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柘野從容不迫,眼神的笑意未曾消散,“阿殊,你之前還說會信任我。”“可這是你做了一些讓我不知道的東西,讓我猜猜,應該是霍成遠用我跟你做交易,可是有什麽交易會讓你同意我在他身邊待這麽久。”朝殊腦海裏快速轉動,原本一直藏在黑霧下的某種東西,讓朝殊豁然開朗。“除非,他有什麽讓他擔心的。金錢權勢都不可能,那就隻有一個”朝殊想到某個難以置信的畫麵,眉頭緊促,無法相信地問他,“霍成遠是不是跟你用生命做保證。”一想到霍成遠昨晚說的那些古怪的話,朝殊瞬間想到他是不是在說遺言。可陳柘野隻是含笑看他,“阿殊憑什麽會認為,我需要他的生命。”“那是因為我跟他是初中認識,你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不簡單,你害怕我認出他,害怕我對他不一般,陳柘野你害怕我被他搶走。”“還有你一早就調查出霍成遠跟我認識,所以你對他很防備,之前警告我,上次還想跟我簽合同,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他,但你並不提醒我。”一想到之前陳柘野的異常,還有和霍成遠在一起的畫麵,再加上剛剛貓解開了霍成遠的袖口,一個想法已經在他心底產生。因為霍成遠的手臂上,刻著他名字的刺青。記憶中隻有那一個傻瓜會被人騙兩百塊錢,去刺青,就是為了刺上他的名字。最後蠢兮兮地對他說。“學長,我有你的印記了。”陳柘野忍不住輕笑出聲,“阿殊真的太聰明,可那又如何。”氣氛再次焦灼,剛剛還處在弱勢的陳柘野聲音柔情地說,“你對他不一樣,無非就是初中那些幼稚的情誼,可現在人都會變。”“一個為了阿殊去刺青然後被騙生活費兩百塊錢的蠢貨;一個為了報複霍家拿你跟我做交易的蠢貨。阿殊他早就不是當年的人。”陳柘野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臉頰,眼神裏的無辜還有惡意清晰可見。“這樣的人,怎麽能讓你在乎。”“可他這次的交易是拿他的生命做交易。”朝殊站起身,嚴厲地指責他。可陳柘野語氣含笑,眼神溫柔地仰起頭看他。“隻是一條生命,阿殊想要,我也可以給你。”陳柘野毫不掩飾心中所想,而他耳垂上的蛇環也在彰顯某件可怕的事實。那就是他真的能為朝殊去死。朝殊想到這裏,內心升起無力感,像是宿命中無法逃脫,讓他被纏在其中,就連呼吸很難。“閉嘴,我不需要你給我付出生命。”朝殊瞪著他,隨即讓他去通知劉助理,“回頭,我要去見霍成遠。”陳柘野修長的指尖落在沙發背上,言語輕鬆地說,“我為什麽要讓你去見他。”“我給了他好處,甚至還讓他跟你接觸。”“我甚至還眼睜睜地看著他敢親你,阿殊你知道我剛剛再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將他扔進大海喂魚。”陳柘野這刻並沒有掩飾他的惡意。朝殊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霍成遠會提前將他送走,原來那一幕被陳柘野知道。陳柘野接著說,“況且商人談論利益,總不可能我付出這麽多,他就什麽也不幹。”朝殊一雙手撐在台麵上,俯身湊在他的麵前。“我替他還。”陳柘野笑了,可笑聲笑得恐怖,剛好外邊的海麵上突然泛起海浪,波濤洶湧,連帶船身都晃動幾下。“阿殊,你居然可以為他做到這種地步。”“我無法接受一個人活生生地去死。”朝殊認真地看他。