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撐著手坐在床上,他將目光從麵前的兩個人身上挪開,因為又多了一個人,這間本來就算狹小的屋子馬上就變得更加擁擠,柳言不介意收林江做學生,但卻非常介意呆在這種壓抑的教學環境裏,他耐著性子等柳承午磨好了墨汁,才開口問林江有沒有其它的地方可以占用。林江從小在這裏長大,對周邊自然非常熟悉,雖然被問的有些突然,但還是沒思索多久就想到了符合要求的去處,他看柳言準備換位置,便自告奮勇地要搬桌椅出去,跟柳承午的為難不同,柳言對這種自願用行動來償還恩情的方式屬於默許態度,因此即使林江是個小孩子,他也能毫無負罪感地點點頭,放任對方幹勁滿滿地跑出去。倒是柳承午還轉回來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用目光無聲詢問自己是否需要一起去幫忙,柳言就忍不住笑,他挪到那人身邊坐下,把桌上已經楠鋪開的紙跟筆一樣樣收拾起來,柳承午見狀反應過來,自然再也顧不上考慮林江,忙收回心神想要代勞。隻是他這邊想接手,他的主人卻不準備讓,柳言不過將盛了墨水的硯台往柳承午手裏輕輕一放,就成功地讓這個要來替他整理的原暗衛僵住動作,乖乖捧平了手中的東西。那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硯台,捧著它的人卻像是被鎮住了,等林江布置好桌椅重新回來,柳承午都還端著硯台不敢亂動,本來興衝衝回到屋裏的林江因為跑紅通著臉,他微喘著氣剛要開口,就在看見這個畫麵後下意識頓了回去。林江有些疑惑地看向柳言,他最初以為這種被要求舉著什麽不許動的行為是在受罰,但很快又因為柳先生格外溫和的神情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林江心中越發茫然,可惜察覺到這份不解的柳言卻沒想過要解釋,他從善如流地轉移開對方的注意,直接開口要林江在前邊為他們帶路。被要求領路的林江果然跳過了這一茬,隻扶著門簾等屋裏的兩個人跟上來,柳言自不用說,而柳承午見主人自顧自攬了桌上的物件往外走,也忙不迭地迅速起身,僅落一小步距離跟在後邊。第55章 兩人隨林江又拐過兩次巷角, 到最後一出牆掩,眼前便驟然空曠起來,顯然是處閑置的空地,而除掉林江剛剛搬來的桌椅, 這裏便隻有棵上了年歲的榕樹紮根伸長, 在地上遮庇出極大一片陰涼的影子。柳言將懷裏的東西放到桌上,忍不住摸了摸立在樹影裏的木椅子, 雖然周邊相差甚遠, 但像這樣伴著細風斑駁投下的樹蔭, 以及認真擺好放置於樹影中的桌椅,倒與他院中那棵玉蘭樹下的景致一般無二。作為交換了身份的一方,柳言腦中含含糊糊的存著有許多原主的記憶, 但要說與那白玉蘭樹有所關聯, 最先想到的卻是他初明心意時站在屋門口所看到的,坐在下邊專心習字的柳承午,絕對不會試圖逃開的,隻屬於他的柳承午。柳言心裏就被什麽輕撓過似得, 他微眯了眼睛, 抬手招柳承午過來, 那人得到示意後果然乖乖聽命,直接捧著硯台來到主人身邊, 柳言拿手壓他的肩膀, 很快就讓完全沒有抵抗力道的原暗衛順勢坐在椅子上,他見柳承午半是不安半是迷茫地想要側身看向自己這邊,便十分順手地捏了捏對方的耳尖。這輕輕一點的力道蹭得又親昵又溫柔, 可惜柳承午已經沒有餘力去領會, 他在最開始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渾身一僵, 差點下意識要跟著施勁捏壞手中的硯台。柳承午記得自己先前也被主人摸過一次耳朵,隻是那時他正一心想著請罪,被觸碰時根本沒反應過來,愣是讓他後知後覺地躲過去了,又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從一開始就因這親近亂了陣腳。柳承午手足無措,偏偏他的主人為了隱藏心意忍耐的辛苦,又心眼極壞,看他緊張反倒變本加厲起來,刻意拉近了距離,直捉弄得向來體溫偏低的原暗衛耳尖都發燙了,才勉強決定放過他。他們這樣沒弄出什麽動靜地鬧了一會,林江就始終識趣地呆在邊上不出聲,他年幼不明情愛,卻也覺得自己不該有所打擾,便慢騰騰地朝四周遊離視線,邊等待邊看著景物走神。這裏是各家共用的閑地,又有棵大的驚人的榕樹,跟林江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就全都喜歡往這跑,成群結隊的一起鬧騰,林江正想著今日倒是靜的過分,結果四處望著望著,突然就跟躲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幾個家夥對了個正著。