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柳言直到那人把水囊舉著還回來了還有些後怕, 藥丸並不算小,一次又是好多顆一起,哪有說幹吞就幹吞的,他看柳承午茫然的樣子就知道那人從沒想過拿水送服, 哪怕被嚇到了也氣不起來, 隻往那人嘴裏塞了顆蜜餞。那小零嘴是先前在鎮上圖新奇買的,柳言看那人順從接了, 便也撿了顆出來嚐味道, 結果等他吃完那人還溫吞地含著, 原先準備再喂一顆的念頭就隻能先放下,“光含著幹嘛呢,味道如何?”柳承午突然被問話, 且聽著好像有些許不滿在裏頭, 還以為是自己吃的慢了惹主人不悅,可是現下卻又不能直接咬, 隻得把嘴裏的小玩意換了個不礙事的位置,才猶豫著如實應道,“...很甜, ”因著沒辦法確定這樣應答算不算錯, 就隻兩個字也被他說的尾音微微變弱,到最後幾乎都要聽不清, 柳言就笑, 邊笑邊示意他把衣扣解了,柳承午知道這是主人要行針,觸到正事後馬上能夠冷靜的習慣便把先前的緊張壓了過去, 動作利落地脫去上衣, 接著在主人指的位置上趴著躺好。柳言出門在外沒那閑心帶酒, 就把銀針在火尖上快速地撩了幾遍,點了個穴位拿拇指輕按了按,才旋著針身緩緩紮入。他給柳承午行針從來不會引出痛楚,隻是看那人動都不動地躺著,就是嘴裏還含著東西,估計也不敢趁他施針偷偷吃掉,便抽空拍了拍那人的腦袋,“你以為能含化啊,咬著吃。”柳承午還想著那蜜餞該怎麽處理,忽的聽到這話,正被施針的身子便稍微繃緊了一會,直到確定沒有後文了才慢慢放鬆下來,低著腦袋盡量不發出聲響。夜間時有蟲鳴起伏,但那人咬東西的動靜在柳言聽來卻很明顯,便連自己都沒察覺地彎了嘴角,柳承午將那顆蜜餞快速地吃完了,這才一心一意地趴在那給主人行針。除了能夠致死的命脈,他對其它穴位了解的並不全,因而也不明白為何每次行針過半就會被引出困意,等柳言行完開始收針了,那人盯著地麵的眼睛已有些迷惘,柳言對他這樣子喜歡的不行,便放緩了語氣讓他坐起來穿衣服,穿好了卻又推他躺回去,從後頸開始施著力氣揉壓,等捏夠了才移到肩膀,雙手相扣地一路沿著背脊寸寸敲打。柳承午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早已失掉惶恐推拒的時機,隻能任主人上下擺布,到後來直被弄得昏昏欲睡,靠著堅持才沒丟掉最後的清明。柳言按得手都微微發熱了才停下,用一個揉腦袋的動作當做結束,他看柳承午有掙動的跡象,便壓了肩膀不讓起來,先替人拎了件衣裳蓋著,再自個也舒舒坦坦地在另一邊睡下。柳承午睡意未退,但多少清醒了一些,這才明白主人要他弄寬床板的理由,可主人躺的離他那麽近,柳承午睜著眼睛,覺得自己睡也不是起也不是,躊躇了片刻才輕聲喊了主人,得了句氣音似的嗯,他靜了好一會,等的都要以為主人已經睡著了,才聽到個語調變得含含糊糊的命令,“躺好,睡覺。”柳承午在夜色裏緩慢地眨眼睛,他怕再出聲擾了主人睡意,便在心裏默默應承了是,等靜候了一會主人的氣息變勻了,才小心著換了個側躺的姿勢,再往蓋在身上的長裳裏埋了埋。倒是連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想要離主人遠一點還是近一些。而柳言也沒能一覺睡到天亮。他睜眼見那夜幕深沉,連將近黎明都算不上,就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麽會醒。