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謫聲音有些輕,他知道沅嫣肯定很難接受,卻還是承認了和涅殉的關係。哪怕沅嫣是女主,哪怕沅嫣可能會因此而記恨他。但這些事情都不能改變他喜歡涅殉的這個事實。聽到宴謫的話,涅殉眼睛亮了起來,握緊了宴謫的手,神色是從沒有有過的雀躍和柔緩。這一幕落在沅嫣眼裏,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髒,她臉色蒼白的退了幾步,忽然推門跑了出去。剛剛還晴朗的天色瞬間烏雲密布,暴雨傾盆而下,宴謫抬腿就要追上去。天氣都隨著沅嫣的心情在變化了,可見沅嫣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宴謫不能任由她這麽發展下去。“不要去,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麽。”涅殉拉住宴謫,不讓他出門。宴謫掰開涅殉的手,神色有些沉重:“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然後衝進了大雨裏,宴謫甚至連靈力屏障都沒有用上,本來就清瘦的身形被淋得透濕。涅殉眼神有些陰沉,握緊了拳。他不理解,但宴謫有非做不可的原因,因為他想要在這個世界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他還想多陪陪涅殉……所以哪怕有一絲機會,他也想和沅嫣解釋清楚,化解這個矛盾。大雨嘩啦啦的下,砸在臉上很疼,宴謫快睜不開眼睛了,雨水順著蒼白的下顎淌下來。他看見不遠處蹲在屋簷下的沅嫣,同樣也淋得濕透了,瑟瑟發抖,帶著股讓人憐惜的美。宴謫衣角都在滴水,他從空間裏拿出把油紙傘,撐開在沅嫣頭上,陰影籠罩下來。宴謫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因為無論說些什麽都顯得很蒼白,最終所有的思緒都化成了低低的一句話,機會消散在風裏:“沅嫣,你會找到最適合你的那個人……”這是必然的。無論過程坎坷與否,沅嫣總會找到最適合她的那個人,不能說世界意識偏袒她,因為世界意識就是為她而生的。沅嫣聽到了宴謫的話,可她卻沒有抬頭,很久之後聲音才傳出來,有些冷。“師尊知道我喜歡涅殉嗎?”宴謫一時間愣住了,喉頭有些澀意,他卻隻能開口道:“……我知道,對不起。”沅嫣忽然抬起頭,眼眶紅腫,她仰頭看著宴謫,像是雨中搖搖欲墜的小白花。“你知道,你都知道……卻還是……”沅嫣從沒想過宴謫會是這樣的人,從前宴謫很好。她好像失望透頂了。宴謫想說,他並沒有跟沅嫣爭搶涅殉的意思,隻是……他們隻是心意相通了,一切都無法解釋清楚。雨水冰冷刺骨,宴謫把油紙傘遞到沅嫣麵前,他垂了垂眼簾,晶瑩的水珠墜在他鴉黑的睫羽上。“……對不起,但是,我也喜歡他。”清冷的聲音透過雨幕,帶著異樣的朦朧感。宴謫說的是實話,他也喜歡涅殉,所以他沒辦法把人讓沅嫣。啪沅嫣推開了宴謫,油紙傘落在了雨裏,沾染上泥濘,宴謫踉蹌了幾步。“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師尊了,我好像根本不認識你……”沅嫣看著宴謫,轉身離開了,背影顯得有些決絕。轟隆,雷聲忽然砸了下來。宴謫在雨裏有些無動於衷,很久他才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水跡,深深的呼出口氣來:“都搞砸了……”竹屋裏燒著熱騰騰的火爐,烤得宴謫的臉龐泛著紅,他已經換了身幹燥的衣服,涅殉就站在身後給他擦頭發。五指傳過發間,按揉的力道有點大,卻異常的舒服,宴謫覺得昏昏欲睡。可涅殉就不允許了,還什麽都沒和他解釋呢,這時候就想睡了,沒門!腦袋被人掰了回去,宴謫微微掀開眼皮,眼神有些迷糊,喃喃道:“幹什麽……”涅殉眼神黑沉沉的,像是生氣了,直勾勾的盯著他。盯得宴謫睡意都跑了。他清醒了不少,覺得涅殉肯定是因為今天他去追沅嫣的事情吃味了,於是伸手抱住他,既是安慰涅殉,也是給自己找點安全感。涅殉抬手回抱住他,雙臂的肌肉緊實,抱著人的時候就特別有安全感,身上的氣息也是宴謫熟悉的。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宴謫才開口:“我隻是希望她能早些看開,放下你……”涅殉挑了挑眉,想起今天宴謫在沅嫣麵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心底頓時舒爽,什麽也不想計較了,低頭咬了咬宴謫的耳垂。“我就知道師尊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渣男。”宴謫抬眼瞪了涅殉,剛剛沉重的心情也消退下去不少。今晚是罕見的沒有折騰,白天發生的事情太雜亂了,再加上宴謫淋了雨,涅殉強忍著,沒有折騰人。他老老實實抱著宴謫睡覺,到了後半夜宴謫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從混沌的夢境裏醒過來。因為身邊的涅殉睡得很不安穩,他長得本來就帶著點野性和凶悍,睡夢間眉頭死死的擰起來,更像是活閻羅。“怎麽了?”宴謫伸手想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卻發覺涅殉渾身滾燙。很不對勁。