“那是他自願,況且他生病了,腦瘤,阿殊他死不死是遲早的問題。”陳柘野拋出勁爆的消息,這讓朝殊神色一怔,他很快回神說,“那又如何。”“腦瘤不是還有治療的機會嗎?”“可是他根本不想活,阿殊你知道對於一個靠著報複活下來的人,是多麽艱難嗎?”陳柘野的聲音輕柔,像是在蠱惑他,又像是讓朝殊認清現實,“他根本就不想活,所以才找我做這筆交易,你也隻是他利用的棋子。”“不是,我不是他的棋子,他已經夠苦了,我想讓他知道人生還有別的路。”眼見勸不動朝殊,陳柘野聲音很輕,“阿殊,你真的那麽在乎他?”“是你根本不懂,明明知道一個人活生生在自己麵前死去的樣子多痛苦。”朝殊堅毅地看他,並對陳柘野說出上輩子沒能對他說過的話。“如果是你要在我麵前自殺,我也不會讓你自殺。”可陳柘野讀不懂朝殊眼底複雜的情緒,隻是注意到朝殊眼底有霧氣,一想到是為了霍成遠,陳柘野再也承受不住,失控地站起身,眼裏的笑意瘋狂扭曲。“所以就因為他要去死,你就心疼在乎他,如果這樣可以得到你的在乎,我也可以。”眼見陳柘野要往艙外走去。朝殊喊住他,“陳柘野,你敢去死一下,試試。”陳柘野轉過身,那是他一輩子無法忘記的畫麵,直到他現在每次一回想,手指都會發抖,無數的呼吸像一隻手扼住喉嚨,讓他痛苦得無法呼吸。隻見朝殊纖細的手指,握住刀叉,抵在雪白凸起的喉嚨處。那是他從洋房順走的刀叉,為的就是逃跑。現在,他卻用這個對付在自己身上,目的卻是為了阻止陳柘野。“陳柘野,你別逼我。”“阿殊,你快給我放下。”陳柘野的聲音裏明顯有顫音,緊握雙手,拚命地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想要快步衝上去。“陳柘野,你別逼瘋我。”朝殊聲音冷靜,可眼裏的狠意觸目驚心,陳柘野毫不懷疑,下一秒,尖銳的刀叉可以刺穿朝殊瑩白色的血肉。第61章 下雨了。起初隻是小雨,淅淅瀝瀝,後來變成風瀟雨晦,青苔石階還有水泥道路積滿雨水,稍微不注意,就要摔得底朝天。霍成遠讓洋房的女傭可以回去,順便將這些天的報酬給她,隨即打了一通電話給簡柔。打完這通電話後,霍成遠躺在沙發上,腦海裏回想曾經的記憶,幼年那些虐待,還有他人的厭惡,在他的世界裏充滿了厭惡,厭惡到讓他在想,為什麽那些人可以活得那麽好。高高在上,談笑風生,在宴會廳上光鮮亮麗,而他就是庭院後麵的一條“狗”任人欺淩。甚至,霍成遠被送到南城讀書,聽到霍家的人對照顧他的人說。“隨便照顧就好,反正他命大。”這句話讓照顧他的人,心領神會,卑躬屈膝地彎腰,而他坐在樓梯上,聽著他們毫不避諱地對話。隨後他進入了新的人生,由於從來沒有上過學,自我認知有偏差,經常被請家長。照顧他的女人丈夫開始不耐煩,從一開始的拳頭,發現霍家的人不在乎霍成遠後,女人丈夫開始變得變本加厲,也變得愛賭錢,將那邊打過來的生活費全部拿進去賭。霍成遠那時候經常餓著,因為沒有錢,經常被暴揍,身體瘦削得厲害,性格也越來越孤僻,沒有人敢跟他做朋友,也沒人接近他。那段時間,他像是陰暗的小老鼠,沒有人喜歡,隨時隨地會被人欺負。可這一切從朝殊的出現變得不一樣。朝殊不一樣,他長得很漂亮,性格卻很冷漠,因為不喜歡跟他們玩,外加身份是私生子,經常被人排擠。他好幾次發現朝殊會被人堵住,“聽說你家裏很有錢,雖然是個私生子嗎,但是每個月都會給你打很多錢吧?”幾個像流氓的社會男人堵住朝殊的路,雙手插兜,裸露在外的刺青暴露他們的不好惹,當時霍成遠低著頭,想要離開這條巷子。卻不想少年冷冷清清地說,“我是有錢。”“但你們想要,可以下輩子再要。”