不過這疑惑倒沒維持多久,柳言稍微轉了點腦袋的角度,就發現旁邊沒有本該躺著的柳承午的蹤跡,但他從餘光裏捉到了點影子,因而也不著急,懶散散地把視線再往上移調過一些,便看見了那人背對著他的身影。柳承午沒坐在由自己弄出來的床板上,他在挨著粗木的地方席地而坐,坐姿端正的身形在黑夜裏顯得十分沉穩,柳言不動聲色地注視那人的脖頸與肩膀,接著慢慢下移到背脊,他醒時沒弄出動靜,又因不是被驚醒的而氣息平穩,這樣不在視線裏放入熱切溫度地平淡打量一圈下來,居然也沒讓柳承午察覺到異樣。要說柳言入睡後向來不容易醒,而現在既然毫無預兆的醒了,十有八九是受了那看起來什麽都沒在做的人的影響,不過他沒打算就自己被弄醒的事興師問罪,隻是想不通這人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爬起來坐著發愣是幾個意思。不過他這邊還沒準備好出聲嚇唬嚇唬人,原先一動不動的柳承午卻突然抬了單手起來,柳言就著月輝看清他手裏的東西,卻是握了一小把碎石子在裏頭,拇指微動便撿了粒出來抵在食指上,再施勁向外打出。他力道控製的準,石子擊在地上隻發出了一點悶響,幾乎聽不到什麽動靜,但又整個嵌進地裏去,將周邊的石沙震的滾動了一小圈,柳言原本還對他的舉動一頭霧水,但等他再仔細去看石頭擊過去的方向,卻赫然發現在那石頭落地的位置後邊不遠,有隻野獸隱在樹下的陰影裏。那裏有一隻狼。野狼因為打在跟前的石子而停住,它原地轉了幾圈,朝柳承午咧嘴發出低吼,柳言發現坐在他前頭的人似乎也小幅度地沉了點身子下去,他沒出聲,卻顯然是在與那隻獸對峙。若是狼群也就罷了,柳言直覺他的護衛不該抵不過孤身行動的狼,可哪怕在他看來維持不動的雙方隻是在互相凝視,柳言也能隱約察覺到那人並沒有完全壓製住狼,甚至連這種膠著都並不穩定,等柳承午這邊先鬆懈,氣氛稍微出現鬆動的當口,孤狼就再次行動起來,試圖向一個方向靠近。是拴了馬匹的方向。這時柳承午卻又表現的強硬,柳言隻看到他手中重複了先前的動作,便又是一粒石子警告地打在那野物踩地的爪子跟前,激的那狼往後跳躲,愣是給逼回了原來的位置。若是把石子擊震在身上脆弱處而非地麵,別說驅走,便是奪命也不是難事,柳言這下終於看出那人是遊刃有餘,隻是沒有認真對付,至於如此這般收斂著出招,要麽是他家暗衛突然轉了性子在使壞逗耍,要麽就是刻意留了活路,想不傷著那狼的耐心周旋,等它知難而退自行離開。柳言覺得這想法放在暗衛身上還真有些稀奇,幹脆以醒時的姿勢靜躺著不動,好整以暇地看那人跟隻孤狼比耐性。說起柳言的處境,他在前世確實看過不少關於野生動物的紀錄片,但那都是隔著屏幕,親眼所見是一次都沒有,更別說是這樣半夜三更的被一隻狼堵到床頭。雖說那狼的目標是他們的馬匹,可這餓狼食人的可能也不是丁點都無,偏偏柳言除了最初看見狼時被驚了一下之外,其餘居然沒有生起絲毫緊張,他自個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尋思來尋思去,把原因歸結到守在他跟前的那個人身上。畢竟不管那野狼為了避開碎石繞的有多遠,柳承午都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就在離柳言隻有小半米的位置上坐著,他不願傷了狼,不能丟了馬,但最重要的從來都是不能讓主人失了守衛,柳言認定自己不會遇上什麽事,便有恃無恐地呆在安全範圍裏看戲,見那人反複遏止過好幾輪了都不嫌麻煩,覺得放任下去說不定能這樣弄上一夜,隻得裝作清嗓子的咳了一聲,把原先的對峙給打破。