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披上去的時候,手碰到了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搜索框的界麵彈了出來,赫然是“如何減輕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麵還有十幾個折疊的網頁。溫辭述登時怔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莊澤野一整晚都在做這個,而不是和他鬧別扭。他的眼神變得柔軟起來,用手撫摸莊澤野的麵頰。這一摸,才發現手感滾燙。溫辭述趕忙探查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他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估計是淋雨沒換濕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會發燒的。溫辭述馬上叫來鍾可欣和蕭瀾,這次洛城沒什麽危險項目,他們的隨行醫生不住在博物館裏麵,驅車趕來需要一個多小時。兩人幫忙把莊澤野扶進了房間,鍾可欣打了盆冷水過來給他降溫。蕭瀾看了眼溫度計,眉頭緊皺:“39.8度了,這孩子打小就這樣,淋了雨就容易發燒。”溫辭述自責道:“是我的錯,阿姨,他昨天是為了找我才出去的。”蕭瀾握住他的手:“別胡說八道,你先照顧著他,我去下麵讓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給他吃一點。”鍾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導演,估計今天拍不了了。”他們出去後,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溫辭述把冰涼的毛巾按在他頭上,莊澤野的臉燒得通紅,呼吸間都是炙熱的氣體。“笨蛋。”他捏了下莊澤野的臉。他平日裏囂張跋扈,生起病來倒是乖巧得很。和上次高反的時候一樣,眉毛嘴角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溫辭述見不得他生病,悶悶地說了句:“笨蛋才會把自己弄生病,你說你笨不笨。”莊澤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覺到了他在旁邊,嘀咕了句什麽。“在說什麽?口渴嗎?”溫辭述把耳朵貼上去。聽見他說:“別走……溫郗……”溫辭述的眼眶有些泛紅,明知道他說得是胡話,還是回應道:“不走,有你在這裏,我能走到哪裏去。”他早已經不屬於大靖了,有莊澤野的地方才是歸宿。他將頭靠在莊澤野的身上,依戀地閉上眼睛。門外,溫長盛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裏麵兩個相擁的聲音。他聽蕭瀾說莊澤野生病了,特地過來想看看情況,沒想到看到這幅場景。鍾可欣打完電話回來,看見他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悄無聲息把他拉到旁邊,順手帶上了沒關好的房門。“那個,姑父……”她在看見溫長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還不清楚兩人的關係,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解釋。“他們,他們拿彼此當親兄弟的,所以舉止親密點也沒什麽,您別大驚小怪……”鍾可欣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隻得硬著頭皮瞎編。溫長盛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來的胡言亂語。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夠了,別胡扯了。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有其他人知道嗎?”鍾可欣趕緊說:“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溫長盛麵露嘲諷,“要是他們沒什麽關係,你犯不著這麽解釋,我沒那麽好糊弄。”“……”鍾可欣有點尷尬,承認道,“我……我也剛知道不久,我沒跟其他人說過,本來想等節目結束後再問問你知不知情的。”這事兒她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怎麽就成這樣的關係了。還一度感到有些自責,自己這個經紀人居然沒在第一時間內發現。溫長盛皺了皺眉:“蕭瀾知道嗎?”鍾可欣搖頭:“我不清楚,姑父你想幹嘛?和蕭阿姨合夥棒打鴛鴦?”她有些著急:“不要啊,你先別衝動,或許他們是認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這年頭男的和男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要不我幫你委婉點勸勸看?不過我估計辭述認定的事情……”溫長盛嫌她聒噪,擺手道:“安靜一點,我隻是在想,要是蕭瀾反對該怎麽辦。”“啊?”鍾可欣呆住。溫長盛像看二傻子似的看著她:“我不能一直陪著辭述,在他身邊,我隻希望他不要因為這段感情受到傷害。蕭瀾看著沒心沒肺,實際上很有手腕,我擔心如果她反對的話,辭述會因此受到傷害。”