因為吃著百家飯長大,林江跟附近的孩子都玩的很熟,他見那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滿臉好奇但又不肯靠近,就知道他們是對自己身後的兩人有所顧忌,隻是提防到底敵不過在意,到後來為首的少年實在耐不住了,便偷偷摸摸地朝林江招手,想讓他過去解釋。林江站著沒動,他瞧著對方的小動作,原先因為可以跟著識字的雀躍就慢慢淡了下去,林江確實感到慶幸,但他也記得自己跟這些小孩一起,在以前不知偷偷扒過多少次書院的院牆。哪怕嘴上不說,想要讀書的也並不隻有林江一人,打定主意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他雖對那位於他有大恩的柳先生滿心敬畏,卻也不願因此放棄機會,便一直等到柳先生心情不錯地收手之後,才小小心心地開口喚人,“先生.....”柳言正低聲安撫被他逗過頭的柳承午,聽到這句稱呼就望過來,隨口糾正道,“叫老師。”林江聞言愣了一愣,柳言見眼前的孩子麵露茫然,這才反應到他應是一時無法理解這種叫法,就又解釋了一句,“你既是我的學生,往後便叫我老師。”林江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跟著喚了聲,他見柳先生對自己縱容般地輕點了點頭,心中竟忽然冷靜下來,因這個稱呼所指的師從關係添了不少底氣。他飛快地扭頭看了眼後邊那幾個還躲藏著的身影,終於下定決心,微仰起頭直視著柳言認真請求道,“老師,能請您再多收幾個人嗎?就算隻是讓他們在邊上旁聽也好...”柳言對林江會提出這樣的請求感到意外,他饒有興趣地沿著林江回頭方向看過去後,那些驟然和他視線相對的小家夥就嚇了一跳,立馬跟受驚的鳥雀似得飛快躲進各自藏身的掩體後邊。柳言對這一幕哭笑不得,他轉回來,稍微撇了眼努力挺直了背來麵對他的林江,就湊下去用旁人無法聽清的音量跟柳承午咬起耳朵。林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這個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的孩子到底還是有些畏怯,隻能心懷忐忑地等待結果,柳言問完後見柳承午沒有異議地應了是,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轉而對林江道,“行,去把他們都叫過來吧。”柳言輕易就答應了,反而讓主動開口的林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他沒時間發愣,林江剛反應過來就用力點了點頭轉身跑開,動作又急又快,一副唯恐老師中途反悔的樣子。柳言這次真的撐不住了,他被這群小家夥逗得樂的不行,幾乎都要笑出聲來,可就這麽一會不管,林江已經跑了一半的路程出去,惹的柳言更加收不住,隻得拍拍柳承午的肩膀,要他代自己把人叫回來。柳承午領悟其意,便開口叫林江停下,他聲音微啞,在林江聽來卻像嗬斥,要繼續邁出的步子當即僵住,惴惴不安地停在原地。柳言看那孩子的神色變得失落,多少也清楚自己中途把人叫住會害他生出什麽誤會,便壓著笑意出聲解釋,讓林江記得提醒其他人自搬桌椅過來。林江慌忙應下,他等了一會沒等到其它說法,才終於確定老師是真的肯教,立馬就又高興起來,倒著往後退了一步再次轉身跑了。他本就對柳言帶有感激,現下更是滿心敬仰,等找到躲藏起來的孩子後,就如實講了自己遇到老師的經曆,毫不遮掩地站在老師那頭說話。其他人雖然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有所防備,但對林江卻不會起疑,因為從他那聽了滿耳朵的好話,又得知可以跟著認字,很快就被哄的動搖向往,將信將疑地回到各自家裏去挪閑餘的板凳座椅。樹影下很快就多了許多隻小板凳,由於有些孩子家中沒有可以帶出來的木桌,從柳言那取得同意後,便有不少是三兩個湊在一張桌子前坐著的,占在唯一的樹蔭下倒也不會太擠。柳言粗略算了算,加上林江在內,就差不多有十來個年紀不等的小孩,而大概是窮人家的女孩並不那麽受拘束,裏頭還有好幾個小姑娘,柳言自然不會跟這裏的學堂一樣拒絕她們聽課,他緩步走到樹邊,拿手在靠樹立著的方木板上敲了敲。那還是林江照柳言的要求帶來的,從巷中一戶木匠那討來的八仙桌桌麵邊角料,雖然厚度薄了些,但也足夠結實,若是將寫了字的紙張貼在上頭,便勉強能用來充當教板。底下的孩子聽見輕扣聲,倒是十分機敏地慢慢安靜下來,柳言掃了一圈他們的坐位,因為是踩著樹蔭擺,又隻有一麵教板靠在樹下,桌椅間的間隔再遠也遠不到哪裏去,可跟那些毫無芥蒂挨在一起的小家夥們比起來,同樣也在學生的位置上,但卻完全沒人敢去靠近的柳承午顯然被孤立了。柳言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原暗衛,他知道對方並不會在意這些事,但也看不得柳承午一直像這樣孤零零地坐著,於是不動聲色地將硯好的墨水換到一邊,轉而用清水浸濕毛筆,在教板左上的位置直接寫了個柳。