第41章 柳承午明上注意著在眼前打轉的孤狼, 暗地裏還分出大半精力來戒備四周有沒有新的威脅,倒沒想過變數會從身後主人的位置上冒出來,循著聲源便愕然轉了半個身子,隻是被吸引了注意的不止他一個, 那狼原先在柳承午卡的正好的氣場下並沒有太過緊張, 此時被多出來的氣息這麽突兀的打亂,竟是驚覺威脅, 聳立起頸毛朝柳言齜牙低嚎, 邊下伏著壓低身子。柳言沒親身接觸過野獸, 但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友好的預兆,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要怎麽安撫,比他更早察覺到敵意的柳承午已猛地將目光鎖定回去, 他從坐姿迅速換為半蹲, 手上更是沒有停頓,揚起臂肘利落地劃了個扇, 那一把碎石便如排箭入林,顆顆帶勁釘入地麵, 在狼跟前濺起一線的土泥。他前傾半寸, 殺氣已冷冽凝起, 瞬生的壓迫如有實質,激的那野物隻憑本能也膽顫畏懼, 再顧不上左右其它, 迅然轉身竄入背後矮灌,隻一會就沒了蹤影。柳承午凝息靜聽,確定那狼已經跑遠再不會回來, 才就著蹲姿再次回朝向柳言, 接著便結結實實變成了跪,“屬下知罪。”柳言看他在自己跟前煞氣立斂安靜馴服,無預兆地生出了許多說不出的情緒,一時連話都堵在喉間,而柳承午等了半天沒等到主人回應,惶然之下又請了一聲,“屬下自作主張,令主人受驚,屬下知罪,請主人責罰。”先前喉間無形的阻礙之物終得化散,柳言張了張嘴,脫口而出道,“你手下留情了。”柳承午的身子驟地一僵,麵對主人卻又無法解釋說謊,隻能壓著應了句是,卻聽他的主人接著問,“故意放它跑的?”柳承午白了臉色,攥地的手已開始發涼,隻能把頭垂的更低來盡力掩飾,“.....是。”“原因?”柳言不知道自己因為好奇隨口問出的問題給人壓了多少負擔,他隻看到那人默不作聲好一會了,才靜靜地回答到,“...那狼懷了幼崽。”這答案實在出乎柳言的意料。他眼力沒有柳承午那麽銳,隻覺得那狼腹部的輪廓似乎隱約有些圓,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懷著崽,柳言解開了那人為何不下重手的疑問,反倒有點反應不過來,“我的護衛...怎麽這麽心軟呢。”心軟這個詞放在暗衛身上,便絕對不是讚揚的意思,柳承午慌張之下抬起頭想要解釋,正看見主人向他伸出手來,下意識就低了視線等著受那一巴掌,結果巴掌沒有等到,卻在一邊耳朵忽的傳了溫度,竟是被主人用拇指在耳廓上輕撫摩挲了幾下,他重新抬頭,就見月色裏他的主人用透了點壞心的笑容看他。“大半夜的瞎折騰,明天還趕不趕路呢?”柳承午愣愣的點頭,接著耳沿就被加重了點力道的輕捏了一下,像是在懲戒,“那還不躺回來睡覺。”柳承午習慣性的應了是,就眼睜睜看著主人先一步躺了回去,真的是沒有任何其它處罰的意思,柳承午又發愣似得跪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移到自己的位上躺好,主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但柳承午躺了很久都沒有睡意。柳承午從未覺得入睡是這麽困難的一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被主人摸過的地方,從剛剛開始就燙的厲害。夜裏的事沒給柳言造成多大的影響。