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道:“那就算武裝部欠你們一個大人情,之前談好的報酬和代價除外,還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事後盡管報上,但凡推托一句都是我的過錯。”a級戰力雖然屬於帝國麾下管控,但一次性要調集這麽多過來,還要讓他們拚死作戰,即便是武裝部的部長也得低頭委托,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沈雲滿意地點頭道:“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別說是個超a級的存在了,就算他是個非人類,我都可以把他做成標本擺放在您的辦公桌上。”蕭遠稍稍放下心來,他正聲道:“那就預祝你們成功,期盼諸位得勝歸來。”沈雲掛斷了通訊,抬眼看著已經幹殘了兩名同僚的蘇越,唇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這樣足夠強悍的對手才會讓人有挑戰的興趣。蘇越始終留意一直在觀戰的沈雲,見他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架火雲炮,這是絕對違禁的武器,因為炮擊在身上的火雲會造成無可挽回的腐蝕效果,已經被星際聯盟徹底斷絕生產,沒想到天星帝國竟是偷偷違背盟約。蘇越神色一凝,他迅速閃避開了沈雲的第一炮,身後的牆壁在瞬間灰飛煙滅,隻留下一點點殘渣。和他交手的另外兩名a級開始小心翼翼地配合沈雲攻擊,以免被誤傷致死。趙亭淵好不容易把想到的帝國武裝部的罪證全部供述完畢,他還想說點什麽其他的東西來拖延時間,但是被蘇越識破了。蘇越一麵忙著和支援激戰,一麵抽空飛過去幾枚小刀,威脅周立言過去將人換下,說點有用的東西,不要讓觀看直播的觀眾抱怨內容太水。周立言無法反抗,他怨恨沈雲等人的無用,連這種醫用小刀都阻攔不下來,又懊惱當時他不該準備這麽多把,本是要用來切割趙青身體的,上麵還塗了增加痛感的藥水,沒想到被蘇越撿起來當做飛刀來用了。他隻能控製著輪椅劃過去,蘇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輪椅上的周教授,目光在一旁的審訊藥劑上劃過,這些也應該是之前專門為趙青準備的?他打算先解決沈雲等人,等周立言認罪完畢,就用這些藥劑送教授上路。周立言沒有回頭去看旁邊的劇烈交戰,他已經猜到了可能的結局,不禁心裏發寒,決不能坐著等死。在和趙亭淵交接的那一瞬間,他眼疾手快,用燒焦了的手指握緊一根針管,猛然撲過去紮在了趙亭淵的身上。隨著刑訊藥劑的注入,趙亭淵麵色蒼白,五官扭曲,爆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嘶吼聲。周立言毫不遲疑,一根接著一根,一管接著一管,為了能夠活下去,要他做什麽都可以,像這樣自證明心夠不夠?蘇越沒有想到周教授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稍微分神的一瞬間,被一旁伺機的沈雲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借助最新的火力武器重新回到了戰場上。趙青從上空躍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場景。他的養父在地上不斷打滾,發出絕望又慘烈的嚎叫,就像是全身骨頭被人活生生抽出來一般,既不能緩解,又無力自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立言癱坐在了一旁,頭腦已經迷糊,精神仿佛失控一般,正在對著直播屏幕不斷地述說著那些劣跡斑斑的過往,包括但不限於如何培育特殊植物,提取精神控製藥劑,謀取巨大的利益,又是如何掩埋被病菌感染的無辜人員,殺人滅口後再挑選有天賦的孩童從小培養,榨幹那些被滅家庭的所有價值。他對這些犯罪的過程描述得不是很詳細,但他供出了犯罪羅網從上到下的每一名參與者,有高高在上的統治階層,也有數量不少的中堅領導,還有大批的下層幹事、合作機構、受雇武裝等等。