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都說提臀來見了,他也可以有所表示。蘇越支付了超出賣家心裏價位的巨大數額,還另外支付了拍賣場的分成費用,算是對走後門的一點小補償,當星際快遞極速送到他手上的時候,夜幕才剛要降臨。不知不覺等了整整一天,蘇越沒有休息,也沒有放鬆,他一直保持著隨時出戰的姿態站在窗台邊上,沉靜地等待團長歸來。隻是當他受到禮物後打開檢查的那一刻,原本帶著幾分期待的心情火苗頓時熄滅了下去,該死的,他選錯型號了,這竟然不是按照常規的手指戒號來定的?趙青在星盟的任務流程結束得並不順利,星際聯盟之中的有些人竟是打著影響星際動蕩,避免民眾恐慌的旗號,強行要求他們對莊園一事戒口不言,除掉首惡後不再追究,好好保守住這一個秘密。至於後續星際聯盟握著這個大把柄,要如何與天星帝國周旋,如何從中謀取更多的好處,就不言而喻了,而這些都將和暗鴉兵團無關。趙青沒有答應,可在星際聯盟的地盤上,他也沒有莽撞到拔出槍來指著那群蠢貨咆哮,趙青暫且堅持了反對的意見,但又留下了可以商量的餘地。他們本該繼續商討爭執下去,一天兩天難以結束,趙青也無所謂陪著耗時間,但張浩白身後的人提出了要讓蘇越加入星際聯盟?作為曾經天星帝國的共犯,武裝部的走狗,他必須加入星盟之中卑躬屈膝地做人做事,拚命努力地戴罪立功。趙青聞言直接暴怒,當場就讓星際聯盟那張有千年曆史的會議桌成了一堆碎渣,真正融入了曆史之中,成為了這場會議的紀念品。在座的諸位星盟領導敢怒不敢言,直麵一名傳奇傭兵的a級戰力,誰都不想成為那個首當其衝的人形靶子。他們目送著暗鴉首領的離去,有些人樂嗬一笑,有些人咬牙切齒,還有些人惆悵地一邊花錢更換桌子,一邊派人去安撫烏鴉。在最大的敵人即將消失時,星際聯盟終於被無數的利益劃分成了幾個派係,因為實力相當,所以處於一種製衡的狀態之中,這不能說是好事,也不能說是壞事。不管是什麽組織,能早點發現問題,早點處理問題,早點查缺補漏總是好的,隻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注定會發生爭執和對抗,也可能出現暴力升級的流血事件,如果暗鴉兵團不幸被卷入其中,很容易成為這種爭權奪勢戰爭之中的炮灰。趙青帶著幾分疲倦回到了酒店內,進門前他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將幾絲煩悶和疑慮拋在腦後,推門進入後露出的是和往常一樣神情淡然,眼神冰冷的表情,仿佛無事發生一般。鸚鵡就站在窗台前,在聽見開門聲後側過身來,朝他微微笑了下,道:“團長。”趙青頓時覺得一身疲憊盡數掃清,他看了眼已經洗幹淨了的鸚鵡,又看了看鋪好了的寬軟大床,相當滿意地反手把門關上了。星際聯盟想要他的鸚鵡?下輩子都別指望了。蘇越不明所以,難道是這次出去辦事不順利?不然為什麽團長一進門就衝到浴室裏麵,大概是想要衝個冷水澡來平和情緒,冷靜一下?不料趙青裹著浴巾出來後,倒了一杯冰水一飲而盡,任憑水珠從下巴處滑落,滴在緊實的胸膛上被肌膚的熱氣化開。趙青將杯子隨手放在床頭桌上,較重的力度把抽屜碰開了一點,他眉眼深沉地把鸚鵡拉到了床上,準備兌現臨走前的諾言。蘇越沒有反抗,很配合地親了親團長的薄唇,趙青在一片融洽和諧的氣氛之中,突然眼尖地看見了床頭桌抽屜裏似乎有一個首飾盒?他眯了眯眼,看了看麵前的鸚鵡,果不其然發現了鸚鵡有些躲閃的眼神,趙青伸出手去把盒子拿在了手中,玩味地問道:“這是你買的?”蘇越停頓片刻,輕輕頷首,不是很想承認的模樣。趙青轉了下盒子,看著這精貴的包裝,心知價格不菲,他道:“裏麵裝的什麽?”蘇越略帶尷尬地回道:“一個首飾,本來想要送給你,但是沒有注意尺寸,買大了很多。”趙青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清楚,他又重複確認了一遍,道:“這是給我買的?是送我的首飾?”蘇越攬著團長的精悍的窄腰,道:“是我疏忽了,第一次送這樣的禮物,沒有什麽經驗。”趙青勾著唇一邊打開了盒子,一邊說道:“你怎麽知道尺寸不合適,說不定能戴得上呢?”