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麵色變得有幾分凝重。鍾可欣癟了癟嘴:“嗚嗚,姑父你好好啊,你也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反對呢……好感動,要是我爸媽像你這麽開明就好了。”溫長盛看向她:“你也喜歡同性?”“不不不,我舉個例子而已。”鍾可欣急忙否認。她想了想:“要不,我幫你去蕭阿姨那裏探探口風?”溫長盛點頭:“盡量不要被她察覺,如果她不知情的話,這事兒比較難處理。”他不在乎溫辭述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隻想在人生最後的時間裏,為這個兒子做些什麽,哪怕是默默的支持也好。溫長盛說:“他和莊澤野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碼以後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會照顧他。”鍾可欣聽得莫名其妙:“姑父,你在說什麽啊?”“沒什麽。”溫長盛轉身走了。上午拍攝延遲,大家都在鬆散地閑聊。鍾可欣趁機摸到蕭瀾身邊,試著和她搭話。她故作不經意地問:“阿姨,阿野再過兩年就要畢業了,您沒想過給他介紹個對象什麽的嗎?萬一以後再像今天這樣發燒,好歹有個人能看著他。”旁邊的溫長盛豎起耳朵,悄悄看向蕭瀾。蕭瀾聽到這個話題,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她笑嗬嗬地說:“你是他經紀人,公司不是不準談戀愛嗎。”鍾可欣被堵住了,幹巴巴地笑笑說:“那個……隻是形式上的要求嘛,我們瞿總還會給一些大齡藝人介紹對象呢,倒也不會那麽的不人性化。”蕭瀾奇怪道:“阿野還不到二十,能算大齡?”鍾可欣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麽將話題進行下去。她含蓄地說:“您有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麽喜歡的人?”蕭瀾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懂了,你是來套我話的是吧。沒有,我兒子沒有喜歡的人,也沒偷偷談戀愛。”她完全理解錯了,以為鍾可欣是瞿懷民派來的,當即決定誓死守護莊澤野的戀情。鍾可欣著急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這個意思。”蕭瀾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反正我兒子沒有談戀愛,你問我也問不出什麽來,況且就算談戀愛又怎麽樣,也沒影響其他人,咋滴,你們還想扣他工資?”鍾可欣:“……阿姨,您真的誤會了。”溫長盛聽了半天,實在是聽不下去。幹脆起身走了過來:“可欣,你先去喝杯咖啡,我有話要和蕭老師說。”鍾可欣終於發現自己搞不定她,識趣地起身走了。蕭瀾對待溫辭述的父親很是友好,警惕線也大幅度降低。她翹起二郎腿,小聲吐槽:“這小姑娘真精,剛才一個勁兒套我話呢,你小心也被她套話,她可能會問你辭述有沒有談戀愛什麽的。”溫長盛有點尷尬:“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聊這個。”*下午,莊澤野總算發了身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他喝下溫辭述親手喂的粥,感覺十分良好,主動給安曉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可以正常拍攝了。於是在一點左右,安曉組織所有人開了個短會。會議桌上,莊澤野感覺對麵兩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一個是他媽,一個是他嶽父。他媽用那種曖昧又驕傲的眼神看著他笑,笑得人毛骨悚然。他嶽父則皺著眉,上上下下似乎不滿似的審視他。莊澤野被看得幾乎抬不起頭來,一度以為自己牙縫裏有菜葉子還是什麽他明明隻喝了碗白粥,哪來的菜葉子。蕭瀾嗬嗬一笑:“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早上還半死不活的,現在就生龍活虎了。”溫長盛歎氣:“身體好是沒的說,就是不太會照顧自己,淋個雨都能發燒。”蕭瀾意有所指:“他是個馬大哈,對自個兒不怎麽傷心,但勝在會照顧別人嘛。”溫長盛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好別人?”蕭瀾:“哎喲你不知道,我們家以前養的小動物都是他在照顧,親戚家的小朋友也喜歡黏著他,他外表看著比較粗心,實際上心可細致了。”溫長盛:“成年人和小動物、小朋友能一樣嗎?”“都是一個理兒,隻要放在心上,什麽人都照顧的好。”顧鳴赫疑惑:“他們在打什麽啞謎,明明說的中文,我為什麽一個字都聽不懂?”莊澤野捂住嘴道:“沒你的事,別問。”他覺得他媽和嶽父有點奇怪。安曉大致部署了一下接下來的城牆演唱會,這次挑選的曲目都比較偏紅色,說是到時候會衛視同步轉播。為了配合這個主題,還安排了大合唱的舞台。領唱將挑選一男一女。宋真主動說道:“我和老溫都唱過很多次了,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年輕人吧。”溫長盛也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