出乎意料的強勢,讓霍成遠驚訝地抬起頭,透過厚重的碎發,撞見少年麵無表情地踹開他們,用手抵住他們攻擊的部位,再一個漂亮地轉彎,迅速衝到巷子口,不過霍成遠卻注意到他的唇角忽然直抿,這讓霍成遠心裏不懂,他為什麽會露出這個表情,可是下一秒,他就明白為什麽。隻見朝殊突然出手,將他帶走,從這個巷子一起逃走。朝殊怕他被連累。霍成遠認知到這點,覺得很奇怪,可是溫熱的觸感,第一次讓他難以承受,想要試圖掙紮,那雙粗糲的雙手卻被朝殊握緊,最後,他們逃到了一處無人的天台。“你叫什麽?”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像晨曦發出一縷縷無法直視的陽光。霍成遠避開視線,並不想告訴他。可在後來的日子裏,他總能無意識地注意到朝殊,也發現少年喜歡打籃球,單薄的身材跳躍,在籃球場,一個人玩著籃球,看起來完全不需要任何朋友,而他心髒每次在遇到朝殊,總會跳動的不受控製。在那之後,他學會了偷窺。一隻老鼠學會偷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站在陽光下的少年像是發現了他,並沒有厭惡,隻是用那雙琥珀的眼眸望著他,神情認真地說。“你也喜歡打籃球嗎?一起。”少年向他發出鼓舞的邀請。那天陽光很刺眼,明明已經用雙手遮住,還是有無數的光芒透過縫隙進入他的世界。霍成遠被躁動的心髒折磨得答應下來。他們也逐漸認識,而在認識的期間,可少年的眼睛卻因為一次保護他從遠處飛來的籃球砸到眼睛,受到重傷,霍成遠看著坐在病床上,右眼戴上眼罩,蒼白無力的少年。大片的陽光毫無保留地落在少年身上,美麗,又冷冷清清,這樣幹淨的人,怎麽能跟他這種陰暗的人接觸。所以霍成遠艱難地發出聲音,“學長,對不起。”“為什麽道歉。”少年清澈的瞳孔充滿不解。“如果不是我,學長不可能受傷。”陰暗的小老鼠低下頭,少年卻伸出手撫摸他淩亂狗啃的發絲,冷漠地說。“這件事情,又不能全怪你。”“如果你很愧疚的話,當我的拐杖好不好。”“我現在右眼受傷,看路不方便。”一想到這裏,少年苦惱地蹙眉。霍成遠像是找到活下去的希望,熱切地答應下來,“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好。”兩人作出約定。霍成遠履行作為“拐杖”應有的權力,陪著他一起上學下學,甚至在麵對每次必經之路,有一條長長的樓梯,霍成遠都會將少年背在後背上,背他上樓梯下樓梯。“我隻是傷到眼睛,又不是殘疾。”少年想要從他的後背上跳下去,可是霍成遠緊張地說,“可是你受傷了,這樓梯這麽長,你會受傷。”霍成遠堅決地不同意跳下去,少年原本還想掙紮幾句,卻不想霍成遠會轉過頭看他。脆弱,像個不安的幼崽。少年不再掙紮,乖乖地躺在他的後背上,溫順的發絲抵在他的脖頸上,“那你要小心安全,堅持不住就可以放我下去。”“好。”聽到少年的允許,霍成遠別提多開心。時間也在這樣的日子裏重複又重複地一天。“學長,你想過將來要去做什麽嗎?”霍成遠照例背著他下樓梯,卻突然問起這件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瘋子愛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燈火明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燈火明亮並收藏我的瘋子愛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