他不挑剔,隻要是鸚鵡送的,是什麽都好,他甘之如飴。趙青打開了盒子,裏麵一個鑲嵌著星雲彩鑽的首飾熠熠生輝,光彩照人,無論是材料還是設計,都足以堪稱是頂尖的藝術品。蘇越的眼光並不差,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團長的麵色好像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他從身後輕輕抱住了團長,低聲問道:“這個款式喜歡嗎?以後我再送你尺寸合適的。”半響後,他聽見團長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謝謝你,而且你覺得這個尺寸大了?”蘇越點了點頭,道:“我目測大太多了。”趙青嗤笑一聲,道:“你這是什麽眼神?該好好鍛煉一下了。”蘇越略微有些疑惑,但傳奇槍王是有資格在目力上驕傲,蘇越對此沒說什麽,但在他們履行承諾到一半的時候,團長突然戴上了那枚首飾。蘇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團長有些動作生澀地把圓環套了上去。趙青沒好氣地掃了眼愣住的鸚鵡,如果這不是鸚鵡第一次正式送他貴重的禮物,他根本不會收下這種玩具,還親手戴在了身上。趙青低喘了一聲,難耐地給了一個收禮反饋,他道:“尺寸不大,套上剛剛好。”蘇越:“??”這難道不是一個戒指嗎?第88章 趙青靠在鸚鵡的身上,見他沉默不語,於是商量著說道:“這種裝飾品在戰鬥的時候不能攜帶,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損傷,我在和你獨處的時候再戴可以嗎?”對於降低禮物的使用頻率這件事情,趙青感到有些理虧,語氣也不再強硬,變得柔和了幾分,但並沒有要讓步的意思,他道:“如果你不滿意我也沒有辦法,作戰中的微小失誤也會影響到整個團隊,這個禮物我會好好保存起來。”趙青絞盡腦汁地誇獎道:“這枚圓環上鑲嵌的鑽非常漂亮,會發出細碎又奪目光彩,十分的耀眼迷人。”蘇越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後,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團長,你喜歡就好。”趙青不確定鸚鵡是真的無所謂,還是在掩蓋心裏的失望?他順著鸚鵡之前展現出來的特殊愛好,結合在星網上見過的一些科普知識往比較過火的方向聯想了一下,不禁微微凝眉道:“如果你覺得掃興,可以拿去改成活口的,在用的時候隨你捏合。”蘇越無奈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卡著那枚圓環,動作輕緩地將這個閃閃發光的裝飾物取了下來,他沒有借機讓趙青配合這種特殊的玩法,而是坦誠地道:“我不覺得掃興,這次是真的買錯了,我沒想讓你一直戴著它,用外物掌控別人身體的感覺並不會讓我感到愉快。”說完後,蘇越指尖微微用力,這枚昂貴又珍稀的鑽石圓環就變成了一團抽象形狀的藝術品,連同上麵的彩鑽一起可以直接按照原材料回爐重造。蘇越隨手把鑽石團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沒有在乎為此花費了多大的金額。趙青沒想到剛到手的禮物還沒有戴穩捂熱,下一秒就飛了,還是不能複原的那種。他忍不住看向了鸚鵡,剛要張口說些什麽,就被鸚鵡用履行承諾給敷衍了過去,讓他一時之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事後,趙青心疼那個禮物,又不好強求鸚鵡再送一個,他隻好轉過身去,沉默地看著桌麵上的那一團鑽石遺骸,輕輕地歎了口氣。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的蘇越:“……”第二天,蘇越重新打開了殺手後台,看著已經完成的交易頁麵久久不語,他有史以來下的最昂貴的一單,到底買的是個什麽東西?思來想去,他重新挑選了別的禮物,為了謹慎起見,這次他在篩選欄中圈定了成雙成對的首飾,還認真辨別了一下圈口號。