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教授的身體情況,是支撐不了他往昔的愛好活動了,但在審訊室內,他還是可以借助先進科技設備的力量,來達成嚴打拷問的目的。此時,武裝部中心大樓內。趙亭淵隱藏身份來到了審訊室中,見到了即將被注入刑訊藥劑的趙青,他同周立言道:“這法子不一定管用,他的意誌力很強,說不定會浪費了這些刑訊藥劑。”周立言笑道:“沒關係,我準備了很多的量,可以把他當做一個實驗材料,也不算浪費。”趙亭淵點頭道:“沒想到周教授還活著,難怪蕭部長會給我一支效用如此強烈的特殊藥物,原來是出自您的手筆。可惜蕭部長太過謹慎,我被他蒙在了鼓裏,不然早知道是這麽貴重的好東西,就事先藏起一點,免得都被那個叫蘇越的臥底給用掉了。”周立言正色道:“趙團長,你說的這話可不,我隻怕藥量太少導致效用不夠,而不會吝嗇完全用在蘇越的身上,他的實力超乎你的想象。”趙亭淵想到畏手畏腳的那一戰,心中也沒有多少底氣,但他還是心疼地說道:“這些藥物都是錢,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身家,都比不上你那一支藥劑的價值。”周立言輕輕笑了下,如果不是有那一支藥劑作為護身符,隻有他知道如何研發和製作,那蕭遠勢必不可能耗費這麽多物力財力去將他救回。蕭部長本質上是一個利益使徒,和這名趙團長一模一樣,難怪他們是可以攜手共進、狼狽為奸的“好朋友”。他道:“趙團長這次過來,也是蕭部長的意思吧?”趙亭淵無奈道:“我是過來領賞的,誰知道蕭部長非要讓我來圍觀一下,他還是這麽喜歡斷人後路。”出現在這裏,等同於承認了他和武裝部暗中勾結,一個負責製造慘案,清除一些被汙染的員工,順便收割有天賦的孩童,一個負責拿錢幹活,不問緣由,不問事因,可以救助卻視而不見。趙青自始至終保持著極度的清醒,他聽見了趙亭淵親口承認暗中勾結武裝部,也聽見了他們給鸚鵡用了某種藥物。到底是什麽藥?為什麽會需要加大劑量用在鸚鵡身上?趙青的眼神太過鋒銳,導致在場的兩人都無法忽視他繼續商談下去。趙亭淵在上趙青那如同嗜血凶獸一般的眼神時不禁頓了頓,他輕咳了一聲,蓋住了忍不住泛起的恐懼後,才緩緩開口道:“你別怪我,我是真心想要退休安享晚年,並且好好培養你給我一路護駕養老的。”他很是遺憾地說道:“可惜你太不懂事了,竟然接下了星際聯盟的不少任務,時常攪亂天星帝國的一些重要工作,嚴重阻礙了帝國積累財富,這讓蕭部長很是不悅,給到我的壓力也很大。”他看著被吊在空中,雙手的手腕已摩擦得血肉模糊的趙青,不禁感慨道:“人活一輩子必須有舍有得,我也是身不由己,看在我精心把你培養成才的份上,你就多體諒一下趙叔吧,如果想通了願意報效帝國,那就再好不過了,再怎麽說也該到你回饋我的時候了。”趙青神色不變,眼底看不出絲毫驚怒或是失望的情緒,他隻問了趙叔一句話:“你給鸚鵡用了什麽藥?”趙亭淵沒想到一番深刻的剖白,用心良苦的奉勸,發自內心的苦衷,換來的竟是養子一個外人的關心?他氣極反笑,道:“你管那個臥底做什麽?他現在可是武裝部副部長,重權在握,功成名就,別管是什麽藥,他來說那都是升官發財的良藥!”趙青淡漠地掃了他一眼,隨後看向了一旁的周立言,道:“你總該知道那是什麽藥?”周立言頷首,道:“我當然知道,不過你沒必要太過好奇,因為接下來你或許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事情。”他笑眯眯地操作著機械手,拉來了一大盤藥劑針管,溫和地提醒道:“你即將注射的這種刑訊藥劑是我的一項傑作,它不會讓人立即死亡,隻會讓你的全身如同被一寸一寸地消融啃食著,痛苦掙紮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趙青神色不變,陰冷的眼神甚至沒有動搖過一瞬,仿佛即將踏上地獄之路的人不是他一般。周立言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你能撐多久就會把知道的情報全部說出來,哀求著我賜予你死亡的解脫。”趙青嗤笑一聲,道:“不如我們賭一賭,你還有多久就能完全碳化成煤?”周立言的眉眼頓時冷厲了下來,他道:“不知好歹的東西。”