宴謫坐起來,推了推涅殉,還沒有醒過來,他心裏有些慌,已經準備用靈力探探是怎麽回事了,可涅殉又忽然睜開了眼睛。他是狼,宴謫早就知道的,可這是第一次這麽直白的感受到。涅殉雙眸猩紅,帶著暴戾的情緒,他睜眼看見宴謫的那一刻,就瞬間翻身把人壓在身下,氣息粗重。“怎麽了,涅殉……”脖頸上掐著的力道有些大,宴謫臉色紅了起來,他能感受到涅殉很難受,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宴謫隻能想盡辦法的安撫他,明明自己被掐著脖子,卻還是伸手撫了撫涅殉的腦袋,聲音輕柔道:“哪裏難受,告訴我好嗎?我很擔心你……”好久,涅殉才找回理智,他身軀忽然壓了下來,倒在宴謫身上,嗓音沙啞:“師尊,對不起……”他把宴謫的脖頸都掐紅了。涅殉低頭吻了吻那些痕跡,宴謫伸手抱住他,心裏還是很擔心:“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忽然會這樣?”“不是忽然,今天是月圓……”涅殉蹭了蹭宴謫,恰好這時宴謫抬眸,瞥見了窗外的圓月,明亮又皎潔。他倒是忘了。“所以我能幫到你嗎?”涅殉眼眸沉了沉,月圓對於狼族來說總是會有影響,不過是看修為深淺,反應出來的強度也會不同。修為越高深,在月圓之夜就會越難熬,甚至會直接變回原型,從前他在宴謫麵前沒有化形,所以從來沒有暴露過月圓的痛苦。這次倒是撞上了,涅殉又把懷裏的抱得更緊了些,嗓音依舊低啞:“當然可以,師尊多陪陪我,我就會好受很多。”賣慘的伎倆依舊是張口就來,宴謫卻總是不戳破他。安靜了一會兒,涅殉猶豫了很久,還是準備開口了。他抬頭看著宴謫,狼眸有些幽深:“師尊,我待會兒可能會……”化為原型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宴謫就眼睜睜看著壓在身上的男人變成了匹巨大的黑狼。四目相對,寂靜片刻。宴謫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像是在風裏搖曳的幽蘭,清冷脆弱,卻別樣的讓人注目。“……不許笑了。”涅殉呲牙,表示自己現在很不爽。狼嘴口吐人言的模樣實在是怪誕又好笑,宴謫一時間停不下來,涅殉氣得牙癢癢,又拿人沒有辦法。等天亮了他變成人形,必定要好好“教訓”宴謫。“說真的,很久沒有看到你這副模樣了。”宴謫笑夠了,抬手摸了摸黑狼濃密油亮的毛發。涅殉的獸型好像變大了很多,壓在身上宴謫都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他忽然想起來剛撿涅殉的時候,才那麽一丁點兒,他還以為是條狗呢。不過現在也沒差,宴謫抬眼看著壓在身上舔他的黑狼,下意識吐口而出:“傻狗……”涅殉盯著他,狼眸黑沉沉的。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從前宴謫叫他“煤球”的賬還沒算呢,可不能就這麽放過他。第147章 被玄幻邪肆妖尊覬覦“……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宴謫輕咳,準備轉移話題,畢竟涅殉的眼神看上去挺嚇人的。但很顯然,這話並沒有什麽說服力。涅殉不太高興,狼尾低垂著有些煩躁的晃動,然後朝宴謫呲了呲牙,喉頭裏發出低沉的嗚聲。宴謫好像知道自己錯了,他抬手揉了揉涅殉的腦袋,手感非常不錯,輕柔的給通體黑亮的巨狼順毛。撫弄了兩下涅殉就趴下來,渾身舒服極了,那些賬得他變成人形再算,現在他控製不住的想貼貼宴謫。夜裏本來有些冷,可身旁趴著巨大的一匹狼,溫暖又幹燥,宴謫抬手抱住他,像是裹了層巨大的皮草,暖和得不得了。睡意慢慢醞釀起來,宴謫就感覺到臉頰上傳來濡濕的刺痛感,他眉心微擰起來,掀開眼皮。“別舔,涅殉……”變成獸形之後,涅殉舌尖的倒刺更紮人了,狼眸也極其的鋒利,舔弄得宴謫很不舒服,他扭頭避開。但涅殉沒想讓他好好睡覺,狼爪按著他的肩,湊近又是一頓狂舔,臉頰,眼睛,唇肉,脖頸,下顎……沒有幹幹爽爽的地方,全糊上了涅殉的口水,關鍵是倒刺刮得有些痛,宴謫控製不住的抖。“涅殉,你再舔我就生氣了……”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宴謫眼角微紅,瞪著壓在身上的巨狼。一人一狼對視了很久,涅殉最終讓步,退開乖乖的在宴謫身邊趴下,可狼尾還是暴露了他煩躁不堪的心情。宴謫安靜的喘了幾口氣,然後翻身看著身旁的黑狼,聲音有些溫柔:“你還難受嗎?我剛剛話說得太重了,但是你舔得真的很騰,你看,都紅了……”宴謫湊過去,給涅殉看了看自己的脖頸,冷白的肌膚上印著大片的紅色,狼的夜視能力很強,沉默片刻,涅殉顯得有些委屈,頭蹭過來。“……師尊,對不起。”他想要宴謫,又牙癢的想報複他,再加上月圓之夜總是難以克製心中的情緒,所以才有些過火讓宴謫生氣了。之後相擁而眠,宴謫關注著涅殉的狀況,見他沒有太難受自己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翌日清晨,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宴謫抬手擋了擋,適應片刻才睜開眼睛。“……?”入眼就是男性結實的胸膛,近在咫尺,荷爾蒙氣息洶湧而來,宴謫還做不到麵不改色心不跳,他下意識往後退,然後抬眸。正對上涅殉幽暗的狼眸,宴謫為了緩解尷尬,僵硬的扯出抹笑,說道:“……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