現在的首飾用法較多,同樣一個金屬圈可以涵蓋耳環、戒指、吊墜等功能,特別是那些奢侈的頂級藝術品,更是喜歡用富有內涵的稱呼命名,主打的就是一個意想不到。比如被他廢掉的那個鑽石圓環,原名叫做“璀璨的糾纏”,這不明擺著是送給小情侶用的嗎?隻是他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糾纏,在身體激動的時候當真是會難舍難分。蘇越精挑細選,最後在另外一個老客戶那邊找到了材質頂級,但是名字十分樸素,不易出錯的藝術品,名為“圈套”。這絕對是字麵上的意思,用當地的土語愛言來形容就是“圈住你的心,套住你的愛”,蘊意清楚明晰,是一對實打實的對戒。他速度下單收貨,準備好好彌補昨晚上的烏龍尷尬。趙青不知道他的小鸚鵡又在那裏悄悄地購物,他把暗鴉兵團的一些事情處理完畢後,同樣打開了智腦,登錄上了星網,在無盡的昂貴寶物之中遨遊挑選。難得鸚鵡有心送給他這種意義不菲的禮物,雖然還沒用多久就被毀成了原材料,大概是因為鸚鵡害羞?或者是鸚鵡太過敏銳,察覺到他的不適應,才勉為其難地收了回去?不管怎麽樣,這一份心意他得好好收下,更要認真回禮,星際聯盟那邊也需要謹慎應付。既然那些人不肯直麵天星帝國,又盯上了戰績斐然的鸚鵡,這樣一直處於被動對暗鴉兵團不利,他必須盡快找出破解的辦法。秦繁等人結束了莊園那邊的各種事宜,全都來到了酒店的私定會議廳內集合,老鷹負責清點人數和物資,孔雀耷拉著腦袋愁眉不展,隻有肖覃在那裏忙碌著整理他的醫療器具。蘇越在推門進入的時候就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他徑直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孔雀歎了口氣,道:“你走了之後,我們在莊園的地下室發現了不少受害者,原以為這就是最為惡劣的罪行了,沒想到在地下室內我們還找到了一處暗門,打開後發現裏麵還有一名幸存者。”蘇越揚眉道:“找到了活下來的人?那不是一件好事嗎?”孔雀抓了抓因為忙碌了一夜,沒能好好打理漂亮的頭發,道:“等你看見了他的模樣,就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了,舌頭被割掉,眼睛被挖掉,耳朵也聾了,全身的皮膚都被剝下吊在那裏,我覺得他大概是想死的,但是白鴿不讓,偏要進行救治。”蘇越靠在一旁的牆上,隨口說道:“救死扶傷是戰醫的本分,這樣的處理沒有問題,符合流程。當初連周副部長那樣的傷勢都能活下來,這名幸存者想要痊愈雖然不容易,但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總能恢複正常生活。”他補充了一句:“錢可以從白鴿卡裏扣。”肖覃訝異地看向了鸚鵡,滿意地說道:“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敬業和優秀。”蘇越神色不變地回道:“不過僅僅是死不了,傷不殘,至於過程會不會痛苦連天,慘叫不絕就說不準了。”得罪誰都不要輕易得罪兵團裏的戰醫,這是傭兵們公認的辦事準則之一。肖覃深深懷疑鸚鵡是在故意陰陽,但他沒有證據,他皺著眉道:“我給他打了止疼藥,但可能是之前他已經被多次注射過了,藥物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就和當時的你一樣,鸚鵡,難道你也想就這樣放棄生命嗎?”蘇越剛準備給一個肯定的回答,但眼角的餘光掃見了團長邁步進入會議室的身影,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拐了個彎,他沉穩鎮定地說道:“不,我認為雖然活著很艱難,但隻有這樣才不會讓惡人舒心,也不會讓親人痛苦,死亡有時是一種解脫,而生存卻是一種挑戰。”他聲音平靜地說道:“為了重要的人和事,我願意接受任何挑戰。”趙青把鸚鵡說的話過耳篩選一遍,回味了一下“重要的人”這四個字,朝傭兵們開口道:“我們此行負責幫忙埋葬死者,救助生者,無論想死想活的都先按個手印簽個名,最好能等見家人一麵,留幾句話再說,免得兵團背上草菅人命的黑鍋。”