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線索呢?”夏飛絮停下手來,用巾帕沾著水替他擦拭著肩,安慰說:“別想那麽多沒用的。實在找不到線索,就看看他下一步想幹什麽。畢竟他還沒拿到劍,不會想直接殺了我們。”洗漱完之後,夏飛絮把他抱起來,隨便套了件外衣走出浴房。易紓難修長的胳膊勾在夏飛絮肩上,耳朵貼在他胸口,靜靜聆聽著他有力地心跳聲。直到回到房間,夏飛絮將他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去。他才側過頭看著身邊的人小聲問說:“夏飛絮,你想不想……”夏飛絮抱住他,將他的頭按到自己肩上說:“不想。”“真的不想?”“真的。”“那我睡了。”“好。”說完後,片刻間,他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夏飛絮看著他安靜的睡顏,無奈地笑了笑,撫了兩遍他的發端,也閉上了眼睛。第72章 快走快走次日清晨, 薄霧還沒散盡,他倆就帶著安東和羅老五到了錢刑恩的府邸門口。自錢刑恩失蹤之後,他的妻子和兒子失去了經濟來源, 遣散了一眾家仆, 隻留下一個常年照顧錢夫人的婢女在身邊伺候著。兒子年紀不小了,因從小錦衣玉食, 現在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有些修為也不肯出去做工。好在錢刑恩家底厚, 家敗的時間也不算長,母子倆不至於過得捉襟見肘。安東去敲門,敲了好一陣婢女才趕來將門打開一條縫, 一見是他們,堵在門口有些緊張地問:“你們, 想幹什麽?”易紓難說:“我之前借給三哥一件東西,現來討回。”“可我們家少爺已經失蹤好些時日了, 四少爺您是知道的呀。”“所以我才登門拜訪,親自來找。”“可……可……”她結結巴巴地, 不想放他們進去。易紓難走上前走,低頭看著她說:“三哥如此坑害我, 我卻從未想過要找三嫂和侄子的麻煩。今日隻是想來找回自己的東西,也不可以嗎?”“那……那我去問問少夫人,”她低聲回道。夏飛絮走了上去,稍用力將門推開,問她:“懂不懂待客之道?”錢夫人這此時也來到了庭院裏, 看著他進了大門, 臉上帶著笑, 客氣地對易紓難行了個禮說:“四少爺,我家夫君借了您什麽東西,您告訴奴家,奴家去給您找來。”“一卷書,”易紓難進去了打量著四周回說,他也是第一次進錢府。“這……”錢夫人思忖道:“夫君他生平最不愛的就是愛書。不管拿到什麽書,一看到字片刻就能睡著,他怎麽會借您的書呢?”“帶我去他的書房,”易紓難不再跟她解釋,“我親自去找。”錢夫人微皺著眉,明顯感到排斥,卻也無可奈何,引著他們去了錢刑恩的書房。到了書房門口,幾人一同走了進去,隻有安東留在了屋外。書房裏總共也沒擺幾本書,大多都是些武器。錢夫人說:“各位請自己找吧,夫君失蹤之後,陸爺已經派人來仔仔細細搜查過一遍,要有什麽可疑物件,也早被帶走了。”他們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的確沒找什麽有用的線索。夏飛絮突然開口,“羅老五,聽說錢少爺還有間密室吧。”老五羅立刻回道:“有,我在那裏麵住了好幾天,知道入口在哪兒,我帶各位去。”錢夫人臉色一變,見眼前這個男人麵目俊朗,身材高挑,穿著也很講究,能自然而然地站在易紓難地身邊,還能隨意問話,身份一定不簡單。她不敢得罪這些人,輕言細語地說:“這位少爺,您也看見了,我夫君平日裏最愛舞刀弄槍,根本不愛看書,又怎麽會把它放進密室呢?”夏飛絮說:“錢夫人,這你就不懂了,即使再不愛看書的男人,隻要他識字,在拿到某一類書籍之後,也會忍不住翻閱起來。”“這……比如說呢?”“比如說……這書中的內容勾得人欲罷不能,”夏飛絮倏然笑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最好不要問那麽多。”