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門。近些日子,柏譽心底總是不踏實。他不清楚這異樣之感是從哪裏來的,於是便盤膝而坐,運氣凝神,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金芒。是哪裏不對勁呢?心底總有淺薄的熟悉感,柏譽禁閉著眼睛,眼皮微微顫動,眉間緊皺。忽然,他睜開眼睛,腦海中塵封的記憶猛然翻湧而出,柏譽額頭滲出了冷汗。“……妖尊。”宴謫睜開眼睛,眼前晃動飄逸著朦朧的黑紗,帷幔層層疊疊,細小的金絲閃動著細碎的光芒,奢華卻幽暗的格調。他覺得很累,渾身好像提不起來勁兒,睜眼很久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很陌生,他從偌大的、柔軟的床上爬起來,伸手掀開了帷幔。這是哪兒?涅殉呢……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些問題,一群侍女就推門走了進來,向他行禮道:“參見尊後。”宴謫神色猛然大變,下意識抬手:“劍來……”這些都是妖物,可宴謫卻發現,他體內的修為被人壓製了,完全調動不出來任何力量,更別提召出仙劍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臉色有些蒼白,殿內的侍女想靠近他,宴謫自然是不肯的,他揮開人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修為被壓製的原因,宴謫覺得有些乏力,步伐有些跌跌撞撞。但遇見的所有人……不所有妖物,都對他態度非常恭敬,並且還稱他什麽尊後?宴謫腦袋裏很混亂,臉色蒼白,因為他發現他找不到涅殉了,如果涅殉出了什麽意外……“師尊,不要亂跑。”宴謫聞聲立即朝涅殉跑了過去,神情有些慌亂,在這個世界裏忽然沒了修為傍身,真的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而涅殉,宴謫無意識中也非常依賴他。也正是因為太過慌亂,導致宴謫沒有發現涅殉身上的不同之處。“你沒事吧,這裏到底是哪裏……”宴謫剛開口,涅殉就把他抱了起來。“師尊身體還虛弱,現在要好好安養才是。”涅殉神色極其正常,懷抱著宴謫目視前方,又將宴謫送回了剛醒來的那張大床上。“都出去吧。”涅殉揮手,殿內的侍女便退下。宴謫後知後覺的,忽然覺得涅殉有些變化,比如涅殉剛剛說話的聲音很冷厲,又比如……涅殉周身的氣勢,看上去不似尋常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哪裏?”饒是宴謫脾氣好,此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現在太多疑惑了,還有涅殉,為什麽那些人會對涅殉這麽恭敬?宴謫不敢想,他下意識的回避。“師尊,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就告訴你。”涅殉湊過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蹭他,可身上繡著暗紋的袍子卻讓宴謫心底很慌亂。他深吸了幾口氣,臉色還是發白,目光緊緊的落在涅殉臉上,聲音有些沉悶。“涅殉,你不要騙我……”這眼神裏包含的意思太多,都是涅殉不喜歡的,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麵,於是猛的湊上去,壓著宴謫的後腦勺吻他。宴謫如今沒了修為,與尋常人無異,沒多久就受不住的嗚咽出聲,眼角滾出熱淚。“師尊,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涅殉輕啄著宴謫的側臉,眼眸深處藏匿著洶湧的情愫。良久,宴謫才喘勻了氣,他抬手扶上涅殉的臉頰,眼眸清冷而黑亮:“涅殉,我的修為被壓製了……是你嗎?”涅殉看著宴謫,緊抿著唇角,狼眸幽暗又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也很害怕,他害怕宴謫離開,害怕宴謫再也不接受他。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必須帶宴謫回來。“……是我。”嗓音嘶啞,涅殉收緊了手臂禁錮住宴謫,像是害怕他逃走了。涅殉真的很怕很怕,所以他壓製了宴謫的修為,他不想……也不能忍受宴謫離開他。話音落下來,殿內就一片死寂,宴謫看著涅殉,眼底的情緒很淡,甚至讓人無法察覺,可越是這樣涅殉就越是心慌。他握住宴謫的手越來越緊,緊到宴謫覺得疼了,臉色發白了,涅殉才恍然大悟鬆開。“你是……妖尊?”宴謫沒辦法不這麽聯係。從他醒來的樁樁件件,入目寢殿的奢靡,還有所有人恭敬中帶著懼意的態度,再加上能壓製他的修為,還能稱得上尊的……應該也寥寥無幾了吧。涅殉垂下頭,埋在宴謫頸窩裏,他呼吸聲很沉重,動作眷戀又依賴的磨蹭著宴謫的頸側。