周立言的發言可以作為趙亭淵供述的補充,也可以成為更加犀利又直接的罪證,將天星帝國武裝部釘死在了恥辱柱上,同時也動搖了整個天星帝國的根基,剝掉了那光鮮亮麗的偽裝,將一覽無遺的黑暗麵展現在群眾的眼中。君太白駕駛著飛行器盤旋在上空,保持著一定的高度,放下自動繩索喊著蘇越上來。蘇越沒想到君太白還會回來,更沒想到會看見趙青從天而降,半空中舉槍射擊,瞬息之間製服了一名a級武裝人員。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他背叛了趙青的那一刻,趙青也是同樣從飛艇上躍下想要救援,可惜被他割斷了繩索,拖著趙青一起墜下了絕望的深淵。蘇越握著手裏的黑色匕首,趁亂解決掉了另外一名a級戰士,在場隻剩下沈雲,但他一點都不顯得慌亂。“烏鴉?鼎鼎大名的傳奇傭兵,暗鴉兵團的團長?”沈雲笑了笑,眼底迸發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早就想領教一下你的戰力了,沒想到你還會重新返回,是見到武裝部吃癟,打算來撿漏嗎?可惜運氣不好遇見了我,讓我滿足了又一個挑戰的願望。”趙青站穩身體,槍口對準沈雲,狹長的雙眸微微上挑,道:“恭喜你,得償所願,死都瞑目。”話音剛落,槍聲響起,沈雲戰力全開想要避讓,不料一旁的蘇越已等候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沈雲眼底劃過幾分詫異,他收到的情報是蘇越蓄謀報複組織,趙青趁亂脫離逃跑,這兩人應該不會合作才對。更何況在這之前,蘇越是背叛了暗鴉的臥底,是趙青恨不得手刃屠殺的叛徒,他們相見的時候沒有拔刀相向,可以說是生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絕對沒有聯手對敵的道理。哪怕是蘇越選擇和他聯手,或者是趙青選擇和他聯手,都比那兩人放下仇恨、握手言和的可能性要高上許多。沈雲百思不得其解,但給他思考的時間也不多了,武裝部的首席加上頂級傭兵的團長,沈雲原以為還有勝算,卻不料全力以赴都沒抗住三輪攻擊,這兩人的配合實在是太過默契,太過無敵。激戰一段時間後,沈雲被蘇越一匕首斬斷了炮口,又被趙青一槍擊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徹底瞑目了。蘇越確定威脅全都消除,終於抬眼看向了朝他走來的暗鴉團長,他喉嚨微動,低聲道:“團長,你不該跳下來。”帶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既沒有得到醫療,又沒有足夠的支援,若有意外,若是不敵,那就是必死無疑的局麵,實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趙青隻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但上一次他是出自本心,這一次他同樣不會後悔。趙青拎著黑槍,在手中轉了一圈,然後很隨意地抬起手來,槍口對準了身旁蘇越的腦袋,他氣勢強悍,放冷了聲音道:“鸚鵡,你……”趙青話還沒說完,隻見到男人麵色蒼白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微笑一下,但卻如同徹底脫力,忍到了極限一般,失控地閉眼倒了下去。趙青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地接住了鸚鵡,原本陰狠毒辣的眼神之中飛速劃過一絲震驚和無措。他從鸚鵡的領口處嗅到了絲絲血腥味,難道是剛才戰鬥時哪裏受了重傷?趙青凝眉掀開了一點鸚鵡的衣服,發現裏麵全是密密麻麻的傷口,像是被人用匕首割出來的,反反複複、層層疊疊,新傷和舊傷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動人心魄的殘酷圖案。趙青瞳孔驟縮,扶著鸚鵡的手指猛然抓緊,將他的外衣扯出了道道褶皺。靠在趙青身上的蘇越似乎很不舒服,昏死後依然輕輕皺著眉,僅僅是被隨意觸碰幾下,都能感受到他自然緊繃的肌肉。趙青沉默片刻,抓緊自動繩索將人帶回了小型飛行器上,君太白也看準時機駕駛飛行器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開啟隱形模式朝暗鴉基地飛去。