周立言拿起了針管,準備注射工作,趙亭淵站在一旁關切地問道:“你有什麽遺言想說嗎?蕭部長答應我,可以滿足你臨死前的一個願望,但關於特殊藥物的事情除外,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周立言並不認為這名暗鴉團長會提出什麽願望,像這樣的人最是嘴硬,隻有痛到了極致才會麵事實,不甘地低下那高傲的頭顱。到了那個時候,他會專門拍照留念的,也可以分享給蘇越欣賞一下。趙亭淵也不覺得這名養子會迎合他說點什麽,正要識趣地閉上嘴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趙青啞聲開口道:“我想見一見鸚鵡。”趙亭淵愣了一下,他還未反應過來,周立言就低罵了一聲:“你做夢!”周立言斬釘截鐵地說道:“想都別想,我不會再讓你這齷蹉的東西汙染到他。”他並不敢讓蘇越過來,以免生出多餘的意外。趙青冷冷地嘲笑道:“這就是你們天星帝國武裝部的臨終關懷?也太沒有誠意了。”趙亭淵有點為難,他假惺惺地和周教授提議道:“不如讓他們通兩分鍾的話?也算是蕭部長的安排有個交代。”周立言心想兩分鍾做不了什麽,蘇越也趕不過來,還能讓他見到趙青更加絕望的模樣,於是便矜持地點點頭,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個俘虜的死前要求。趙亭淵找來了趙青的通訊器,上麵的有用信息被趙青提前清除掉了,查不出什麽內容來,這讓周立言氣得牙癢癢,但撥通號碼的功能是有的。趙亭淵願意用趙青的通訊器撥過去,也算是他仁至義盡了,趙亭淵撥通了蘇越的號碼,開了公放後將通訊器放在了趙青的身旁,他們之間的交流隻能是公開被記錄下的。周立言準備好了藥劑,視線不斷掃在趙青的身體上,尋找著多個下針的地方,看神情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通訊器上的屏幕一直亮著,等待接聽的聲音清脆地回響在趙青的耳邊,仿佛一下一下地扣擊著他的心髒。帝國酒店頂層內。為了玩得痛快,不被公務煩擾,所有人的通訊器都摘下扔在一旁的沙發角,除非有特別重要的通知被設置了緊急呼叫,其他普通的日常通訊全都無人理會。此時,一枚放置在沙發邊緣的通訊器響了好幾下,不斷地彈出通訊請求,一名坐在附近的武裝部成員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醉眼朦朧之中他隻能認出這是蘇副部長的通訊器,上麵有身份識別的標誌。他抬頭問周圍的同事:“蘇副部長人呢,你們有誰見到嗎?好像有急事找,不過不是那種重要通知,可能是私人的事情。”一名同事翹著腿抽著煙,回道:“他去天台那邊了,不是什麽重要的公務就別打攪了吧,怪掃興的。”那名武裝部成員點點頭覺得有理,索性按掉了通訊請求,放在了一旁不再理會。第62章 通訊器被麵掛斷,在響了幾聲提示音後歸於安靜,寬敞的審訊室內變得越發冷寂,冷得讓趙青恍然回到了被鸚鵡用那把漆黑的匕首刺入脖頸的時候,麻木的神經被灌入了燒開的鐵水,滾燙地澆過他的心。原本習慣於忍耐著疼痛的身體不禁微顫了一瞬,隨著通訊器屏幕的熄滅,趙青的心也跟著沉入深淵,埋沒在那不見天日的淤泥之中,連輕喘的呼吸中都帶著一股腐敗頹然的氣息。既已知道了真相,預見了結局,為什麽還會有如此多的不甘和偏執?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閉上雙眸,將“再打一次”的無用請求咽了下去,平靜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殘酷刑訊。周立言坐在輪椅上滑了過來,他欣賞著眼前的佳作,可惜趙青身上的血跡還不夠多,傷口還不夠深,伴隨著的慘叫聲也不夠濃烈,甚至可以說是寡淡,連半句哭饒喊疼都沒有,讓人平白少了許多樂趣。他黑著一張臉目露高傲地說道:“能親身體驗一輪刑訊藥劑的功效,作為一個合格的試驗品被錄入我的測試檔案之中,可以說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榮幸,並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讓我親自動手。”