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又重新調整了被褥。


    女知青那邊沒有這麽多事兒,炕頭給了歲數最小的一個叫柳瑤瑤的南方小姑娘,她也才十六歲,長得瘦瘦小小的,皮膚有些黑,估計在家裏也是幹活很多的。


    “總之,每天大隊會敲鍾提醒大家上工,不過這這段時間比較清閑,還沒開工。我們隻要上山撿柴火就成了。等到了四月底,天氣暖和了也就都得忙起來。還有就是春天能吃的菜不多,大家還得上山挖野菜,否則沒東西吃。現在山上應該也有野菜了,就是不太好挖。”


    吳長青喝了口水,想了想補充道:“等開工了,大家夥兒得團結起來,不能遲到早退什麽的。每天幹的活要算工分,我們知青的活兒還算輕鬆,不過犯了錯就得幹重活。還有村子後麵牛棚那邊你們不要過去,那裏的人別招惹,會很麻煩。”


    這時候朱正民又開口了,“清霖,幾點了?我們是不是得休息了?”


    白清霖裝沒聽見,隻是擺弄著自己麵前的茶缸子。


    這種搪瓷大茶缸其實在後世很常見,不少懷舊的店裏都有賣,上麵印著各種口號和圖畫,如今看了到有一些親切感。


    王巧雲見白清霖不說話,生氣道:“白同誌,你沒聽見朱大哥問你話嗎?”


    白清霖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他問我就要回答?這裏還有這種規矩?”


    知青們都有點兒窮,隻有白清霖細白的手腕上帶著一塊上海梅花表。這塊表在供銷社都是搶手貨,基本到了就被人都訂走了。而且一塊表一百二十多塊錢,還得要票,算是很貴重的東西了。


    大家都看到白清霖手腕上有表,但隻有朱正民問他時間。


    這想表達什麽?跟自己熟悉?


    王巧雲還要說什麽,朱正民苦笑道:“算了算了,清霖生我氣呢。”


    王巧雲哪裏能看人欺負她心愛的朱大哥,於是更加生氣道:“朱大哥都說把東西給你了,你至於得還生氣?再說你家有本事,到時候再給你找個工作唄,至於的這麽矯情?現在我們都下鄉了,大家要團結,你這是破壞團結!”


    白清霖沒搭理王巧雲給自己扣的大帽子,直接抬頭對朱正民道:“對了,你還說把賣我工作其中的一部分錢帶來給我,現在給吧。”


    朱正民:……


    他隻是說說,沒打算給的。


    朱正民沒打算給錢,可現在被王巧雲架火上了。


    而且之前剛下車白清霖說的那一番話,新來的知青們可都聽見了,現在他不給,那不就坐實了他不是個好人了嗎?


    “忙起來給忘了,幸虧王同誌提醒。”朱正民不虧是重生的,臉皮厚,心眼子轉的也快。如果還是年輕的他,估計現在又得下不來台。


    不過他的稱呼也挺有趣,王巧雲跟他叫朱大哥,他呢?叫王巧雲王同誌。


    朱正民摳摳搜搜的把手伸到懷裏,半天掏出來一個布縫的錢包,打開之後從裏麵數出了十張大團結,心疼的直抽抽,卻也隻能遞給白清霖。


    那可是十張大團結!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資呢!


    不少知青看著那卷兒錢,眼睛都直了。周成亮更是,眼珠子恨不得貼錢上麵,要不是還顧著麵子,怕是能伸手抓一把。


    白清霖接過錢,數都沒數就塞進棉衣裏麵的口袋裏。這口袋是貼身的,相當於現代在衣服裏麵的那個兜。以前的衣服可沒有這樣的兜,這還是白清霖的母親給他特別縫的,方便放一些東西。


    至於白清霖帶的錢票之類,不好意思,放在了更加貼身的地方。


    “還差兩百,記得還。對了還有票,別想抵賴。”白清霖努力思索著情節,書裏對這些事都是一句話帶過,隻提到了三百塊,並沒有說票的事。


    但這麽大的事,又是要去那樣的好單位,怎麽可能隻給三百?現在賣工作都是按照兩年工資賣的,他姥姥那個位置是個副總編,工資原本就高。哪怕他去了做不成副總編也是在辦公室,一個月二十多三十來的,那是必須的。


    這個時候,票也值錢,尤其是全國糧票,工業票,自行車票之類的,就更值錢了。


    以白清霖對朱正民的了解,應該不止三百塊。


    果然,白清霖說完,朱正民就算養氣多年,也被氣的不輕,“是,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不過那些東西都在我爸媽那裏,你也知道我在家並不受寵,否則也不會過來這裏。東西我隻能一點點兒還你。”


    朱正民是真的生氣,他努力的回想,當年的白清霖是這樣一個咄咄逼人的討厭小孩嗎?可是時間過去太久了,他完全想不起來,隻記得自己之前狗一樣跟在白清霖身後,等著對方打賞給自己一些錢票……


    等拿到那個玉佩,就讓白清霖死!!