“師尊,你說過永遠都不會拋棄我的。”宴謫閉了閉眼睛,眉頭皺起來:“你……不要叫我師尊。”涅殉心髒沉了下去,抬起頭來,眼眸有些猩紅:“為什麽不讓叫師尊了,你不要我了嗎?”宴謫現在腦袋裏很亂,他必須冷靜下來,暫時還不想回答涅殉的任何問題。他逃避似的滾到了大床的角落,蜷縮起來,涅殉明明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可他依舊覺得很難接受。心髒悶痛,他站起來,眼底帶著黑黝黝的情緒:“……好好休息,我不會放你離開的。”宴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直到聽見關門的聲音。“110,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嗎……”宴謫現在頭疼的不行,涅殉怎麽會是妖尊呢?110無辜躺槍,哭唧唧道:[宿主冤枉我了,我最多隻能知道與任務相關的一些資料,像他這樣的隱藏身份……我真的不知道啊。]它隻是乖乖聽宿主的話,負責讓他們早早相遇了,哪裏知道會這樣呢……宴謫緊皺著眉頭,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這是造了什麽孽啊。他隻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可這是拿了什麽劇本啊,人間與妖界積怨已深,更不用提淩雲門。他們的身份放在一起就是罪不容誅的,這是要造眾人討伐的……怎麽會變成這樣呢?110也覺得這些世界位麵太糊弄人了,就不能讓人平平淡淡過日子嗎?這已經是要大開殺戒的地步了,能預料到今後混亂的場麵。[宿主,那你想好怎麽麵對他了呢?還會……接受他嗎?]110對這個問題很困惑。宴謫眼眸清亮,思慮了很久才回答:“我已經喜歡上他了,改變不了了……說實話,我也做不到和他一刀兩斷。”如果他放棄涅殉,心裏必定會有遺憾,但他沒有多少時間了,他隻想自私一點。“隻要他沒有做錯事,從今往後所有的困難,我都和他一起麵對。”無論是仙門討伐還是世人非議,宴謫都認了,他無法放棄涅殉。第149章 被玄幻邪肆妖尊覬覦宴謫被壓製了修為,也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他隻知道涅殉似乎在避著他,不願意見到他,不知道在籌謀什麽。沒了修為傍身後,宴謫感覺到很不適應,從前五感極其的敏銳,身形輕如燕,而現在稍微多走幾步,就能感受到氣息不穩,與常人無異。宴謫觀察了幾天,這裏大概就是妖界妖尊的宮殿,周遭結界陣法,守衛森嚴,殿內侍奉的侍女雖然對他恭敬,卻絕不會多說半句,守口如瓶。“……我隻是想知道,妖尊近日為什麽來?”宴謫神情有些無奈,這個問題總能夠回答了吧。可侍女依舊行禮,恭敬卻冷漠道:“回尊後,奴婢不知。”宴謫頓時沒了脾氣,其實他是知道涅殉為什麽不來見他的。因為害怕,涅殉害怕他不再接受他,從前隻聽聞妖尊之名,世人皆避之不及,諱莫如深。可如今,宴謫想想倒是覺得好笑,沒想到涅殉居然有不敢來見他的時候。可如果他不問出來,宴謫不就沒辦法給他回答了嗎?[哼,宿主前兩天還冷漠的拒絕了人家,說要冷靜呢!][這換誰都害怕!]110插嘴道。宴謫有些訕訕,他前些天是太過混亂了,真的需要好好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他當時的態度……應該沒有太過分吧?如果他那麽堅決的話,說不定早和涅殉拚個你死我活了。既然從別人口中無法得到信息,那宴謫就自己找,他出了寢殿走走,一路暢通無阻,沒人敢攔他。不過所經之處入眼之人都很忙碌,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似乎要舉行什麽重大的儀式,宴謫有些疑惑,卻沒多想。他是想要找到涅殉的。可宮殿之大,豈是他想找就能找到的。走了很久,宴謫已經忘了來時的路了,他想找人問點什麽,可所有人都閉口不言,好像說了就會觸犯禁忌似的。正在他困頓之際,麵前忽然出現一道人影,利落的行禮,說道:“參見尊後。”是很陌生的麵孔,宴謫看著他:“你是何人?”“屬下烏閆,奉命送尊後回宮。”烏閆一板一眼的回答,不過確實是涅殉暗中關注著宴謫,讓烏閆出麵送他回去的。宴謫大概也能猜到,但他沒有動作,麵色有些冷淡,說道:“他人呢?為什麽不來見_腳c a r a m e l 燙_我。”烏閆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於是低頭,沉聲道:“尊後恕罪,屬下隻是奉命送您回去。”言下之意就是,我隻是聽命令送你回去,其他問題一概不在回答範圍之內,這是另外的價錢。“那你帶我去找他,我親自問。”正暗中監視的涅殉握緊了拳頭,狼眸深暗,他就是不想見宴謫,至少現在還不想。他早就預想到了宴謫會和他說什麽,不過就是吵著要離開,然後怨恨憎惡他,後悔當初把他帶回去,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