第56章 木料本身的顏色較淺, 被水弄濕後就顯出深色的輪廓,柳言用指節點了點那個字,向下邊的小孩說明,“這是我的姓, 木卯柳, 你們可以叫我老師,”柳言講到這停頓了下, 他將視線轉向始終認真聽他說話的柳承午, 才慢慢補充道,“而承午是第一個跟著我習字的學生,又比你們年長,按輩分你們該叫他師兄。”柳言特意指出, 除了被突然點名的柳承午, 其餘人就都下意識看向這位表情嚴峻的師兄,大抵是被他身上閑人勿近的氣勢震懾住了, 本來就還沒放開手腳的小家夥們更加拘束起來,隻用非常小的聲音零零散散地回應了幾句。柳言對這個結果也不怎麽介意, 隻按著順序一個個問了下邊小孩的名字, 接著將他們的姓依次寫在教板上, 這麽十來個孩子,因著有的還沾親帶故, 便有姓氏相同的情況, 到最後加上柳言一開始寫的自己的柳姓,在教板上總共也就隻寫了八個字。聽起來並不算多,但柳言做這事的初衷完全是出於私心, 故而根本沒有講解筆畫和放慢速度的意思, 僅是寫好後告訴他們這是什麽字, 再讓這些小孩們跟著念兩遍,就繼續寫起下一個。他寫的很快,坐在底下的小孩又沒有發現藏在裏邊的門道,就全都不帶防備地按照柳言的步調走,上邊寫一個他們看一個,愣是一直到把那八個字全讀完了,都沒能察覺到哪裏有問題。於是在場的人中,除去柳言自己,也就隻有柳承午感到奇怪,他畢竟已經學過一段時間,以往被教導時自然知道主人有多細致入微,現在突然見了如此隨性的教法,反而有些不適應起來,而他雖然能夠跟上進度,卻也猜得若是隻按這樣的方法粗略講上一遍,其他人定然無法記住。況且在這以外,柳承午還注意到主人用的是清水,筆畫弄濕教板後雖然能留下水痕,可現在這個季節,正是空氣愈發燥熱的時候,即便是在樹蔭之下,涼風吹上那麽一會就該幹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當他的主人準備教第四個字時,在最開始寫的那個柳字已經變得十分模糊,很快就連基本的偏旁部首都沒辦法辨認出來。柳承午心中存有疑惑,柳言則是目的明確,他帶著所有人念過一遍讀音,便將早上才買的一整筒毛筆和練字用的紙分發下去,而領到紙筆的孩子們顯然都沒想過還有這種待遇,立刻躁動起來,擠在一起雀躍地擺弄來擺弄去,就怕一眨眼手裏的東西會失去蹤影,柳言縱容他們哄鬧,他踱回教板邊坐了一會,等底下的孩子自個慢慢冷靜下來了,才不急不緩地開口確認,“方才發下去的紙筆,你們應當都拿到了吧?”因為激動而目光明亮的小家夥們自然朗聲應著拿到了,結果柳言隻點了點頭,再開口時話鋒卻是猛地一轉,“既然如此,那之前寫給你們看的八個姓氏,便算作是今天,想要做我學生的入門試題吧,”他見下邊的孩子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反倒溫和地笑了笑,說出的話卻也完全沒有鬆口的意思,“你們也可以互相討論糾正,隻要在今天結束前把這些字正確地寫下來交給我就行,”柳言雲淡風輕地定好死線,便悠悠閑閑往椅背上一靠,取了自己隨身帶的雜書出來,他垂著視線翻開一頁,才輕飄飄道,“開始吧。”隨著這句開始,坐著的小家夥們終於弄明白了老師的意思,可也是直到這會,他們才發現教板上的字已經沒辦法看出原樣,根本是要憑記憶去寫。但對於沒有基礎的人來說,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別說八個字,就是每個人隻記一個字都存在難度,更別提他們因為毫無準備,在跟著讀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特意去記字形。由此導致的結果是,在柳言讓他們開始寫字之後,唯一能動筆的就隻有柳承午,這位原暗衛雖然不明白他的主人為什麽會突然刁難起小孩子,卻也沒有為他們出頭從而冒犯主人的意思,便沉默地遵從指令寫起字來。這八個字裏,柳姓他不知練過多少次,林姓也是昨日才學,而剩下的數量憑暗衛的能力,想要記住完全不在話下,是以從一開始就寫的十分順暢,柳承午自個埋頭寫了一會,就察覺到有氣息猶猶豫豫地靠近,他不做理會,那人就得以慢慢挪到柳承午的桌邊,囁嚅地小聲喊了一句師兄。林江不是不害怕,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被柳承午攥著無法逃開的情形,對這個看起來不好相處的人就總是存有一定的畏懼,林江努力想克服自己的膽怯,而聽到那聲低喚後抬起頭的柳承午則無波瀾地看著這個孩子,直到對方在默許般的等待下再次鼓起勇氣,“您能...您能教教我嗎.....老師寫的我沒記住......”柳承午短暫地考慮了一下,覺得主人是允許自己給予幫助的,便語氣平靜地反問他,“哪個字不會?”