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下。


    肚子裏的小生命,也已經安靜了下來。


    母子連心。


    她能感受到,肚子裏的寶寶對她格外信任。


    這種信任,讓她感到甜蜜。


    賀厲存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掌,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我們的孩子,當然聰明。”


    “許白焰,他,安置好了麽。”話音一轉,蔣翩枝眉梢上的溫柔也減少了幾分,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垂著眼皮,聲音沉悶:“我想回去看看他。”


    賀厲存沒有回應,盯著她略有些疲憊的臉色良久,才點頭:“好。”


    聽到這個好字,蔣翩枝抬起頭,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賀厲存:“我要去看他,你就一點都不會生氣麽。”


    畢竟。


    當初想要殺了賀厲存的那些人,很可能,都是許白焰一直在背後操控。


    兩人對視。


    賀厲存倒是笑了,他伸手,抹掉蔣翩枝眼角的淚光:“我的夫人信任我,我當然,也要信任我的夫人。”


    哄著蔣翩枝重新躺下來,賀厲存並沒有提起前不久,躺在看護室的顧向晚,突然出現了大腦繼續壞死的情況。


    一旦情況繼續發展。


    顧向晚將不再是植物人。


    而是徹徹底底,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望著蔣翩枝的臉上,好不容易露出釋懷的微笑,他不舍的再給她增加任何外界的壓力。


    哪怕。


    他現在不告訴她,將來,她或許會恨他。


    怕她肚子餓,哄著蔣翩枝喝了一點小米粥,賀厲存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期間,去洗手間的蔣家老爺子已經帶著三個孩子回來了。


    看著三個孩子們,圍在翩枝身邊噓寒問暖,賀厲存悄悄退出了這間病房。


    隔壁。


    謝斐的病房內。


    看樣子,基因藥已經徹底發揮了作用,躺在床上的謝斐,疼得渾身都已經濕透了,他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貼在他的額前,看上去,像是溺水的人,剛剛被打撈上來一般,這會兒,他已經沒什麽力氣掙紮了,躺在床上,微微喘息著。


    賀厲存衝著門口守著的兩名下屬使了一個眼色。


    對方就暫時先退下了。


    這間臨時病房內,隻剩下賀厲存與謝斐兩人。


    安靜之中。


    謝斐勉強睜開眼睛,盯著他:“你、你不去照顧我小師妹,過來看我幹什麽......”


    “沒怎麽,隻是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賀厲存站在房間門口,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謝斐此刻的情況,他眉尖一揚:“剛才你要說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神經病。”謝斐蜷縮在床上,疼得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我早就忘記我要說什麽了,等我什麽時候想起來再說吧。”


    “你確定是想不起來,還是害怕?”賀厲存盯著他,眼神變得幽暗下去:“謝斐,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想,是那個克隆人,對麽。”


    這句話落下。


    謝斐的神色果然猛地變化了一瞬。


    他本來就蒼白的臉色,這一刻,更是慘如紙色。


    “看來,我猜對了。”賀厲存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盯著病床上還在因為體內的藥效而疼得全身顫抖的謝斐:“把握機會吧謝斐,如果你不想跟許白焰一樣毒發身亡的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謝斐此刻,似乎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他疼得全身都在顫抖,他蜷縮著,牙關都在顫抖:“出去,出去!”


    “好啊,看樣子,你寧願死,都不肯說了。”賀厲存輕鬆地站起身,目光自然地俯視他:“你死了,你的父親會怎麽樣,我目前,還不能保證。”


    他不是威脅謝斐。


    他隻是將接下去可能發生的後果,直白地告訴他而已。


    丟下這句話。


    賀厲存就準備離開了。


    躺在病床上的謝斐,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就在賀厲存的手,已經落在門把手上時,謝斐終於開始咬著牙,鬆口了:“喂!你給我站住!”


