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妮的婚禮挺熱鬧的,新郎就在隔壁大隊,兩家離的也近,日後走親戚回娘家都方便。


    臨走了,花嬸兒硬塞給白清霖兩碗菜。這兩碗可不是席麵上的折籮,而是後廚自己留的。畢竟白清霖隨的禮比那一毛兩毛的多不少,又實用。再加上自家男人兒子給白清霖蓋房也賺了不少,花嬸兒是很舍得這兩碗肉菜的。


    菜都被陸奶奶拿了回去,白清霖來到大隊請假,說是快春耕了,他要去鎮上買點兒東西給新家添置,順便跟親戚那邊住一宿。


    沒想到這小知青在鎮上還有親戚,大隊長心裏琢磨了一下,不過也沒問。小知青有親戚好啊,幹不了什麽活兒至少還有人幫襯,餓不死。


    隻要別餓著,就不會鬧幺蛾子,畢竟他們大隊還想拿先進大隊的獎狀呢。去年他們拿到了一次,整個大隊都開心的不行。有了先進大隊這個稱號,公社發東西都會提前給他們的。


    請好假,白清霖就回到陸家。


    陸向陽出車還沒回來,不過陸家習以為常了。


    對陸奶奶來說,她大孫子主意正,脾氣又倔,膽子還大。跟外麵行走並不會讓人擔心,畢竟老太太現在最操心的就是要挑個能讓大孫子入眼的孫媳婦。


    隻可惜大孫子心野了,左一個看不上,右一個看不上,還非要找小知青這樣的。


    於是陸奶奶每次看到白清霖的時候,目光惋惜又慈愛,恨不得小知青就是個小姑娘,養上幾年開開心心的嫁給自己大孫子,那多好呢。


    白清霖可不知道陸奶奶心裏想什麽,他乖乖巧巧的陪老太太和老爺子聊了一會兒,就回到裏屋。


    之前給白家人打電話,要了原主上學的課本筆記什麽的,說自己在這邊無聊,看看能不能繼續學習,或許還能跟這邊考個高中什麽的。


    反正家裏人很是高興,說讓他別擔心,很快就會把東西寄過來。


    現在這個年代,寄信和東西慢的不行,一封信省內至少七天,省外那就得奔著半個月去了。


    不過白清霖也不著急,畢竟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和原主的家庭融合呢。畢竟他算是個“外人”,突然占了別人的身體,還有了疼他愛他的父母和其他長輩,讓他略有些不太習慣。


    吃晚飯的時候,白清霖說自己明天要去鎮上,第二天再回來。


    “不就是買些東西,讓金柱陪你去,他力氣大還能幫你拿著。”陸奶奶不放心小知青一個人往鎮上去,更別說住一宿了,現在這個世道看似安穩,但哪裏都亂,萬一小知青遇到個壞人,他們離這麽遠都幫不上忙。


    “我住鎮上親戚那裏,第二天下午就回來了。”白清霖給陸奶奶夾了一筷子菜,笑眯眯的解釋。


    陸奶奶對他確實是真的好,中午吃席的時候估計也是看出他有點兒嫌棄那個搪瓷盤,夾菜隻給他夾盆子中間的,怕他沒吃飽,回來還給他熱了個大紅薯。


    聽到有親戚,陸奶奶這才放了心。也怪不得小知青會來到這麽老遠的地方下鄉,估計是家裏覺得有親戚能幫襯一下。


    否則這麽小的歲數來這樣辛苦的地方,爹媽都得心疼死。


    第二天白清霖起的挺早,主要是這些日子睡得好,而且睡得早。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早睡早起的一天,畢竟人不熬夜枉少年啊!


    估計這一腦袋頭發是保住了。


    張鳳天天站櫃台後麵,跟望夫石似的,脖子都伸長了。她隻恨自己當初沒有詳細的打聽到小知青的下鄉地址,這一天天的沒看見人來,真心著急的不行。


    她媽都快放棄了,說再等兩天見不到人,就把布料拿去給裁縫做。


    倒也不是嫌棄小知青說話不算話,主要是他們也知道下鄉的知青來鎮上得請假,怕是沒能把假請下來吧。


    正想著呢,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小知青!小白,白同誌!”張鳳興奮的差點兒從櫃台後麵蹦出來,“你可算來了!周姐幫我盯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


    周姐還沒應聲呢,就看張鳳從櫃台裏衝出去,她抻脖子看看外麵那個小知青,忍不住撇撇嘴。


    這幾天光聽張鳳說那個小白臉子會做衣服,做的特別好看。她就不信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能做出什麽好看的衣服,值得天天說。


    別是張鳳看上這小孩兒了吧?周姐想了想又搖搖頭。


    小知青確實長得挺高,又白淨漂亮,可問題才十四呢!張鳳眼瞅著就要結婚了,還能移情別戀?那個結婚對象可是張鳳青梅竹馬的同學,倆人都認識十來年了。


    橫不能把同學扔了,巴巴的等這小孩長大吧?


