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那人閉上眼又睜開的樣子愣愣的,慢半拍了才有了點突然被給予親吻的緊張反應,心裏便化的更加軟,忍不住用額頭去抵他的,感歎一聲就低低笑起來,“下雪了啊。”作者有話說:說說這個番外的時間點,其實是在正文後麵,柳言來這第一年的冬天嗯說到正文,咱的設定是春季相遇夏季告白秋季完結,一年的四分之三,四舍五入就是一個世紀嗯!(←不你)以及,從來沒看過雪的人就是指咱_(:_」∠)_第31章 柳承午覺得主人正困乏著,沒必要非得現在替他行針不可,但他既然是被拿來用作試藥,又哪裏有勸主人停手的立場,隻得順著命令乖乖趴好,而柳言雖說忙了一整天,但到底本職是醫者,就算困的打點了,拿起針後仍能凝起注意力,照舊是先把脈再下針,每一針也不圖快,免得出個什麽差錯。因此等這邊也好不容易弄完之後,可以說連續兩夜沒睡好的柳言終於撐不住了,他吩咐那人去把溫著飯的柴火熄了,就自個挪回房裏去就寢,所幸這次不是熬過頭了才睡下去,第二日便十分順當地睡到日曬三更,醒後又賴了一會才慢慢悠悠地爬起來。他這邊誤了不知多久的飯點,柳承午則是一定會起早,正準備早飯的時候倒聽得一點動靜,卻是被折騰了一天的陸小姐終於好了個徹底,便又是那個像小鹿輕快跳躍的大小姐,早早地就醒了。她聞得灶房裏有聲響,拉著江卿就湊進來,在一旁瞧著柳承午準備吃食。陸朝絮有江卿在身邊做靠山,哪怕覺得灶前那人渾身泛著冰寒也不怎麽畏懼,而柳承午雖在武力上抵不過極閣閣主,但在主人以外的人麵前總是不帶情緒,被盯著瞧也毫不受影響,隻是在份量上稍微顧及了一下算是主人的客人的那兩位,最終還是幫她們也解決了早飯問題。至於柳言看到這頓早飯時,卻是連午飯都算有些晚了,幹脆讓那人把早午飯一起端在桌上,從裏頭挑喜歡的東西吃。柳承午早上得喝藥,於是自己先用了早飯,中午就不敢再自作主張先主人一步,因此在命令下陪著柳言一起,隻是這飯還沒吃完,卻又有人來了。先有察覺的是柳承午,柳言隻看到那人忽然停住動作看向遠處,接著便迅速護到他身前,柳言順著他的方向沒發現異常,正疑惑著,過了一會才閃出幾個影子。柳承午已摸了暗器出來,下壓的姿勢明顯是做好攻擊的準備,隻是那幾個人似乎並沒有襲擊的意思,兩三個閃身便到了桌前,之後竟直接跪停下去。是那日他沒能敵過的五名影衛。柳承午認出來人,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那幾人齊聲跪念參見主人,短短四字如弦繃緊,接著就似有什麽東西斷裂了似得,震的他驀地僵住了。主人當日說了要以這五人做歉禮。同樣在一旁的柳承午自是聽見了,也明白其中意思,卻是到現在才回想起來。暗衛不該如此健忘,柳承午卻意識到自己是在刻意選擇忽略這件事。對主人來說,可以拿來試藥之人隨處可取,柳承午身為暗衛較常人更能抗一些,但與眼前這幾個同樣出身的影衛相比卻毫無差別,何況他當時甚至無法與之匹敵。柳承午原先名號二十一,顧睿小王爺身邊隨侍的暗衛以二十五人為一組,雖說這二十五人都是重重選出來的,但柳承午在其中到底算是末等,而他先前說得好聽點是輸在五人聯手之下,實際上在交手後便能覺出高低,若是一對一地比試,武功能淩駕於他之上的就有兩人,而就算是排行第三的那個,柳承午也隻能與其堪堪打個平手。僅是隨意比較之下,便已毫無多餘的用處,柳承午僵在那無法動彈,攥著的拳頭輕微發顫,倒是坐著的柳言吃飯吃到一半突然被認主,也沒察覺到護在他身前的柳承午有哪裏不對勁,輕聲發出哦的驚歎,再開口時的語氣聽在柳承午耳裏竟有些如釋重負。許是見他仍峙立著不動,柳言出聲喚了他一句,柳承午回身想跪下應話被止了,隻得低著頭筆直地站著應對,結果先是問了句吃好了沒有,等他回了是之後,下一句跟著的卻是命他去收拾行李。柳承午隻覺如遭重擊般嗡鳴作響,他不知所措地猛然抬頭看向主人,正對上柳言的視線後,觸到的是平靜溫和的一雙眼。他還記得主人與他的原主子並不對付,但在最初讓小王爺下山時,他的主人卻也是這樣無波無動溫溫和和的樣子,仿佛不論先前相處是好是壞,都能毫無觸動地送人離開。