    “賀厲存,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許白焰是怎麽回事?”謝斐痛苦地捂著小腹,勉強坐起身,因為疼痛,他的牙關還在打顫,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那雙通紅的眼睛,卻像是發了狠一般,緊緊盯著賀厲存的身影。


    兩人對視。


    一瞬之後。


    賀厲存才盯著他的眼睛,平靜開口:“看來,你並不知道,許白焰的身份。”


    “當初,命你綁架我的那個家夥,如果沒猜錯,他隻不過是一個克隆體罷了。”賀厲存語氣輕鬆,他的目光卻在緊緊盯著謝斐,不肯錯過他眼底的任何神色。


    果然。


    聽到克隆體三個字時。


    謝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你、你什麽意思?”


    這句話落下,他緊接著,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慌亂搖頭:“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克隆體!”


    賀厲存盯著他,這次,沒有再開口說話。


    謝斐努力鎮定下來,他眼神驚慌失措地盯著賀厲存:“你先告訴我,那個許白焰,到底是什麽身份,否則,我什麽都不會跟你說的!”


    “他是你的師傅。”賀厲存臉上的所有情緒已經收斂了,臉色平靜地沒有絲毫波動:“解厭黎。”


    謝斐表情變得震驚。


    他搖搖頭:“不,這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我的師傅!”


    賀厲存:“?”


    “不、不對,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不可能,這不可能......”謝斐一遍一遍說著這不可能,可他的眼神,卻變得恐慌起來。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他的眼瞳收縮了一下,聲音發顫:“能讓我看看屍體麽。”


    “他的屍體,已經下葬了。”賀厲存語氣平靜:“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整理語言,希望,你的回答,不會讓我失望。”


    謝斐的臉色變化著,緊緊抿著唇,沒有出聲。


    他似乎在思考賀厲存剛才的話,他似乎又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過了很久。


    謝斐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目光幾乎乞求地盯著賀厲存:“我希望你發誓,這件事,不會波及到我的父親身上。”


    他不怕死。


    他隻怕自己的父親會受到牽連。


    這一刻,賀厲存也忍不住多看了謝斐一眼,他鄭重點頭:“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好,我說,我全部都告訴你。”謝斐發了狠,像是準備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一般,開口說了下去。


    ......


    等賀厲存從謝斐的病房離開。


    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除了當事人外,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離開病房。


    賀厲存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複雜,他盯著走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蔣封行,然後,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關上的病房的門,低聲開口:“你都聽到了?”


    “沒,隻是一部分。”蔣封行沉著臉,俊朗的麵孔上神色嚴峻,他緊盯著賀厲存的眼睛:“那個謝斐,有幾分可信?”


    “十分。”


    賀厲存同樣與蔣封行對視,眼神上,沒有絲毫落於下風,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我暫時不想讓我夫人參與,希望你們能夠保守這個秘密。”


    蔣封行站在原地,重重點了點頭:“她是我的小妹,我自然會為她著想。”


    賀厲存:“如此,最好。”


    隨著賀厲存離開。


    走廊重新恢複了安靜。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賀厲存返回蔣翩枝的房間時。


    蔣家的人,已經將老爺子送走了。


    三小隻因為年幼,也被蔣家的人,一起送回蔣氏莊園了。


    賀厲存則是一刻都舍不得離開地守在蔣翩枝的身邊。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蔣氏莊園。


    用過餐,老爺子就被老管家送回房間休息了。


    三小隻也由傭人,帶著回兒童房了。


    小年有些不滿,拉著一張小臉,滿臉幽怨:“哥哥為什麽一定要讓年年一起回來......年年想在醫院陪媽咪,哥哥難道就不擔心嘛?”


    小天眨眨眼,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小寒的身上。


    不過。


    比起小年的抱怨,小天更加相信,小寒一定要回來,肯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


    在小年的不解,跟小天的期待中,小寒衝著妹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年還是很乖的,她很聽哥哥的話。


    小丫頭捂住嘴巴後。


    小寒將放在腿上的筆記本,打開了。


    十幾個監控畫麵,出現在了小寒的電腦屏幕之中。


    看到這一幕。


    小年的眼睛都睜大了。


    這上麵顯示的畫麵,不是醫院嘛?!


