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宗昭根本做不到像楊瑾那樣淡定,七點半開始的比賽,他早早地開了電視,然後坐立不安,時不時揚起腦袋,想看看楊瑾來了沒有。


    看到楊瑾遲遲沒有出現,他的臉哭喪著,不知道是不是幻想出了楊瑾卷錢跑路的畫麵。


    幸好,楊瑾雖遲但到!比賽開始十多分鍾,他的身影在窗口一晃,都沒等他出聲,許宗昭就從沙發上跳起,開門把楊瑾拉進來。


    “你總算是來了!”


    “大不妙啊!巴西被土耳其壓著打,半場都過不去!”


    “剛才都被踢了好幾次球門,感覺要很危險!”


    許宗昭喋喋不休地跟楊瑾訴說,楊瑾隻是笑嗬嗬地聽著。


    等他說完了,楊瑾才安慰他:“別急,比賽才剛剛開始,土耳其搶攻討不了便宜的。”


    “但這樣被壓著打也不是個事,萬一門將沒守住,丟一個球,咱們就完了!哎,當時要是壓勝負多好,壓比分太懸了。”許宗昭沒法不急。


    “你爸爸又出去吃飯了?”楊瑾換一個話題。


    許宗昭的父親是廠裏管後勤的,天天有應酬,他媽媽則是喜歡打牌打麻將,給兒子做了晚飯,也跑出去小賣部那裏玩。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都是這樣,網絡剛剛興起,絕大多數人都沒接觸過,精神娛樂除了看電視,也就剩打牌打麻將這些了。


    別說許宗昭的媽媽,楊瑾的父母晚飯過後去散步,偶爾也去那裏圍觀。不過他們比較顧家,一般都會早點回來管教楊瑾的作業。


    “嗯,不說他。”許宗昭心神都牽掛在比賽上,壓根不想聊其他的話題,看到電視畫麵一閃而過的一個身穿黃色球衣的靈活的胖子,他忍不住吐槽,“這個大羅,今天怎麽突然換了發型?要是巴西輸了,他這個發型是罪魁禍首。”


    楊瑾啞然失笑,多麽有趣的球迷理論啊!輸球了就到處去找背鍋的,連大羅的發型都成為了焦點。


    不過,大羅今天換的發型也是非常有名的。


    因為跟中國風俗習慣中小孩留的阿福頭一樣,中文媒體都把這個發型說是阿福頭。後麵大羅頂著阿福頭完成了世界杯奪冠的壯舉,導致這個發型成為了各路球星爭相致敬的經典!


    “其實大羅他突然換發型是有說法的。”楊瑾看著電視上那位快樂的胖子,幽幽地說道。


    “什麽說法?”


    “他在世界杯之前是受到了很重的膝蓋傷,很多醫生都說他以後踢不了球,報紙上也說他會錯過這次的世界杯。但就算是錯過了所有的預算賽,世界杯正式開賽的時候,大羅還是回來了,而且是王者歸來,他給巴西隊踢進了很多球。”


    聽楊瑾略顯傷感的表述,許宗昭的表情也不由地變得肅穆起來,這是對英雄的敬仰。


    “他其實還是有傷的,沒法像以前那樣盤帶過人一條龍,也沒辦法砍瓜切菜式地進球。所以,為了不讓外界老是討論他的傷病,給隊伍施加太大的壓力,他就決定剃了這樣的發型,轉移外界的注意力。”


    楊瑾蠻喜歡大羅的,在他退役之後,足球好像就變得沒那麽好看了,少了那種我方上將在敵人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的暢快感。


    不過,在這屆世界杯上,楊瑾還是能看到大羅的英姿,以及他力挽狂瀾,率隊奪冠的英雄壯舉!


    前二十分鍾就如同許宗昭描述的那樣,土耳其人一直瘋狂地威脅著巴西的球門,密不透風的進攻讓巴西的禁區風聲鶴唳,強大的黃色軍團竟然很少有機會越過半場。


    一直到第十九分鍾的時候,土耳其人的頭球攻門都讓許宗昭感受到了心髒驟停的強烈刺激感,幸好巴西的門神馬科斯及時地雙拳將球打了出去。


    許宗昭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憂心忡忡地看向楊瑾:“瑾哥,不對啊,照這麽打下去,土耳其遲早是要進球的吧?連巴西隊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誰說沒有反擊的機會?我倒覺得土耳其快沒勁了,接下來,應該就是巴西人的天下!”楊瑾神秘一笑。


    許宗昭將信將疑地撓撓頭,他怎麽沒覺得土耳其人沒勁了?才二十分鍾,而且,這些人強壯如牛。


    可楊瑾的話就好像是遙控了比賽一樣!


    第二十一分鍾,球場上風雲驟變,裏瓦爾多中路直傳,羅納爾多接球之後吸引了無數的土耳其防守球員注意力,但他迅速分邊,插上的卡福一腳勁射,幸好土耳其門將魯斯圖擋了一下,球隻是彈了一下飛出了橫梁。


    “啊!差一點,差一點!”許宗昭差點激動地跳起來,但終究是沒進,他遺憾地揮了揮拳頭。


    不過,許宗昭冷靜下來,再次看向楊瑾的時候,眼神裏已經充滿了驚詫和崇拜。


    瑾哥真特麽的是料事如神啊!


    剛說完,巴西隊就反攻了!