林江沒想到這位新認的師兄居然也這麽好說話,他在意外之餘,又因為柳承午的問題變得有些窘迫起來,隻能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全部都...全都不會.....”柳承午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沒因這個答案覺得麻煩,隻是指了指桌子的側邊,要林江把自己的椅子搬過來坐著聽。因為紙張不夠,柳承午也沒法跟主人教他時那樣把筆畫順序一步步畫下來,隻能用筆虛劃著講,林江本來緊緊張張地縮在邊上,遇到沒記住的就小心翼翼提出來,結果不管他問幾次,哪怕同一個字需要重複講,也沒遇上一點不耐的情緒,麵對這位師兄反而沒那麽害怕了。他們慢慢進入狀態,而應該是因為有人敢第一個做嚐試,沒一會就又試探地湊過來兩三個小家夥,說是希望能和林江一起聽,柳承午並不介意,隻讓他們先跟著把後邊的聽完,之後再倒回去講前麵已經教過林江的那些字。聽他講解的孩子變多之後,由於記不清而需要柳承午重新講的情況也就跟著變多了起來,不過柳承午是真的沒覺得厭煩,他做暗衛時光是守衛就需要隱藏身影一動不動地呆上半天,若是出任務有時更是能埋伏好幾個日夜,耐心遠比林江所以為的還要好得多,更何況他一直得主人認真教導,現在要反過來由他來做,自然也不願意應付了事。小孩子最容易排外,卻也最容易混熟,他們見柳承午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又怎麽提問都不會生氣,很快就不怕他了,慢慢把他身邊圍的滿滿當當的,遇到不懂就師兄師兄的叫個不停。柳承午被圍在中間也沒什麽不適,隻是某次要過掉一個姓的時候,有個孩子大概是還沒記住,一時著急間直接拉了他的袖子,又輕又軟地扯了扯。這沒用上什麽力的拉扯反倒讓柳承午愣住了,他低頭去看那隻看起來軟乎乎的孩子的手,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忽然就想起之前給林滿降體溫時,被他觸摸到的一手心的滾燙溫度。第57章 柳承午有些茫然, 他沒做反應,那個孩子就又輕扯了一下,拿帶點疑問的幹淨眸子靜靜瞧著柳承午,而那注視分明沒有絲毫戒備, 甚至可以算是懷著信任, 柳承午終於驚愕起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是得了這些孩子的親近。他知道若林江他們想要通過主人定下的入門試, 借助自己的幫忙是最好的途徑, 但願意靠近與願意親近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柳承午自認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因此也完全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如此輕易地,從這群孩子身上得到了信任。柳承午難得轉不過彎來, 他一時有些無措, 便下意識望向主人的位置,卻不想本來在翻書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隻靠坐在椅子上看他,此時視線不偏不倚地碰上, 便朝他無聲地笑笑。柳承午不由愣住了, 他突然就明白過來,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因為他的主人設了個套。同為學生的師兄的身份,拿會褪淡的清水寫的字, 一天內必須完成的定死的時限, 他的主人隻給那些孩子留下了一條路,如果真的想通過,除了向柳承午求助以外, 他們沒有別的途徑能走。他們必須信任柳承午。柳承午胸口裏悶的厲害, 他本以為自己身處黑暗, 能被主人發現已是莫大的幸運,卻不想他的主人並不滿足於此,竟是要直接推著他,一直到站在明亮的地方裏才行。柳承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沒了退路。怕是從主人那接觸到溫暖的最開始,他便再也沒辦法躲回寒冷中去。柳承午作為師兄盡心盡力,於是那日未到傍晚,柳言就收到了一整遝寫的歪歪扭扭的入門試題。雖然字跡都顯得無比笨拙,但怎麽說也是柳承午不厭其煩手把手教出來的,至少沒有缺點少撇的情況,柳言一頁頁檢查過去,確定沒有錯誤之後,就滿意的叫來林江,要他再把紙張重新發回去,以便這些剛開始學字的小家夥回家後也能繼續照著記。歸根結底,柳言會故意出題本來就隻是出於私心,並不是真的要把誰拒之門外,現在自然是按先前約定好的那樣,將他們看做是自己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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