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小男生震驚之時。


    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年,也察覺到了兩個哥哥的不對勁。


    小丫頭撓撓頭,目光繞過兩個哥哥,落在了電腦屏幕上。


    這次。


    小年也瞪大了眼睛。


    小丫頭驚訝地睜大眼睛,愣愣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人:“她跟媽咪長得好像呀!她是誰呀?”


    兩個小男生互相對視一眼。


    顯然。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他們的想象了。


    在這之前,並沒有人告訴他們,醫院裏,還住著一個跟他們的媽咪,長得很像的年輕女人。


    可是。


    這個女人。


    有些眼熟。


    總覺得,比起他們的媽咪,這個年輕女人,更像另外一個人。


    震驚過後,三個孩子們已經先後思索起來。


    小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再次愣愣開口:“哥哥,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大姐姐,跟外婆長得一模一樣呀……”


    這次。


    小天跟小寒,依舊沒有回答小年的問話。


    因為。


    兩個小男生這會兒,也已經看出來了,監控視頻中出現的這個年輕女人,比起他們的媽咪蔣翩枝,確實更像他們那位躺在看護室的外婆。


    十分鍾後。


    一條由監控視頻內的當事人,蔣行舟發回來的短信,出現在了三小隻的視線中。


    「跟你們解釋起來有點麻煩,這個女人,是克隆人,暫時儲存了你們外婆幾乎全部的記憶。」


    看到這條短信。


    除了小年滿臉驚訝跟好奇外,小天跟小寒則是同時陷入了沉默。


    克隆人嗎……


    這麽說,監控視頻上出現的人,就是他們外婆的克隆體了。


    那這個根據他們外婆的基因,克隆出來的人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全新的自然人,還是,他們的外婆呢?


    小寒停頓了幾秒鍾,迅速將自己的疑問,以短信的方式,再次發送給了三舅舅蔣行舟。


    這次。


    他沒有收到三舅舅的短信。


    而是,直接接到了三舅舅蔣行舟的電話。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手機鈴聲,小寒猶豫了一下,將手機接通,並開始了揚聲器。


    “你剛才的問題,我也在調查。”電話那頭,蔣行舟語氣聽上去有些沉重,他故作輕鬆,用輕佻的語氣說下去:“小子,這件事,替三舅舅保密,暫時不要跟你太爺爺提,知道麽,不然,老爺子知道後,事情處理起來也會更加麻煩。”


    小寒握緊手機:“知道了,三舅舅。”


    “嗯,我們小寒最乖。”蔣行舟欣慰地笑了一下,逗小孩的語氣,說下去:“回頭三舅舅帶你去遊樂園玩兒。”


    他的話鋒一轉:“對了,能告訴三舅舅,你剛才發來的圖片,是哪來的麽?”


    幾分鍾前。


    蔣行舟收到了小寒發送來的監控截圖。


    他看到照片後,都忍不住楞神了。


    因為。


    整個醫院都屬於他們蔣家,而醫院的監控係統,則更加嚴格,為了保護蔣家的隱私,整個醫院的監控係統,是不可能泄露任何監控出去的。


    蔣行舟下意識認為,是醫院裏,有內鬼故意將照片,透露給了孩子。


    他的話落下後。


    小寒接下來的話,讓蔣行舟沉默了。


    小寒:“哦,這個啊,今天去醫院的時候,我順便去了一趟監控室,把監控係統更改了一下,就連到我的電腦上了。”


    “你,更改了醫院的監控係統?”


    蔣行舟說話時,嘴角都僵硬了幾分,眼角抽搐。


    他知道這孩子聰明,但他不知道這孩子,這麽聰明。


    小寒不以為意,自然回答:“嗯。”


    空氣安靜了許多。


    電話那頭,蔣行舟沉默了一會:“小子,你知不知道,醫院的係統,是我讓全球頂尖技術團隊編寫的,目前為止,應該還沒幾個人能隨意更改……”


    “哦,看來,我的技術又提高了。”小寒的語氣,依舊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電話那頭的蔣行舟:“……”


    有這麽一瞬間。


    蔣行舟覺得,小寒這孩子,哪哪都好,就一點不好。


    太像賀厲存!