趙青此不予理會,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此時占據上風的周立言被忽略得十分徹底。趙亭淵在一旁抱著胳膊,笑著打圓場道:“周教授別費心了,他不懂這些,傭兵向來都糙得很,你快點審吧,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想早點回去睡個養生覺。”趙青氣息沉穩,心無波瀾,幸好上次的地星之行後,他特意留下了一些資料存檔在暗鴉內部,包括事情經過的記錄和一些情況猜測,肖覃、老鷹他們如果有心查探,應該能發現趙亭淵不勁的地方。保持運轉的暗鴉兵團是一個成熟的組織,團長的位置並非永久不變,無論有他沒他,隻要成員們足夠勤勉和自律,暗鴉都能屹立在傭兵界的上層。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團員衝動行事,頭鐵衝上來和天星帝國武裝部硬碰硬,如果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曾經山豹的下場就是最好的案例。如今他隻能寄希望於傭兵們的冷靜和鎮定,別像他一樣眼瞎心盲,從空中躍進了敵人精心織成的羅網之中,臨死前還要被掛掉通訊,團長的麵子一點都沒留下。周立言拿著針劑在趙青的身上找到了一處滿意的地方,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猙獰,唇角勾出了一抹大仇得報的笑意。此時,審訊室的燈一下子全部熄滅,突如其來的黑暗瞬間席卷整個空間,大門處傳來一絲響動,似乎有其他人進入了審訊室中。周立言愣在了原地,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戰鬥經驗豐富的趙亭淵早已擺好了戰鬥的姿態,但他同樣沒來得及大展身手,身體就徹底僵硬在了原地,和周立言的反應沒有什麽兩樣。一種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強大壓迫感扼製住了他的全部活動,趙亭淵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喉嚨因為恐懼而幹啞,身體因為殺意而桎梏,思維因為震驚而產生了幾分停滯。沒過一會,黑暗的審訊室內發出了幾下不大不小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暗中交手,但很快就結束了戰鬥,又像是有人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審訊室內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是誰?在一片安靜之中,趙青感受到有人從他的身後靠近,一隻手拂過他的肌膚,按在了他腰側,熟悉的體溫和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確定這是不是在做夢?不是已經掛斷了他的通訊,連一句都不想說了嗎?不是已經成為了武裝部副部長,升官發財死團長了嗎?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毫無關係,斷絕一切過往了嗎?趙青摸不清這名男人的想法,他被摸上敏感的小腹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又是想玩什麽把戲,欲擒故縱,□□逼供?他忍不住嗤笑出聲來,嘲諷說道:“蘇副部長,你平時玩得還不夠嗎,竟是喜歡用這種強製性的姿勢?希望我的手能撐得住兩個人的重量,別掃了你騎馬的興。”蘇越扶著團長的身體往上托舉了一點,一隻手將他精悍的窄腰半攬入懷,另外一隻手去解開他手腕的束縛。那裏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如果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恐怕皮肉都會被剝離撕裂開來。蘇越沒想到團長的心這麽野,連那種姿勢都能想到,他沒說什麽,動作利落但溫柔地將人從吊具中放下,片刻後,趙青整個人落在了他的懷中,緩緩靠在了他的肩上。