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當時都在猜想,這肯定不是為了自家夫人,極有可能是給養在外麵不敢帶回家的小娘兒們治病用的。”“那它到底能治什麽病?”謝卓思索道:“這個我是真不懂,不過我可以幫你叫個人來問問。來人!”一個人下進來,他吩咐道:“去把老鬼青找來。”下人離開後,謝卓對他說:“這個人脾氣怪,讓他正兒八經行醫救人他不樂意,偏偏就愛搗鼓些偏方。”夏飛絮說:“我知道,黑市的名醫,老愛用病人來試新藥。除非是走投無路,否則沒有願意找他治病。”兩人又閑聊幾句,下人去了近一刻鍾後,急急忙忙地跑回來,氣喘籲籲地說:“爺,不、不好,老鬼青死了!”夏飛絮猛地站起身,“什麽時候死的!”下人又呼了兩口氣,“我去找他的時候,他那鋪子的門敞開著。我進去一看,他身後插著把匕首,倒在地上,已經沒氣兒了。但人還是熱呼的,血都沒流幹,肯定剛死不久。”“屋中有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下人咽了口水,搖頭說:“完全沒有,他就倒在他煎藥的爐子旁邊,爐子上煎著的藥都還好好的。”夏飛絮皺眉,沉聲道:“熟人幹的,滅口。看來,當初那人想到用臭粉果,多半是老鬼青給他出的主意。”謝卓也起身,對他說:“我們去他那鋪子看看。”“不必了,”夏飛絮說:“那人非常謹慎,既然他想要滅口,就肯定毀滅了一切證據。謝爺,今天多謝你,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謝卓看他實在著急,也沒多作挽留,將他送到門口說:“若是信得過兄弟,夏少爺你可以將下些線索,老謝我幫你留意一下你要查的那個人。”夏飛絮思忖道:“若是不麻煩的話,想請謝爺盡可能幫我找到些臭粉果。”謝卓拍他拍他的肩,“包在我身上。”夏飛絮向他行了個禮後快速離開,為了盡快趕到黑市門口和易紓難會合,他選了條又髒又亂,異常偏僻的小巷子穿過去。剛走進去,一直安靜地附在他身上的劍魂突然沉聲說道:“有魔氣!”夏飛絮一聽,一把將劍抓在手上,無聲進踏了走進巷子,默問它:“是那天被打傷的那個人嗎?”劍魂沒再說話。夏飛絮握著劍,謹慎地走向巷子中央,走到兩側都不見盡頭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背影的旁邊還躺著一具屍體。他停下腳步,仿佛連同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下來。易紓難撐著拐杖,緩緩轉身,看見是他之後,深吸了口氣,僵直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整個人都趴向手中支撐著他的拐杖,幾乎快要站立不住。夏飛絮也不去看地上的屍體,快速後看了一眼後,走到他身邊扶著他,打量了他一遍,見他全身上下都沒沾上血,才小聲說:“別慌,如果有人來了,就說你是追那魔物來的。”易紓難渾身都在顫抖,由他半扶半抱著帶出巷子。見巷子口沒人,夏飛絮替他整理了幾下衣裳,才扶著他往外走。走到正街後,依然有不少人在對他指指點點,隻是這次他們嘲諷的對象又多了個人。夏飛絮故意帶著他放慢腳步,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回到馬車上後,易紓難幾乎是整個人都癱軟在夏飛絮懷裏,身體抖得停不下來,深深地喘呼著,愣愣地盯著車廂內的某個角落說:“我不想殺他的,是他先罵我的。”夏飛絮安慰說:“沒關係,那裏麵沒幾個好東西,殺了就殺了。”劍魂突然開口說:“他沾血了,往後隻會越來越失控,你最好趁現在殺了他。”夏飛絮緊摟著易紓難,在心中回了句:“你閉嘴。”“別忘了,我們之前已經解除了契約,我現在隨時可以離開你。”“等我找回那本功法,我和你都能迅速變強。這世上除了我和紓難,也就隻剩下劫知道這個秘密。紓難入魔了,你難道想附到劫身上去?”“我可不在乎什麽迅速變強。”“那你走吧,繼續在那些無能的庸人身上苟活個萬壽無疆!”“你比他們好得到哪裏去?”“我不是曾經的我,你難道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劍魂沉默。係統突然又開口了:【1178號作者,作為你的係統,我有義務提醒你,你的主角麵臨著非常嚴俊的生命危險,建議你盡快找出劫,殺了他。】