對病患是如此,對侍從大概...更是如此。柳承午無法動作,侵骨的寒冷從指尖漫上來,頃刻便浸透全身,他想跪下身去,卻又無法屈膝,若違了主人不讓他跪的命令,都到這等時候了,怕是會平添厭惡,因而隻能硬撐著站立,獨自壓著身上抑製不住的顫抖。他知道自己比人不過,卻沒想到會被棄的如此之快,他的主人待他溫柔怕是脾性使然,因而便是在準備舍棄他之時,也能先屈尊問他一句是不是吃好了。他怎麽會覺得先前的過往是夢呢,分明是這七日如繁花迷眼,溫暖眷顧其身,卻總是要醒的。柳言見他抬起視線後便又低垂避開,隻站在那不動,便添疑問地再喚一聲,柳承午將隱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終是艱難地應了是,一個閃身便沒了身影。柳言第一次見他這樣退下,被唬的愣神,後又想起還有幾個跪在跟前的,倒也同樣做得到神出鬼沒。不過柳言當初開口要了這五人過來,自然不是為了看他們刹那隱去身影的本事,而是因著原主侍弄了許久的那棵樹。雖不是親曆,但那年年照料的記憶存下來,連帶柳言也有些愛惜那株從南臨帶回來的植物,往年原主總是在花凋之時就啟程出山,到了柳言這卻是難得有長果的趨勢,柳言在留下照看與雲醫中糾結甚久,後剛好撞了幾個人上來,便幹脆借著劫人的賠禮要過來讓他們代為看顧。想著總算能了無牽掛地出山遊診,柳言是輕鬆極了,便先賜了他先前已經想好的名字。從柳姓裏拆出卯字,按他們自個的排位順著接五行裏的字,那五人自不敢有什麽怨言,皆行禮謝主,柳言第一次聽沒反應過來,第二次被他們叫做主人,便毫無預兆地生出十分的別扭出來,當即令其改了叫法,讓他們稱自己為先生。而糾正完稱呼後便是正式的命令,一為好生照看山後的那株樹,二為以影衛身份守家護院,三則算是為他們著想,畢竟木屋這邊騰不出旁的空房出來,柳言幹脆令他們在進入此地的來路隱蔽處建下住所,剛好可以做到護衛之用。這麽一番話說下來也廢了不少時間,柳言想著去看看柳承午準備的怎麽樣了,便徑直尋到那人的房間推門進去,結果一走進去,卻發現那人站在中央背對著門的方向不動,半點收拾行李的跡象都沒有。柳承午很早就察覺主人靠近,聽得開門聲後頓了一下,極緩極慢地轉過來,不敢碰上主人視線似得低著頭走到跟前了,才默不作聲地跪下去。他向柳言下跪行禮的次數多不勝數,這次卻讓柳言莫名覺得最為鄭重,因而也沒有拉他起來,隻疑惑地看著,“幹嘛呢?”柳承午把手舉過頭頂,仍是隻看著地麵穩聲回到,“主人定的七日之期逾了一日,屬下知罪,請主人一並責罰。”第32章 這事若柳承午不說,柳言哪裏還想的起來,他當時定的隨性,此時被這樣提起了,隻覺得無奈到想笑,輕按了那人的手讓他放下,“什麽大不了的事,剩下的打就免了。”柳承午卻繃緊了身子,過了好一會才把手收回,連帶著最後的祈盼也墜了下去。他的主人已不願多費力氣罰他了。柳承午在這屋裏站了許久,整個人都踩不到實地一般,慌的發虛,疼的發澀。他想不到能留下的法子,最終隻能求主人把最後的罰給施完,讓他能在這裏多呆一會,沒成想主人輕描淡寫的就給免了,跟他先前犯錯時被放過去一樣。可他的主人不要他了。“主人...求您......”柳承午眼前模糊了一層,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伸手抓了主人的一小角衣擺,抑製不住地開口求他,“主人,屬下知錯了...承午知錯了...求您,求您再給承午一次機會.....”卻是沒得回應,一片沉默裏,柳言往後退了一步。柳承午本就沒敢使著勁抓著,柳言這一退,那片軟布便從柳承午手中掙了出去,柳承午終於絕望,用力閉上眼睛。柳言卻是退開一步距離蹲了下去,他覺得奇怪,不過是免了一頓打手心,怎麽就變成求他再給一次機會了,他板著柳承午的下巴迫他抬頭,沒成想卻看見那人被逼紅的一雙眼,當即愣住了,隻能順著套話下去,“你說知錯,錯在哪了?”柳承午被迫對上柳言的眸子,眼裏隱約滲了些水光出來,“...承午技不如人,丟了主人的顏麵...