隻是他在近一個月的時日裏閑散慣了,本該由著習慣睡到自然醒了再起,偏偏躺在郊野無簷無欄的,這日頭一高就亮的晃眼,再沒有安睡的可能。柳言在光亮裏皺眉。他是真的困,入夏的天開始變亮的時間之早,完全超過了柳言的預計,他將手臂壓在眼睛上麵擋光,壓了一會又嫌難受,隻能放下來準備換個姿勢躺,結果挪開手臂後,閉著眼感知到的光源卻變弱了,在睡意朦朧的情況下,即使是些微的陰影也讓他覺得滿意,柳言微不可察地歎了聲,原先的煩躁因為這暗下去的光亮而散的幹幹淨淨,正適合睡個回籠。柳承午聽得主人氣息漸勻,顯然快要重新入睡了,才悄悄鬆了口氣。暗衛皆受過訓練,睡眠淺先不說,還不需要在休息上耗費過多的時間,是以天未亮時便已清醒,隻是他看主人在邊上睡得安穩,就不想弄出什麽動靜來攪了主人的清夢,僅是在原處放輕呼吸地躺著。而若是能這樣一直守到主人睡醒也沒什麽不好,可沒多久日頭越出山來了,天地間便驀地破曉現明,柳承午眼見主人受了擾動,連忙收斂著動作坐起身,無聲無息地換了半跪的姿勢,拿原先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衫遮住光照過來的方向。初升的朝日不比晌午,透出來的光又柔又散的,靠件衣裳並不能完全遮去,好在他的主人沒有太過計較,很快就在這一小片淺影裏平穩下來,柳承午維持著遮擋的動作,正暗暗估量自己能動也不動地堅持多久,放在主人身上的視線卻突然撞進眼眸,竟是本該入睡了的柳言毫無預兆地睜了眼睛。要說柳言先前處在睡意裏,他懶得動彈,就在腦子裏用慢半拍的反應晃晃悠悠地猜想這片陰影是從哪來,想了一會恍惚記起身邊的人,在確認與不確認裏掙紮了小兩秒,還是決定撐著困倦睜眼看看。他這一睜眼,就慶幸自己沒有嫌麻煩放著不管,柳承午起身可以做到毫無聲響,可若是從墊板上移開,失掉了一個人的重量,就難免會有震顫,他不願走險,幹脆仗著身手折騰自己,哪怕光來的方向與他的位置實在不算相順。柳言沉默地瞪那人,就這姿勢維持著不動,要是真等到他完全睡醒了才發現,估計身上哪哪都該酸麻到發疼,柳承午每次被主人盯住都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正猶豫該不該把擋光的薄衫收回來,就被主人抬手扯著衣領往下一拽。柳承午順著不大的力道傾下身去,結果又被扯了扯,他心中忽然明悟,試探著在原先的位置躺回去後,他的主人就鬆手了。柳言被弄醒的太早,隻睜了一會就覺得眼睛疼,等看到那人躺好了就重新閉回去,可又始終不踏實,在心裏來回惦記著那人不看顧好就可能出狀況,便連閉眼減緩酸澀都不安生,隻好壓了隻手臂上去,防止他又爬起來做什麽勞神累體的事。柳承午本來半疑半惑地順勢躺下,突然就教主人搭了隻手在身上,再加上之間靠的距離太近,一時竟如同被主人抱了個滿懷,瞬間便屏了呼吸不敢動彈,而柳言原先已經沒再奢想自己能睡回去,隻是準備閉眼緩和一下困倦,沒成想那人身上體溫微涼,他貼著蹭了點過來,居然能慢慢靜了心神,在隔著眼瞼的光亮下恍了意識。柳承午大氣都不敢出,他緊繃著躺了很久,等到耳邊主人的氣息徹底安穩了才緩緩吐氣,讓身體一點點放鬆下來。柳言睡著之後十分安分,一個睡姿能呆上很長一段時間,柳承午意識到自己大概要被圈到主人真正睡醒,就安靜地在邊上守著,偶爾跟著閉目眼神一小會,再睜開時對上的仍是主人的睡顏。柳承午先前做暗衛時也在小王爺的屋內值過夜職,他隱在暗處聆聽戒備可能的危險,倒也沒過多注意小王爺的睡容,暗衛低微,與主子身份有如雲泥,因而擅自直視乃是大忌,柳承午心中警醒自己,不過片刻卻又忍不住將視線凝回主人身上。