半路上,君太白忍不住朝後麵看了一眼,見到蘇越依舊陷入昏迷,頭枕在趙青的腿上,而暗鴉團長冷冷地注視著他,眼底布滿了陰霾,暗如深淵。第65章 三日後,暗鴉基地。趙青手裏端著一杯溫熱的營養茶,靠在一個醫療艙旁邊,抬起手來輕輕抿了口,目不轉睛地盯著艙頂液晶屏上顯示出來的各項指標和數據。醫療艙裏麵躺著一名昏睡中的男人,容貌英俊,身材完美,隻是麵色看上去略顯蒼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趙青糟心地用手指點了點液晶屏,翻看著這幾天的數據記錄曲線,怎麽看都像是要給鸚鵡準備好棺材的模樣。他又抿了口營養茶,側身朝一旁的戰醫白鴿道:“他要多久才能醒來?”肖覃給趙青調配著補藥,聞言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應該問他什麽時候可以斷氣了。”趙青皺了皺眉,道:“回來之前分明好好的,他還和幾名a級武裝人員對戰並且取勝,在我開口質問之前都一直保持著清醒。”肖覃抬著眼皮道:“那難道是被你的質問聲給嚇暈過去了?”趙青微微頷首,覺得有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肖覃快要氣炸了,他道:“團長,鸚鵡就是個叛徒,他背叛了暗鴉,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們所有人,像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畏懼你的一聲質問呢?他當時要是能反應過來一定會馬上逃跑。”趙青把杯子放在桌上,指尖劃過那把從鸚鵡身上繳械下來的漆黑匕首,聲音微啞道:“你怎麽知道他反應不過來?能用匕首在身上割了這麽多刀也不見有絲毫遲鈍,我看他的行動靈敏得很。”肖覃忍不住看了幾眼鸚鵡身上的那些駭人的傷口,即便團長同樣受了重傷,但被人刑訊和動手自殘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他歎了口氣,道:“那名叫君太白的人還有說些什麽嗎?”趙青道:“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段話,說他們從小被用了藥,相關的解藥已經在托人研製了,聯係人是我們見過的那位真名叫秦羽的殺手k,隻是還需要一些時間。”他輕輕敲了敲桌麵,一字一句地複述道:“因為我們注射的藥量遠遠不如蘇越身上的那麽多,所以按照時間推算,我們斷藥後還能熬到解藥問世,我們的另外一名夥伴何言過段時間就會將解藥送來,但蘇越已經熬不住,他徹底撐到了極限。”趙青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道:“那人說完後還不情不願地瞪著我,就好像鸚鵡如果不來救俘虜,不提前對武裝部動手,便能有機會苟活到解藥研製出來似的。”肖覃站起身來,正色道:“團長,這和你無關,如果要論罪魁禍首,那也該是武裝部來承擔這一切,鸚鵡是他們精心培養出來的臥底,我們也是受害者。”趙青沒打算背鍋,他道:“我也想和他喊冤,再用暗鴉的規矩迎接一下新來的,但看那小年輕眼眶紅紅,像是被拋棄了的小狗般的模樣,就不太好意思下手,畢竟他也是重要的證人,要帶給星際聯盟那邊錄口供的。”肖覃想到了那天團長回歸時的場景,在收到了團長的私人通訊後,原本準備分出一撥人轉移基地、留下後路,另外一撥人孤注一擲、拚命營救的暗鴉兵團頓時沸騰了起來,不管這條信息是真是假,他們都做好了迎接或者迎戰的準備。不料那天晚上真等來了一架載著團長的飛行器,眾人又驚又喜。他們喜的是團長還活著,雖然滿身狼藉,渾身浴血,但沒有缺胳膊斷腿,也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他們驚的是不僅團長成功逃離了武裝部的監獄,竟然還親手抓回來了那名叛徒?那名被武裝部暗中委派過來,順利潛伏入暗鴉當臥底的傭兵鸚鵡,此時正被團長拎下了飛行器,摔在了傭兵們的麵前。肖覃第一時間衝到了趙青的身邊去,為他進行急救治療,老鷹和金雕也圍了過去,畫眉負責調度現場,阻截可能尾隨過來的一切威脅,孔雀則是意味不明地看著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鸚鵡,心裏本該感到無比舒爽,但也隱隱有些不是滋味。