夏飛絮問它:“我不是在正找?”【我隻是給你提個醒兒。】夏飛絮不想理它,對易紓難說:“我們先回家。”易紓難稍稍回過神來,低聲說:“別,我現在能控製得住,你告訴我你打聽到了什麽?”夏飛絮隻好將和謝卓說的話,以及老鬼青的事都告訴他。他聽後有些著急地說:“應該去老青鬼那裏查看一下,萬一還有什麽線索呢?”“我考慮過的,”夏飛絮說:“那個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他不會告訴老鬼青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以老鬼青的性格,不需要用太多錢,隻要讓他感興趣,他就會幫著那人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出來。”易紓難聽著,頓了片刻說:“那我們還是依照之前的計劃,去礦坑看看。”“嗯,”夏飛絮回說。又沉默了一陣才問他:“你身上,有沒有留下別的證據?”易紓難稍抬起身子,看著他,緩緩從懷裏掏出方帶血的手帕,緊握在手裏。夏飛絮從他手中抽出手帕,塞到自己懷裏說:“我來處理。”作者有話要說:第70章 試探試探馬夫趕著車跑起來時, 夏飛絮點燃了馬車裏的香爐,帶著淡雅雪鬆味道的輕煙嫋嫋升起。他們沒有談論在那無人經過的,髒亂的小巷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夏飛絮摟著他, 兩人靠在車廂上, 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時不時晃動一下。易紓難漸漸睡了過去。夏飛絮在到達礦場時將他叫醒,下馬車前, 把自己的藍色棉布手帕拿出來,遞給他。易紓難先看了他一眼, 才接過來。依舊是夏飛絮先下馬車, 易紓難趁他先下去的空檔,偷偷將手帕放到鼻下聞了聞,聞到的是自己衣物上的味道。這是也應該的, 畢竟這段時日他們吃住都在一起,下人們也是將他們的衣物一起洗淨, 熏訖,疊好, 再放入同一個衣箱。這上麵的味道,自然也就是一樣的。但不知怎麽的, 他將這手帕放到自己鼻下時,臉上卻隱隱有些發燙。“下車了, ”他看到夏飛絮撩起車簾,偏著頭看向自己。時間已來到晌午,夏飛絮背著光,一雙微微上挑的眼中帶著些許笑意,問自己:“想什麽呢?這麽認真。”他沒有回答, 伸出手去。夏飛絮將他扶下車後, 沿著那條布滿泥土的石板路走向供人歇息的木樓群。他依舊是一隻手杵著拐杖, 一隻手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口鼻,直挺著腰,走得不快不慢,神色亦如往常。走到一半時,老吳也來了。大概是易紓難解決了印璽被偷的麻煩,他這管事的位置又保住了,一路上笑得滿麵春風。到了跟前兒,先向他們行了個禮,和易紓難打了聲招呼後,對夏飛絮說:“夏少爺,還真的是您,聽他們說上次和少爺一起來這邊是您,還不敢相信呢。”夏飛絮問他:“怎麽,不能是我?”老吳連忙回說:“瞧夏少爺您說得,既然您和我們少爺關係都那麽要好了,老吳我歡迎您還來不及呢。”易紓難不想聽他們繼續這個話題,問他:“上次鬧事的那些人還來過嗎?”“背後指使他們的人都沒了,他們哪還敢來呀。”老吳對易紓難豎起大拇指說:“還是少爺您厲害,將計就計,不光輕鬆解決了咱們坑這邊的問題,還順道把那兩塊絆腳石給除了,老吳我是打心底佩服啊。”“別拍馬屁了,”易紓難說:“最近我有些私事,不能常來,這場子你得幫我看仔細了。”“少爺您放心,有老吳我在,一個子都少不了。”他頓了頓,又說:“您今日來得正好,最近七日挖掘和入庫的數量都已清點好,一會兒我將數目薄拿來給您過過目。”“對了!”聽他這麽一說,夏飛絮停下腳,看著易紓難,“我記得你每隔七日會去陸爺那裏匯報數目,會不會是在他那裏聞到的。”“聞到的什麽?”老吳問了聲。易紓難也站定,看了一圈四周被挖得光禿禿的黃土坡,“也對,在這邊,我除了在屋裏,都會捂著口鼻。可在屋裏時,通常又隻有我一個人,也就老吳在我身邊走動得最多。”“不會是你吧,”夏飛絮摸著自己下巴看著老吳說。老吳疑惑地看著他們,易紓難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礦場裏除了守衛外,一般的人修為都不高或者根本沒有,尤其是管事的,更不能是修行者。