    連這凡爾賽的語氣,都遺傳了賀厲存的十成十。


    向來在這些技術方麵的問題上,不是很敏感的蔣行舟,略有些破防。


    這種沉默保持了幾秒鍾。


    蔣行舟才再次開口:“行,先這樣,掛了。”


    小寒:“好的,三舅舅。”


    電話掛斷了。


    電話這頭小寒,跟電話那頭的蔣行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隻不過。


    小寒沉默的點,跟蔣行舟沉默的點,並不一致。


    小寒在思索一件事。


    那就是。


    如果。


    這個通過外婆基因克隆出來的克隆體,她擁有的是一個全新的意識。


    那是不是就說明,她隻是一個長著跟外婆一模一樣外表的全新人類。


    而並非他的外婆。


    可剛才,三舅舅還提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克隆人,目前儲存了有關他的外婆幾乎全部的記憶。


    小寒皺起眉。


    由於信息太少,他暫時也沒辦法緊靠一份監控視頻,跟三舅舅的三言兩語妄加判斷。


    一旁的小天,已經從剛才的愣神中回過神來了,他努力消化著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然後,用手語跟小寒比劃:“克隆實驗的資料,我在爹爹的電腦上見過!”


    一片虛擬空間中。


    一個雙馬尾的小女孩,站在監控鏡頭前,望著外界的兩個小男孩,她撓撓頭,自言自語:“糟糕……小主人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算了,這麽頭痛的問題,還是讓主人自己去頭痛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


    雙馬尾小女孩就消失在了這片虛擬空間之中。


    醫院。


    蔣翩枝的病房。


    晚上時,醫護人員再次過來給蔣翩枝做了各項檢查。


    神奇的是。


    她虛弱的身體,已經在她醒來的幾個小時內,短暫恢複了幾分。


    醫護人員都忍不住誇讚,謝斐開的藥方神奇。


    用他們的話來說,按照現在的恢複速度,不出兩天,蔣翩枝就可以順利辦理出院手續了。


    醫護人員離開後。


    賀厲存親自盯著她再次進食,並守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離開的打算。


    倒是蔣翩枝先沉不住氣了,她咳嗽一聲:“時間不早了,我一個人沒問題,你回去休息吧。”


    “夫人困了就睡吧。”賀厲存淡定地給她掖好被角,然後,十分自然地走到一旁的沙發躺下,蓋上了毯子:“我在這裏陪你。”


    蔣翩枝:“……”


    賀厲存抬眼,裝作沒有看到蔣翩枝略有些焦躁的眼神,故意說下去:“怎麽,夫人想趕我走?”


    蔣翩枝:“……”


    好吧,她撐不住了。


    她誠實回答:“我想去看護室看看……昏迷了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早就看穿她的小心思的賀厲存,笑了一下:“下次有什麽話,可以早點說,我還不至於那麽不近人情。”


    蔣翩枝略有些尷尬尷尬。


    她剛才,一直沒開這個口,確實是擔心賀厲存不同意她離開病房。


    她原本是打算,等賀厲存離開,她再過去。


    結果,等了一下午,賀厲存愣是沒有任何離開的打算,她這才有些著急了。


    得到賀厲存的支持,蔣翩枝很順利地前往了顧向晚本體所在的看護室。


    玻璃窗內。


    顧向晚跟剛剛從冰島被人接回來時一樣,仿佛凍齡一般,依舊保持著生前的美麗。


    她閉著眼睛,如同陷入沉睡的睡美人一般。


    她擁有一張天生帶著疏離感的麵容,蔣翩枝就完美遺傳了這一美貌特點。


    隻不過。


    比起蔣翩枝,沉睡中的顧向晚,麵容更多了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如果不是她戴著那隻大大的吸氧麵罩,或者,真的會有人以為,她隻是在沉睡而已。


    看到玻璃窗內的人,蔣翩枝不安的心,稍稍鎮定了幾分。


    她恍惚地走到玻璃窗前,手掌隔著窗戶,描繪顧向晚的輪廓。


    一瞬間,她的鼻尖就發酸了。


    情緒還沒來得及醞釀,看護室的門就開了。


    蔣翩枝楞了一下,對上房間內的目光,她迅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緒:“三哥。”


    看護室內。


    蔣行舟的表情略有些低沉,他抬眸,朝著蔣翩枝身後的賀厲存瞥了一眼:“你怎麽帶我小妹出來了,醫生說過,她需要休息。”


    賀厲存沒有解釋,目光越過蔣行舟,落在後麵的謝斐身上,他眉梢抬了抬,沒說話。


    這會兒的謝斐,顯然已經從剛才恐怖的藥效中恢複過來了。


    不過。


    謝斐的精神狀態,仍舊是肉眼可見的萎靡。


    蔣翩枝這會兒也注意到了謝斐的身影,她有點意外:“師哥,你怎麽也在這裏?”