    “走走走,跟我回家,我媽天天盼著呢,可巧今天周日,都在家裏沒去上班。你再不來,我媽就要讓鎮上裁縫給做衣服了。”


    張鳳巴巴的說了一路,看著白清霖的眼睛都冒光了。


    白清霖抱歉的一笑,道:“隊裏也不能總請假出來,再說快開春春耕了,以後我再想出來就更麻煩。”


    農忙的時候,知青一個月隻有請一次假的機會,畢竟大家恨不得天天在地裏忙乎,那能讓他們這群知青到處亂竄呢。


    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張家,一推門,張鳳她娘王金桂正在院子裏曬被子。


    畢竟天氣暖和了,又是個大晴天,家裏的厚被子厚棉襖都得拿出來曬曬,曬透了放起來,第二年繼續用。


    “媽,你看誰來了!”張鳳進門就大聲嚷嚷起來,“盼星星盼月亮的,今天可算盼到了。”


    王金桂看見白清霖,那熱情的仿佛看見自己的親兒子,“哎喲小白同誌,你可來了。我這幾天沒少念叨你。”說著一把拉過白清霖的手,蹭蹭的就拽屋裏了,“張良山你快看,這就是給鳳兒做衣裳的那個小知青,寶蛋快去給你小白哥哥倒個熱水,寶豆寶丫,快來看看你們的小白哥哥。”


    上次來,張家就一個張鳳一個王金桂,這次來一家子六口人,那叫一個熱鬧。


    張鳳是家裏的老大,叫寶蛋的少年是老二,估計也就十歲出頭的模樣。寶豆和寶丫是雙胞胎,五六歲,長得圓頭圓腦的,一看就特別像王金桂。


    張良山瘦高個,身上似乎帶著領導的氣質,看著十分穩重,“小白同誌,我們家裏的事辛苦你了。”說著還伸出手來,要跟白清霖握手。


    白清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也沒有白辛苦,阿姨給了錢和吃的,挺好的。”


    “哈哈哈,”張良山大笑起來,“你這個小同誌,很有意思啊。”


    張鳳把人帶到了就走了,王金桂見這倆人聊起來了,有些坐立不安。


    白清霖見狀便道:“我就請了兩天假,不如現在趕緊量一下尺寸把衣服做出來,別耽誤了張鳳姐的好日子。”


    “對對對,你說得對。老張你看看,人家小白同誌多懂事。”王金桂蹭的站起身,直接進了主屋,“布料上次你也看了,都準備好了。我還給幾個小的也買了兩塊……就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你趕緊看看。”


    白清霖早就想好了給王金桂做什麽衣服了,現在有看到了男主人張良山,心裏也有了計較。


    兩個人各做一件短款風衣,王金桂做個時尚的大翻領,張良山比較瘦,脖子也長,可以做個小立領。新的布料是燈芯絨,這個料子在鎮上都見不到,估計是王金桂從別的地方買回來的。


    綠色的燈芯絨可以給兩個小男孩做兩件夾克衫,碎花的就給小姑娘,做個厚款的連衣裙。


    白清霖把圖樣畫出來,王金桂看了連連點頭,“我覺得挺好,都挺好的,你看著做。尺寸我們早量好了,對了上次那個女同誌怎麽沒跟著來?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素雲姐明天來,她過來主要幫忙鎖扣眼和收邊,還是能忙得過來的。不過阿姨我得說好了,風衣得要內襯,有內襯的做出來板正好看。當然沒有也可以做……”


    “內襯是吧?有的有的,家裏有剩下的棉布,我看你給鳳做的那個了,有襯確實好看。”王金桂說著就翻箱倒櫃,翻出來幾塊厚棉布,還有幾塊勞動布,“你看看哪個能用就用哪個。”


    帶襯的衣服廢布,一般家庭可不敢這麽勇。不過張家家庭條件好,一套內襯都可以做一件衣服了,仍舊麵不改色的拿了出來。


    拿了尺寸,白清霖胸有成竹的開始裁剪,一上午的工夫就把幾件衣服都剪了出來,每件衣服單獨卷起來放在一邊,先做王金桂的。


    中午吃了飯,張良山午睡也隻能去兒子屋裏了,王金桂陪著白清霖,看著他噠噠噠的踩了一下午的縫紉機。


    衣服逐漸成了型,王金桂穿在身上,高興地跟什麽似的,“好看,真好看,也板正。這大領子在鎮上都很少見呢,顯得我特別年輕。”


    張良山也試了新衣服,小立領的風衣顯得他十分穩重,而且這件衣服還是個暗扣的設計,穿在身上筆挺的,這文人氣質一下子就出來了。


    寶蛋的綠色燈芯絨的夾克衫也做出來了,是仿軍裝的款式,還做了肩章和袖章。這給小孩兒高興地,臉蛋子通紅。


    外麵天都黑透了白清霖才離開,王金桂又請他吃了晚飯,答應了幫他買一些東西的事。


    白清霖之前是打算跟王金桂家住一宿的,不過後來陸向陽給了他鎮上房子的鑰匙,他就改了主意。跟不熟悉的人湊合一宿,還不如自己去那邊住呢,清淨又沒人打擾。


    打開院門,進了屋先學著陸向陽的樣子燒了炕,又把炕席用濕毛巾擦了一遍,鋪上被褥。等炕燒熱了就鑽進被窩,累了一天了,一躺進暖和的被窩裏,頓時就有些睜不開眼。


    睡的迷迷糊糊地,突然察覺到身邊有了奇怪的動靜。


    “誰!”白清霖猛地睜開眼,當看清眼前的那個人,把他嚇了一跳,“陸向陽?你怎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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