    哥哥什麽時候入侵的醫院的監控係統?她怎麽不知道!


    不過,這麽一來,她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看見媽咪啦!


    小年的表情,變得驚喜起來。


    看到這一幕。


    小天眨眨眼,並沒有太過驚訝。


    監控畫麵中。


    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是謝叔叔!


    除了小寒之外,小天跟小年兩個都有些意外。


    因為,他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見過謝叔叔了。


    小年好奇盯著電腦屏幕上出現的人影,開口:“哥哥,謝叔叔怎麽會在這裏呀?謝叔叔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他怎麽啦?”


    小年疑惑地歪了歪頭。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


    她隻能分清黑白。


    至於處於黑白交界位置的顏色,她是分不清的。


    小寒也有些疑惑,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出聲。


    監控畫麵中。


    謝斐挨個病房查看,似乎在尋找什麽。


    很快,走廊裏,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次,是他們的三舅舅,蔣行舟。


    小年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監控畫麵上出現的人影。


    咦?


    三舅舅將謝叔叔的路擋住了,兩人似乎在交談什麽,不過,監控的收聲裝置似乎被屏蔽了,並不能聽到監控畫麵內的兩人對話。


    小年眨眨眼,她對三舅舅跟謝叔叔聊天沒什麽興趣。


    她還是更想知道,媽咪現在,在做什麽。


    於是。


    小丫頭的目光移動到其他的監控畫麵上。


    一個個掃過去。


    並沒有看到媽咪的身影,出現在這些監控畫麵上。


    小丫頭有點失望:“連媽咪都沒有,一點都不好玩.....”


    小丫頭不愛看了,她撅著小嘴,鬱悶地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自言自語:“要是能看到媽咪就好了......年年就能在家裏陪媽咪住院了。”


    在小丫頭自言自語的時間裏。


    小寒並沒有著急關掉監控畫麵。


    視線中。


    他們的三舅舅蔣行舟,已經帶著謝叔叔離開剛才的那一層樓了。


    他們的身影進入電梯後,就看不見了。


    又過了一分鍾。


    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才再次出現。


    這次。


    他們兩個,已經出現在另一層了。


    隨著他們兩個,進入了其中一間病房。


    走廊上,徹底恢複了安靜。


    至於其他的監控畫麵,目前除了捕捉到一些普通的病人之外,並沒有出現其他熟悉的身影了。


    小寒又盯了監控畫麵一會。


    確定沒有什麽可疑信息後,他隻好將監控頁麵關掉了。


    小天眼神閃動,望著弟弟失望的表情,他用手語,跟他交流:“你在想什麽?”


    “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小寒稚嫩的小臉上,浮現一抹疑問,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麽,小寒將監控的內容,往後倒退了幾個小時。


    這次。


    監控畫麵已經回到了他們抵達醫院之前的時間。


    一個讓他跟小天同時震驚的麵孔,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幾個小時前。


    也就是他們跟著太爺爺,剛剛抵達醫院之前的時間段內。


    一個跟他們母親模樣極為相似的年輕女人,曾進入過他們媽咪的病房!


    病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無從得知。


    他們隻知道,很快,三舅舅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然後,那個擁有跟他們媽咪相似麵孔的年輕女人,就快步離開了。


    監控畫麵顯示。


    這個年輕女人,離開後,就回到了某一層樓的病房。


    在這之後,這個年輕女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監控畫麵中了。


    小寒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起來,他將監控視頻,往後調整了幾分鍾,然後,按下了暫停。


    已經停止的監控畫麵中。


    一個跟他們媽咪長得極為相似的麵孔,毫無遮攔地再一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由於這次按下了暫停鍵。


    他們可以無比細致地觀察這張臉。


    小天的眼睛也已經睜圓了,他抬頭,看向同樣震驚的弟弟小寒。


    這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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