還給主人...添了麻煩......”柳承午幾近哽咽,聲音已啞了個徹底,“主人...求您......求您饒了屬下這一次.....”會被拿來說技不如人的,柳言仔細想了一圈,覺得隻可能是那人失手被擒時的事,但以一敵五,即便是輸了,在柳言看來也沒什麽要緊。可就算有些要緊,他既沒有說過問責的話,這麽幾天過去了,那人也該明白自己是並不在意的才對,怎麽就突然被逼成這個樣子,深陷絕境般的求他施予原諒。柳言把原因找了又找,忽的想起自己曾一時使壞,故意拿話嚇唬過他,不免猶豫著開口確認,“你這是...以為我不要你了?”柳承午聞言,望著他的眼裏哀求更甚,柳言證實心中猜想,登時被疼的有些想歎氣,覆身攬了那人過來,“不過是句逗你的話,怎麽就當真成這樣,”他一下下地順著背撫下去,貼的近了才覺出那人身上發冷,竟比平時還要涼上一些,“別怕,沒不要你,”那人僵的厲害,柳言就不厭其煩地輕拍安撫,歎息般自語,“哪裏會不要你呢。”低語落在耳畔,柳承午聽清柳言所說的話,原先僵硬的身子開始止不住打顫,似在確認一般,隻斷斷續續地喊著主人。他像失而複得,小心翼翼的尋求證實。柳承午比誰都明白,依賴主人至此,作為暗衛來說幾乎可以算是廢了。可他抵抗不住,若他的主人願意給予溫暖,他便無法控製地渴求靠近。他把自己整個都賠進去了。柳承午先前極少出現這樣的情緒起伏,因而初時抖的怎麽都停不住,可他的主人始終施著點力道的順著背脊撫慰,一下一下反反複複的,像是在他徹底安心下來之前都不會退開,柳承午被這想法激的眼裏熱的發疼,幾乎要從喉嚨裏泄出破碎的嗚咽。而柳言方才見柳承午已晃了些水光在眼裏,緩著安撫時卻又始終沒從那人微靠著的肩頭上感到布料被濡濕的跡象,想來是死命壓著了,心裏因疼惜而起的酸澀便顯得愈加厲害,隻是也不準備說破,僅是圈著那人等其平複。他無聲安撫了好一會才等到柳承午慢慢停了顫抖,應是這般抱的久了,連帶著那人原先微寒的溫度都被驅了不少,柳言覺得柳承午就如同一塊石玉,周身都泛著涼,可若是在身邊暖著放久了,便也能染上些主人的氣息。柳承午好不容易把情緒壓下了,將聲音穩了又穩,才垂著頭輕聲喚了句主人。他跟柳言離的近,這一聲喚那麽軟,簡直像挨著耳廓點下去,轉瞬就麻癢的柳言要倒吸一口氣。柳言本來是準備讓那人改口的。他方才改了那五名影衛對他的稱呼,接著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到一直呆在他身邊的柳承午也是喊他主人的,本想著令其也一並改了,可現下卻有些不情願起來。他終究是聽慣了柳承午喚他主人,想到其它稱呼就覺得奇怪的很,更何況以那人的性子,之前才受了驚嚇,突然命其改口不知又會想到什麽地方去,因而這事就被柳言迅速擱置在有所動作前,從此不了了之。柳言鬆開那人退坐回去,就見柳承午埋著腦袋規規矩矩跪著,想來是有些難為情,不由失笑,“冷靜下來了?”那人在他發問的同時便咬了咬嘴唇,下意識把頭埋的更低,從底下悶聲應到,“...是,屬下逾越,請主人恕罪。”誰知這話反而害柳言徹底笑出來,伸手去揉他的腦袋,“你倒是會討便宜,我給你取的名就是這樣用的?”柳承午被嚇了一下,連忙抬起頭來,使得柳言揉的愈發順手,“你剛才可不是自稱屬下的,現在用完了就丟一邊去了?”柳承午這才記起自己為求得原諒,情急之下用了主人賜他的名字,可自稱這件事被主人糾正過數次,隻是次次因著二十多年養成的習慣無意識改回屬下,這次倒好,主動說起卻是用在求情上,實在是...汙了主人賜名的恩典,“...主人...”柳承午白了一張臉,哆嗦著不知該怎麽回話,柳言看其神色不對,正揉著他腦袋的手一頓,忍不住轉個方向敲了一下,“怎麽說什麽都能嚇著你?”柳承午被那一下弄的愣神,卻見他的主人絲毫怒氣都沒有,摻了笑意的眼裏滿是揶揄,柳言眯了眼睛逗他,“知不知錯了?”“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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