易紓難探了探他的脈搏,發現他雖然沒有修為,但身強體壯,氣血通暢,身上也沒有沾上魔氣,便放開了他的手。老吳隻覺得夏飛絮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異常冷冰,被放開後他捂著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您找什麽呢?”“近半年,你有沒有在咱們坑上聞到過臭粉果的味道?”夏飛絮問他。老吳思忖道:“我好像聽說過那果子很臭,但從來都沒聞過,更別說近半年了。”“看來你小時候沒放過牛,”夏飛絮說。“放牛?”他嘿嘿一笑說:“那到不用,我們家世代都在礦上做工,沒養過牛。少爺,您要那果子做什麽用?要不要老吳我安排人幫您尋去?”<豫細;br>“不用,”易紓難對夏飛絮說:“不往裏走了,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兩人轉身時,又對老吳說:“你不用跟著。”重新回上馬車,他又對向夏飛絮說道:“去陸府時,我通常會直接去到議事堂,其他的地方很少走動。如果真的是在陸府聞到的,最有可能就是他們三個人身上帶來的。旁邊的離得最近的就是乙字號坑,是大哥薛淨在管。他跟我性子有些想像,不像老二老三那樣愛到處玩兒,多數時間都在礦上呆著。我們先去找他。”“你跟他可不一樣,”夏飛絮感歎道,“你比他單純多了。”原文中老二老三都被除掉後,易紓難又一心想著報仇,不想再管理礦上的事,最後陸爺的全部場子都交到了他手中,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成功的野心家。到了乙字號坑門口,一個守衛引著他們去了薛淨專門接待客人的雅室。薛淨已提前得到消息,穿著身幹幹淨淨沒有絲毫褶皺的淺灰色長衫,到門口等著他們。見麵後先和夏飛絮互相行了個禮,一邊迎著他們進屋一邊說:“沒想到那出現在四弟身邊的神秘人竟是夏少爺,真讓人意外。”“薛少爺為何意外?”夏飛絮問他。薛淨說:“薛某聽過一些關於夏少爺的傳聞,我這個四弟平日裏寡言少語,鮮少和外人打交道。要不是親眼看見,很難相信夏少爺能和四弟合得來。”“這交朋友當然是要交跟自己性格不一樣的,我若像他那樣沉悶,兩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豈不是無趣得很。”薛淨笑道:“夏少爺說得也是。”進屋落座後,薛淨讓下人給他們上了茶,才問易紓難:“四弟今日怎有空來大哥這邊坐坐?”不等他易紓難回答,他又微皺起眉,眼神中透著關懷地問易紓難:“四弟你看上去臉色很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有沒有看過大夫?”易紓難回道:“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又是印璽又是魔族的事,應付得有些疲憊了,多謝大哥關心。”頓了頓,又說:“大哥上次幫了我這麽大個忙,紓難這才有時間登門拜謝。”薛淨微微一笑說:“現在就隻剩咱們兩兄弟了,我實話跟你說吧,以前老二老三經常欺負你,我這個當大哥看著也生氣,但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袖手旁觀。可上次他們做得實在太過份了,還讓他們這麽囂張下去,我怎麽對得起義父的養育之恩呐。”聽他說完後,易紓難撐著拐杖站起來,端起茶杯走向他。薛淨疑惑道:“四弟你這是做甚?”“大哥,不管怎麽說,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我沒什麽好報答你的,想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薛淨也站起身說:“四弟你太客氣了,你腳步不方便,這茶咱們坐著喝就行。”夏飛絮趁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囑咐道:“你當心點,小心茶灑了,我幫你端吧。”“不用,”易紓難說。夏飛絮抓住他手中的茶杯,“別逞能了,當心燙著手,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