春和夏煦,然世間萬物,皆比不上眼前之人平和溫暖。不該試圖抓握,卻又勸不住自己鬆手。柳承午反複吐息數次,終是小心翼翼地挪動手肘,捏了主人散於身側的衣帶邊角輕攥收緊,頃刻胸口中便安心忐忑糾結不清。妄念已生,反複壓製而不得消減,便再無回頭之路。第42章 回籠覺這種事, 有時能拖上個五分鍾都足夠了,更何況柳言直接補了半個時辰回來,再醒時就渾身都舒坦,一點困倦的感覺也沒剩下。他先前睜眼的那次腦子裏半睡半醒的, 這樣倒回去滾了一覺起來, 竟是把迷糊中做的事給忘的差不多了,但壓著人的是自己, 有膽子主動做觸碰的也是自己, 因此看到那人服服帖帖躺在邊上的樣子就在喉嚨裏壓著笑, 邊坐起身來邊卸開手上按理說毫無威脅的壓製,“躺的累不累?”柳承午跟著主人起身,聽到問話愕了一下, 見主人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等回答就連忙搖頭, 柳言知道那人對自己的身體向來不甚在意,得來的回答是否定也隻是隨便看看就算, 命著讓人起來活動筋骨。活動筋骨這個詞對柳承午來說並不陌生,但由主人說出來就把不清度, 他看主人下令之後去拿水囊做洗漱, 便自己考慮了一會, 決定按最不應該出錯的理解來,往邊上挪了段距離以免傷主, 再撿根木枝充做武器, 粗粗練了一遍簡單的武步。柳言被他突然開始練武的動作嚇了一嚇,連手裏打開的水囊都忘了擰回去,柳承午並未在招式間釋出殺意, 可他學的從來都是狠絕的手段, 不過小指粗的樹枝被他揮出風聲陣陣, 說不出的淩厲利落。他的身法絕對無法稱作是舞劍,既不風雅也不漂亮,隻如鷹隼展羽撲物,一招一式都是狠的,柳言在邊上看,卻覺得耳中有弦錚鳴回響,那人素黑的衣帶隨其劃空破風,便令他再無法挪開視線。身為暗衛,柳承午先前所學全是靈活接轉的殺招,拆合皆靠隨機應變,講究的隻有快跟準,像這樣能按一套來打的並沒有接觸多少,柳言是看不出來,但若是讓懂武功的人來看,其實能找出不少生疏的地方,柳承午沒時間練習,現在能做的隻有盡力專注,等他打完收招,才發現主人在定定地看他,溫潤的如同永遠不會沾染汙穢的醫者朝他微笑,“挺好看。”實心的誇讚讓柳承午一愣,他自愧方才的招式裏破綻百出,卻又突然不願點明,害這句出自主人口中的好看被收回去,柳言看那人默然垂頭,隻以為是當著他的麵比劃拳腳有些緊張,就直接把水囊扔擲過去,下一秒那人果然慌慌張地去接,“去洗漱一下,好了我們就接著趕路。”說完又想到件事,正準備回身去收拾行李的動作停了停,“剛才那個,等什麽時候閑了,可以再練給我看。”柳承午反應不過來,捧著水囊呆愣愣地眨眼,“...是。”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仍舊是牽馬步行,沿著野徑慢騰騰地走,並沒有確切目的地的行程那麽走上一大段了,柳言發現個問題。柳承午不肯喝水。怎麽說現在也是近了夏的,等日頭抬高,走在下頭就多少會覺得曬,柳言不怎麽顧惜水,從昨兒開始就用的隨性,兩個水囊現在便隻有一個還剩大半,他自個喝了之後遞給那人,柳承午也不推卻,恭恭敬敬的接過來拿著,走著拿上一會再還給主人。柳言一開始還沒察覺,有次碰巧留意到了,就不得不感歎那人承接自然,若是他的心思在周遭放的更多一些,怕是直到水囊空了都不會發現柳承午壓根沒打開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