蘇越聲音鎮定地提醒道:“如果殺了我,就沒人帶你出去了。”趙青聞言有些遺憾,訕訕地放下了準備觸碰到鸚鵡脖頸處的手,即便手骨傷勢嚴重,但要擰斷一個人的脖子還是不難辦到的。蘇越用從周立言身上找到的鑰匙,將團長身上的刑具一一拆除,他用外套將人簡單裹好,抱起走出了審訊室,外邊也是一片漆黑,整座武裝部大樓陷入了斷電停轉的狀態,並且像是被臨時清場了似的,沒有絲毫動靜。不遠處,有緊急報警聲不斷回響,落地窗外也能看見有武裝車輛依次抵達現場,這些都是天星帝國武裝部的警戒後備力量,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真有一天能遇見名孤身擅闖辦公大樓,還成功造成了極大破壞的人。趙青看不懂鸚鵡的情緒,也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他的唇邊劃過許多或是直接,或是委婉,或是試探的問題,最終,他樸實無華地啞聲道:“你想做什麽?”想做什麽?蘇越曾經無數次自問過,他想要達成什麽樣的目的?需要做好什麽樣的準備?必須完成什麽樣的工作?明明剛步入正軌,取得重權,步步為營,漸漸深入,但所有的周密計劃、未來預測、人生安排等都在某一個瞬間截然而止。他僥幸重活一回,上輩子循規蹈矩地死得其所,這輩子想任性一次後再擁抱地獄。蘇越垂眸看向了懷裏的人,目光所及便是緣由,他低聲回道:“想送你出去。”趙青忍著無數傷口的劇痛,冷聲道:“是要換個地方繼續審?難道這裏的道具還不夠多嗎,你準備帶我去帝國酒店的地下七層?還是傳聞中的帝國酒店頂層奢華套間?”蘇越不禁笑了一下,道:“團長,你懂得真多。”趙青嗤笑一聲,道:“你還叫我團長?”蘇越聲音低沉道:“我還沒退團,叫叫不犯法。”趙青懶得糾正,他不經意地手放在鸚鵡的胸膛上,感受著那強有力跳動著的心髒,突然開口問道:“他們說在山間別墅的時候給你下了大量的藥物,你知道那是什麽藥嗎?有什麽不良影響?”蘇越的思考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在趙亭淵別墅裏發生的一幕幕畫麵,繼而反應過來他竟是無意識地中招了?大概是武裝部新研發出來的某種藥劑,想必是出自周立言之手,因為是第一次使用,所以他還沒能產生足夠的抗藥性,等到下一次應該就不會有這樣大的效果了,隻是不管怎麽樣,都會加速斷掉特殊藥物的嚴重後遺症並發。蘇越心中暗暗歎息,本來時間就不多,這還被拉快了進度,他不會將一切緣由都歸結為藥物控製,藥物隻是影響了他的選擇,而不是幫他選擇。他平靜地回道:“大概能猜出是什麽藥,不過沒關係,問題不大。”趙青將信將疑,但是從鸚鵡沉穩鎮定的神情上看不出什麽來,隻能將疑問放在心底,他把這個重要的信息說出後,轉而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上,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周立言和趙亭淵他們怎麽了,你們是在演戲,還是在內訌?”蘇越無奈道:“你問得這樣直接,就算我回答了,你會相信嗎?”趙青沉默了幾秒,他不得不承認,於鸚鵡的話,他已經不敢輕信了。蘇越把人帶出了武裝部的大樓,穿過一旁的巷子,來到了一片空地上,那裏緊急停著一架飛行器,駕駛員是一個趙青沒有見過的青年,麵容陌生,身材高瘦。蘇越介紹道:“他是君太白,會送你回暗鴉基地,同時他也是南星種植園受害者的遺孤,知道很多武裝部的內幕,將來可以在星際聯盟指控天星帝國的各項罪行時充當證人,所以別太難為他。”趙青掃了君太白一眼,見那人麵色蒼白,看著鸚鵡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他緩了緩神,幫那名青年問出了心裏的問題,道:“你把我抓過來還沒幾天,又打算把我救出去?”蘇越笑了笑,道:“臥底總是反複無常,心思難辨,團長你不是見識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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