    他必須死!!


    其他知青麵麵相覷,這時候沒人多嘴,卻都在心中盤算。


    這個白清霖看上去有些傻,太直了,估計是年齡小的緣故。那個朱正民……既然能想辦法把別人工作搶了,那家裏應該也有點兒能力。


    這兩個人,都挺值得忽悠……不不,是值得結交的。


    當然,這隻是某些人心中的想法。


    吳長青見他們不說話了。


    他說他的,白清霖一邊聽著,一邊看著周圍的人。


    能跟劇情對上的人其實並不多,畢竟這隻是前期,更別說過倆月又會來一批知青。


    新來的女知青就隻有馬素雲和王巧雲,剛才介紹裏麵剩下的三個女知青分別叫周曉燕,來自青市。柳瑤瑤家裏更遠,竟然是小漁村那邊的人。還有一個算是白清霖前世老鄉,來自於鍋省滄市的餘金悅。


    男知青裏麵,朱正民和叫王建國,王愛民的這兩個都是來自於燕城。吳長青是滬市的,劉明是青市的,和周曉燕是老鄉。周成亮來自湘省一個很窮的鎮子上,據說十多口擠在一個兩居室裏,這次下鄉對他來說,其實是件好事。最後一個特別不起眼,比吳長青晚來了幾年,如今也是個二十三四的“老人”了。叫王城。


    他這個人,在書裏壓根就沒提過,比吳長青和劉明都要背景板。


    至於稍微不那麽背景板的還有周曉燕和餘金悅,這倆姑娘就屬於別人故事裏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不出挑也不惹禍,最後一個嫁到了鎮上,一個回了老家。


    那個柳瑤瑤,白清霖有點兒印象。因為她來自於漁村,現在的漁村那就是個漁村,但是再過幾年,漁村可就起飛了。也正是因為她的身份緣故,書裏麵多提了幾嘴。後來男主一號和二號去漁村那邊置地買房,都是找的柳瑤瑤家關係。


    或許也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身份,瘦小但是長得還不錯的柳瑤瑤平穩的在這裏度過了好幾年。


    看著大家都睏了,吳長青原本想說散會,但突然又想起什麽來,道:“對了,我跟大家說個事兒。”


    他說的,就是去年知青點發生的一件事。


    有個女知青和鎮上的一個小幹部有了首尾,結果那個小幹部有家庭孩子。人家老婆帶著一群人找上門來,把女知青揍了一頓,還給打流產了。


    但是那個女知青也不好惹,直接一封信把小幹部舉報了。


    兩敗俱傷,都被發配到了大西北。但是把知青點這邊的名聲搞臭了。


    原本知青們就不怎麽受待見,現在更是好,村裏人對知青點都繞著走,生怕招惹麻煩。


    吳長青說完,總結道:“這裏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畢竟不是自己家地盤。除非你倆男未婚女未嫁,彼此家庭都同意。否則鬧出亂子來,之前的人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見新來的人都應了,這才說了散會。


    白清霖就脫了棉襖棉褲,然後就鑽了被窩。其實他並不習慣穿著衣服睡,但沒辦法啊,這裏冷。而且周圍又都是不認識的大老爺們,大家都穿著衣服睡,他一個人脫光了,總不像樣子。


    而且他今天也沒洗漱,不是不想,是沒熱水了。


    燒炕的熱水灌了暖瓶,被女知青那邊要走了不少。輪到男知青這邊就剩了點兒,有人手快,搶了熱水洗漱了。手慢的隻有冷水,但是大冷的天,誰願意用冷水?


    暖瓶裏的水可不能動,那是明天早晨要用的。


    白清霖思索了一會兒劇情,因為這是男主二號視角,對男主一號的所作所為給出來的都是鄙視,更別說現在男主二號還沒來,相當於這兩個月的劇情在書中並沒有怎麽體現。


    不過書裏麵寫了,二號到來之後,白清霖已經蓋好了房子,並且邀請朱正民住了進去。後來二號想了辦法離間了原主和朱正民,讓原主把朱正民趕了出來,邀請他住進去了。


    不過這一世,白清霖內心隻想嗬嗬。這倆白眼狼絕對不可能住進自己的房子!


    他現在身體很累,腦子也有點兒迷糊,但總是睡不著。以前不是沒住過宿舍,他畢竟是學服裝設計的,一個宿舍的男生都是那種白淨洋氣的小孩,個人衛生非常好,也沒有打呼嚕的習慣。


    這裏不一樣,躺下一會兒,那呼嚕聲就跟環繞立體聲一樣在四麵八方響了起來。不隻是呼嚕聲,還有磨牙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太嚇人了。


    再加上這屋裏不知道誰腳丫子臭,那味兒的喲……


    白清霖用被子蒙著頭,心中默默數羊,也不知道數了多少,就快睡著的時候,突然察覺身邊有動靜。


    一個黑影偷偷摸摸的下了炕,來到了他的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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