    目光移動到三哥身上,蔣翩枝記得,之前,三哥跟師哥謝斐,似乎有些不對付。


    他們兩個,怎麽走到一起了?


    被蔣翩枝打量,謝斐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瞥向蔣行舟:“我可以走了?”


    蔣行舟:“隨你。”


    得了這兩個字,謝斐也不出聲,沉著臉,立刻就朝著電梯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蔣翩枝疑惑,目光看向三哥蔣行舟。


    “我聽說,謝醫生醫術高明。”蔣行舟麵不改色地盯著謝斐快步進入電梯的背影,語氣有點不屑:“不過,看樣子,也不怎麽樣。”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不高不低。


    剛好落入謝斐的耳中。


    謝斐的腳步停頓下來,扭頭看向蔣行舟,語氣不滿:“你但凡有點醫學常識,都會知道,除了神仙,壓根沒人能讓她接近石化的大腦恢複正常功能。”


    “所以,我說你醫術不怎麽樣,有問題?”蔣行舟也抬眼,跟謝斐對視。


    謝斐:“……”


    “算了,對牛彈琴,我跟你說不到一塊!”謝斐氣呼呼扭頭,也懶得跟蔣行舟爭執,拔腿就進了電梯。


    走廊上。


    隻剩下蔣翩枝、賀厲存跟蔣行舟三人。


    蔣翩枝的目光,從電梯口收回來,她目光看向看護室內還在昏睡中的身影,神色略有些失落。


    其實。


    她也知道,師哥說的都是真的。


    可她寧願全盤否定自己的畢生所學。


    感受到蔣翩枝失落情緒,賀厲存上前,摟住她的腰,聲音低沉且有力:“我會想辦法的,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走廊另一頭。


    兩隻腳都已經進入電梯的謝斐,沉默著,又從電梯內退了出來。


    他垂著眼睛,聲音很不情願:“或許,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句話落下。


    蔣翩枝跟蔣行舟的目光,瞬間就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蔣翩枝的眼睛微微睜大:“師哥,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謝斐垂著眼皮,垂在兩側的手都已經攥緊了:“如果能夠克隆出來一顆完美的空白大腦,然後將對方的記憶植入,我想,應該可以替換她已經石化的那顆大腦。”


    這個方案,並不是謝斐現在想出來的,


    而是先前,他的父親重病,性命垂危,卻等不到一顆合適的心髒。


    他能想到的,隻有克隆一顆完美的心髒,來取締他已經出現問題的心髒。


    隻不過。


    在他抵達夏國的實驗室後,他的實驗還沒開始,就收到了老管家的谘詢。


    克隆實驗,可以停止了。


    因為,他的父親謝無患,已經沒事了。


    也是這件事,給了他啟發。


    或許。


    隻要換一顆克隆出來的完美大腦,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這次。


    蔣翩枝的眼睛也從剛才的失望中,亮了起來。


    是啊。


    師哥說的這個方案,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行的!


    即便全球內,還沒有任何一例成功更換大腦的手術案例。


    即便,克隆器官的技術,並不成熟,還從沒有人能克隆出一顆完美的大腦。


    但對她來說。


    隻要有希望,就足夠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謝斐的方向,表情肉眼可見地欣喜起來:“師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賀厲存皺眉,開口:“如果隻是克隆大腦的實驗,我想,總部的實驗人員應該可以完成。”


    “至於移植手術。”賀厲存停頓下來,目光落在蔣翩枝欣喜的臉上:“可能要等一年之後了。”


    “培養實驗,應該會需要比較漫長的時間”


    有一點,他隱瞞了蔣翩枝。


    那就是,培養一顆成熟大腦,隻要三個月的時間。


    並不是一年。


    他存了私心。


    他並不想讓本就已經身體虛弱的她,再次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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