曾經的兄弟,往日的戰友,那些並肩作戰,同甘共苦的一幕幕影像依舊清晰地刻印在腦海之中,昔日的過往仿佛一支槍,對著所有人的心口無情地突突,他們在發現鸚鵡是臥底時有多麽的憤慨惱怒,現在看見鸚鵡的下場時就有多麽的沉默無聲。此時一名身材高大的壯實傭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杜鵑蹲下身去,探了探蘇越的鼻息,抬頭道:“他還沒死。”孔雀愣了愣,這是團長專程帶了活口回來,給他們補刀出氣用嗎?杜鵑也是這樣的想法,他猶豫了一下,似有不忍,但還是開口問道:“團長,這人是關進冰水牢裏,還是扔進荊棘籠中?”趙青正被肖覃細心包紮著脖頸處的傷口,他聞言低沉地陰笑了一聲,道:“對待狼心狗肺的叛徒,水牢很合適,籠子也不錯,不過暫時用不上。”就鸚鵡這微弱的氣息和數不清的刀傷,在那些地方恐怕熬不過一晚上。傭兵們在擔憂地看著團長的同時,也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掃向地上的男人,他們等待著團長下令,是鏟除臥底,還是嚴刑拷打?是想速戰速決以血祭天,還是把人關起慢慢折磨?不料趙青在止血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道:“把他帶回去,關醫療艙裏。”肖覃:“?”眾傭兵:“?”醫療艙是個可以關人的地方嗎?君太白本要衝過去拚死保護蘇越,聞言又把腳慢慢悄悄地縮了回來,暗鴉或許真的比武裝部要好一些,起碼不會像以往那樣在蘇越昏迷的時候把他按在冷水裏浸醒,也不會用更加激烈的疼痛刺激他恢複神智。肖覃忍不住確認道:“你想給他治療?”趙青抬了抬眼,道:“關進去後隨手點一下治療鍵也可以,但主要是關押。”肖覃提高了聲音,道:“你還想救他??”趙青冷冷地笑了一聲,他漫不經心地提道:“這次能逃出來是因為鸚鵡和武裝部起了內訌,他把我放走後又回去炸了武裝部的基地大樓。”眾人一片嘩然,鸚鵡不僅反了暗鴉,又反了武裝部,還是在天星帝國的眼皮子底下翻江倒海?這不是在立功,這是在玩命!金雕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在圖什麽,鸚鵡到底算是哪邊的人?他是和暗鴉有仇嗎,還是和武裝部有仇?我有點搞不懂了。”老鷹也不明白,他歎息道:“都走到這一步了,他是哪邊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敵方派來的臥底,是一名背刺了兵團的叛徒。”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鸚鵡在暗鴉潛伏多年是事實,隱瞞身份圖謀不軌是事實,連累團長被捕受刑,差點丟掉性命更是鐵板釘釘的事實,這些罪行已經足夠被判處死刑了。孔雀由衷地建議道:“要不等鸚鵡醒了,再問問他原因?”金雕覺得可以,他有點好奇。老鷹也覺得沒問題,問清楚也好,避免有隱患。杜鵑主動道:“那我去準備點刑具,不會致死的那種,免得鸚鵡一下子就蹬腿了。”肖覃:“……”肖覃:“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先把他治療好,等人醒來後再拖下去審問?”杜鵑摸了摸腦袋,道:“有什麽問題嗎?”肖覃冷眼看著這些同伴,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趙青,他惡狠狠地說道:“還不把人給我抬進去,晚一點別說治療艙了,棺材都得買成品,沒時間量身定製。”但是大家都以為鸚鵡很快就會醒來,然後麵對他們狂風暴雨般的責問,結果三天過去了,醫療艙裏麵的男人依舊徘徊在垂死邊緣,時不時就會讓醫療艙亮起紅燈宣告病危。積攢起來的怒氣被這一次次的紅燈給逐漸熄滅,和活人尚且可以計較,和死人糾纏個什麽勁?連肖覃都忍不住開始通過君太白聯係上秦羽那邊,看看到底是什麽藥物把鸚鵡折磨成這副模樣。趙青的傷勢很重,但他沒有躺入醫療艙,而是每天在經過基礎治療和護理後,就雷打不動地踱步過來鸚鵡這邊溜達,試圖要將醫療艙盯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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