興,迫不及待要去通知段折鋒。  此時,段折鋒正坐在後院石凳上,麵前還蹲伏著一隻火紅色的小狐狸。  他雖然還蒙著眼紗,但視力已經複明,此時若有所思,遙望著天際那殘餘的赤色煙霞,手指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撫觸著狐狸的毛皮。  隻是……  他每動一下手指,那狐狸就肉眼可見地哆嗦一下,除了那一塊地方的毛被擼得服服帖帖以外,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炸起來的狐毛。  容雩六神無主、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落在這神秘莫測的魔尊手上,會發生什麽樣的慘案。  按照魔君羅刹隱的說法,魔尊想怎麽用它就怎麽用它,直接拿來當爐鼎,吸幹了恢複實力也不成問題。  爐鼎能有什麽好下場啊!!多半是耗盡真元、精盡人亡吧!  容雩心驚膽戰,又想道:狐族的前輩們說過,隻要媚術修煉到家,哪怕淪落為爐鼎也可以變雙修。隻要生得足夠美、足夠楚楚可憐,誰都不舍得吸幹我……  想罷,它一咬牙,幹脆變幻身形,直接變了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楚楚動人地趴伏在段折鋒身邊。  段折鋒手指一停,低頭看了過去。  可憐六尾妖狐使出了渾身解數,連性別都變了,衣衫半解、風情萬種,又媚眼如絲、柔情似水地說:“請尊上垂憐……”  段折鋒麵無表情:“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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