肖覃得了命令,更加積極地去幫忙救治那名傷員了,星際聯盟不知和地星聯邦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獲得了這片區域的臨時掌控權,導致莊園裏的一些重傷患者沒能及時送到醫院治療。張浩白等人總是以各種借口拖延,寧願將那些知名醫生蒙著眼睛帶過來搶救傷員,也不願意讓莊園的事情馬上大白於天下。蘇越見狀正打算過去幫忙,但老鷹好心地勸說道:“鸚鵡,你還是別去了,我們那人手足夠。”他不想讓鸚鵡再看見那種血腥殘忍的場麵,萬一勾起了不堪的記憶就太痛苦了,老鷹也是看過鸚鵡訓練錄像的人,他不敢想象當時尚且年幼稚嫩的鸚鵡是怎麽走過地獄,含血熬過來的。蘇越卻是搖了搖頭,和老鷹道:“我想去看看情況,說不定能開導一下那人。”孔雀在一旁疑惑道:“你想怎麽開導?說服他珍稀可貴的生命,看看美好的世間嗎?我都試過了,沒有什麽用處。”蘇越拍了拍孔雀的肩膀,道:“不是,我去問下他有沒有想要殺的人,要請當今星際排名第一的殺手嗎?我可以給他打一個粉身碎骨價。”孔雀目瞪口呆,在他跟著鸚鵡見到了那名血肉模糊的人,又在那人顫顫巍巍舉起唯一沒被斬斷的右手尾指,在鸚鵡的掌心中認真寫下了幾個名字後,他更加地感到不可思議。萬花筒的名號代表著絕對強悍的實力,也代表著一線讓人垂涎的希望,顯然這名可憐人的仇敵不僅僅是已經伏法的於沉海和張部長,也不僅僅是參與了莊園宴席的那些垃圾。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龐大的天星帝國上層階級,還有高高在上的統治皇族,這也是星際聯盟想要借助莊園一事去談判的主要原因之一。孔雀忘記了有些人心如死灰,不一定是真的無欲無求,很有可能隻是因為報仇無望,不願意拖累家人而已。蘇越在發現幾個人名都很熟悉後,眼神稍稍停頓了一瞬,他思索片刻,用溫柔的力度在這人唯一保持完好的臉頰上寫下了新的問題,他在問:“你的名字?”那名骨齡看起來並不大的青年動了動唇,似乎不是很想說,他已經旁敲側擊地得知星際聯盟正在努力掩蓋這件醜聞的事情,甚至可能都不會讓他被家屬接走。但那樣也好,畢竟涉及天星帝國的最高階層,在天星帝國徹底垮台之前,現在不管誰對上了,都會被那群瀕臨亡國的瘋子狠狠地撕咬殘殺,他不想拖累到家裏,寧願就這樣死去。可眼前的這名男人是傳聞中的萬花筒,從未失手的星際殺手之王,仿佛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青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蘇越的手心裏寫下了回答:“林墨。”他叫林墨,一個曾經天之驕子,一個現在的殘疾人蛹。第89章 肖覃拿著一管止疼劑過來,雖然用處不大,但是聊勝於無,他見蘇越垂眸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開口問道:“怎麽了,難道是你的熟人?”蘇越神色不變地說道:“不算熟,隻是認識。”肖覃一邊紮針一邊道:“是以前做任務的時候接觸過?你竟還能認出他來,看樣子他令你印象深刻。”蘇越一時之間沉默無言,上輩子他在一名年邁官員的別墅內充當一個彰顯權勢和貴氣的雕像時,見到一名青年被拖了進來,在掙紮中被狠狠地毒打了一番,然後氣息奄奄地被扔在了他的身旁,蘇越知道這是一名新的雕像。青年看上去很是不忿,也很是淒慘,他似乎不是天星帝國的人?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失手被捕來的,可惜半路上沒把握住機會逃跑,從此以後不見天日,墜入深淵。蘇越習慣性地無視這名新人的到來,每天都會有新的雕像擺在他的身邊,每天也都會有壞的雕像被扔進垃圾車,蘇越的眼裏沒有絲毫表情,背後縱橫交錯的鞭痕壓不彎他筆直的背脊,隻是在那名新人偶爾忍不住發出痛呼時,他無意識地掃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