    不,不僅僅是反攻。接下來,許宗昭看到了球場上局勢的徹底扭轉,巴西隊從被壓在己方半場被動挨打,到接管比賽的節奏,在上半場後半段時間內持續地威脅著土耳其人的球門!


    “哎呀,又是這個守門員!”許宗昭懊惱地拍著大腿。


    不怪他懊惱,上半場要不是土耳其的門將魯斯圖發揮神勇,巴西隊早就進球了。誰知道,裏瓦爾多、卡洛斯、羅納爾多接連發力射門,結果都讓魯斯圖拒之門外。


    中場休息的時候,許宗昭還是按捺不住,擔憂地跟楊瑾問:“瑾哥,巴西隊浪費這麽多機會,會不會出問題啊?這要是被土耳其人緩過勁來,抽冷子打進一個,那就完了!”


    許宗昭還忍不住埋怨:“這個土耳其的守門員發揮得也太好了,巴西踢了那麽多個球都沒進。”


    楊瑾哈哈一笑:“你應該感謝土耳其的守門員!”


    “還感謝他?”


    “不感謝他,巴西都要把土耳其的球門踢成篩子啦!咱們押的可是1-0的比分,我要巴西進一個,進一個就行,多了咱也不要!”楊瑾笑道。


    “這麽說也有道理。”許宗昭撓了撓頭,沒想到還能用這樣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下了注,心態變了,許宗昭覺得這場球踢得特別漫長,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問楊瑾:“但巴西隊啥時候能進球啊?”


    “快了快了,大羅今天換了個發型,肯定是要進一個的。”楊瑾跟他聊了幾句,覺得嘴巴有點幹,便左顧右盼起來,“老許,你家有沒有茶?咱們就光坐著看球啊?搞點茶來喝啊!”


    “大羅不行吧?我覺得他今天狀態不好,可能跟你說的那樣,他身上有傷,發揮得都沒有那個卡洛斯跟裏瓦爾多好。對了,今天巴西隊是不是少了一員大將?那個小羅,羅納爾迪尼奧,我看解說說他停賽了。”許宗昭起身給楊瑾找茶葉。


    “對,上場吃了紅牌,這場要停賽。”楊瑾聽他提到小羅,不由地想起了c羅。


    這個世界杯,c羅還沒能出場吧?


    印象中,這個大帥比要等明年才被曼聯買去,開啟屬於他和梅西的雙雄爭鋒的時代。


    c羅下屆世界杯登場,解說們就沒那麽輕鬆啦,又是大羅,又是小羅,然後還要給一個葡萄牙的羅納爾多起名小小羅——擱這套娃呢!


    “這個茶可以嗎?我也不太懂。”許宗昭翻出了他爸的茶葉,遞給楊瑾看。


    “可以啊,祁門紅茶,你爸很有品味!”楊瑾跟大爺一樣坐在那。


    許宗昭給他找了杯子,還提來了熱水壺。


    這熱水壺是老式的鐵皮外殼,就連上麵可以當杯子用的蓋子都是鐵皮做的,大紅色的外表還印了粉色荷花的圖案,看著就特別有年代感。


    楊瑾被熱水壺吸引了注意力,一時間沒注意到許宗昭給他泡茶的方式是抓一撮茶葉丟進杯子裏,然後拔出熱水壺的木塞子往杯子裏灌水。


    “誰教你這樣泡茶的?沒有茶壺嗎?”楊瑾哭笑不得。


    “我爸不給我動他那個茶壺。”許宗昭怯弱地說。


    “那算了,熱水壺給我,不用一次倒太多。”楊瑾搖了搖頭,沒有為難他。


    這樣泡茶也不是不能喝,楊瑾等一下茶水稍微涼一點,吹一吹上麵的茶葉沫子,咂了一口。


    “呸,呸!”到嘴裏的茶葉往旁邊的垃圾簍裏一吐,楊瑾又施施然地坐回去。


    好久沒有這樣喝茶了!想想還挺懷念的。


    記得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拿著保溫杯泡茶,經常喝一嘴茶葉沫子。


    後來有自己的辦公室,還有自己的秘書,平時有秘書幫他泡茶,來了客人就坐沙發那邊,圍著茶幾一邊沏茶一邊喝。茶葉沫子的滋味,就再也沒有體驗過了。


    下半場的比賽重新開始,沒多久,巴西隊一名球員在左路挑球過人,然後一個短傳將球塞給了大羅。


    大羅在這一刻仿佛重回那個無所不能的自己,他一個晃身就過掉了攔截的布倫特,直接突入到禁區。


    禁區的防守球員大驚失色,他們匆忙轉身,想要衝過去跟布倫特一塊包夾大羅。但外星人豈能讓他們如願?他隻是稍微領了一下球,在防守球員形成合圍之前,就已經調整好了步點,一個假突真射,右腳腳尖突然將足球捅了出去!


    足球像一發冷箭,讓人猝不及防,而且力道還非常大,今天狀態神勇的土耳其門將魯斯圖勉強用指尖觸碰到足球,但足球還是沒有被改變軌跡,一頭鑽進了球門裏!


    “球進啦!羅納爾多.......”電視機裏的解說已經激動地喊了起來。


    “啊啊啊!”許宗昭也跳了起來,激動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麽。


    但他很快又是興奮,又是難以置信地望向還在那兒淡定喝茶的楊瑾。


    瑾哥是神吧?


    說快進球,這麽快就進了一個!


    他還說大羅進球,現在進球的就是大羅!


    許宗昭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殷勤地搶過熱水壺:“瑾哥,我給你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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