易紓難側過頭,暗中瞪了他一眼。錢夫人卻似乎並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自奴家嫁進錢府以來,就從未見過夫君看任何書本。您說的那類書籍,奴家實在想不到是什麽。”夏飛絮緩緩地說:“若那是一本……”易紓難沉著眼看向他,見他賣了好一陣關子才說:“絕世修行功法呢?”易紓難暗中鬆了口氣。錢夫人幹巴巴地笑了笑,“這……這要真是絕世功法,四少爺又怎會借給我夫君呢?”“說借是給他麵子,”夏飛絮說:“是偷是搶,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豫析錢夫人掩起來笑容,冷聲說道:“這位少爺可別血口噴人。”“錢少爺私藏萬兩血靈晶的事的,現在天上地下無人不知無不曉,說他偷本書還能委屈了他不成。羅老五,帶路。”羅老五動了動書房裏的機關,那唯一放著書的書架自動移開,他彎著腰伸出手,“二位少爺請。”“錢夫人先請,”夏飛絮說。“你們這……”錢夫人看了看他們,低下頭,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還有幾分將要被拆穿的羞愧,又知道自己逃不過去,隻能領著他們進了密室。裏麵不算太大,沒有錢刑恩的蹤跡,倒是還存放著滿滿一大箱血靈晶。進去後她一直將臉轉到一邊,也不再說話。夏飛絮去到裝靈晶的箱子前,伸手抓了一把又扔回箱子裏,對羅老五說:“倒出來看看。”羅老五以為他們就是來找晶靈的,便問他:“夏少爺,要不要將箱子帶回去了再倒出來查看?”夏飛絮拉著木箱邊緣說:“少廢話,過來搭把手。”羅老五隻好過去,和他一起將整箱血靈晶倒都到地上。夏飛絮在靈晶堆裏找了一陣,對易紓難搖了搖頭。錢夫人心疼地看著地上那些靈晶,冷冷地說:“我就說嘛,那死鬼怎麽可能偷什麽書,偷人還差不多。”易紓難對羅老五說:“等下你和安東一起把這箱東西抬走。”後又對錢夫人說:“三嫂,我還要去其他屋子看看,帶路吧。”錢夫人掏出手帕擦著眼下的淚,她本還指望著這箱靈晶來維持下半輩子體麵的生活,現在看來,也是無望了。出了密室又走出書房,安東已經不在書房外。錢夫人領著他們去下一間屋子查看,在走廊上哽咽著對他們說:“他失蹤的那天晚上,讓人拉了三箱走,現在就隻剩這一箱。你們就算把這錢府掘地三尺,沒有了也就是沒有了。”“他後來還回來過嗎?”夏飛絮問她。她搖頭,“陸爺的人一直在府外盯著,他哪裏還敢回來。”“你知道他到底去哪兒了嗎?”“我哪兒知道,他以前就經常不著家,要幹什麽也從來不跟我說,誰知道躺到哪個溫柔鄉去了。”“聽上去,”夏飛絮在門口站定,“夫人跟錢少爺好像並沒有那麽恩愛。”她眼中透露著委屈,看向夏飛絮,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錢少爺為何要將這最後一箱靈晶留給夫人您呢?”“這……他人都失蹤了,自然是該留給我的。”羅老五突然說:“據羅某所知,錢少爺還在府上時,並不允許夫人隨意出入這間書房。夫人你又是怎麽知道這間密室的?”“你這個外人都知曉,我畢竟這府上的女主人,知道個密室有何奇怪?”“羅某之所以知曉,那是因為錢少爺關我進去前,就沒想過要放我活著離開。錢少爺特意在之前告訴你,難道也是想殺了夫人你嗎?”錢夫人雙手緊緊地抓著手帕,將臉轉向一邊,不再回答。夏飛絮又說:“你們既然並不恩愛,他自然不會告訴你這箱子靈晶的存在。他選擇逃跑,是不想死,想著隻要他還活著,就一定有機會回來取這箱靈晶。所以你是怎麽拿到這箱靈晶的呢?“唯一的解釋是,他回來過,因為某個原因,他必須告訴你這箱靈晶的位置。你們之間存在著某種交易。”易紓難說對她說:“三嫂,告訴我,他在哪裏。”錢夫人低著頭,一言不發。易紓難又說:“隻要你能幫我找到他,我就將那箱靈晶留給你。”錢夫人頓時抬起頭看向他,急忙問道:“四少爺此話當真?”易紓難雙手撐在拐杖上,直直地看著她說:“當真。”錢夫人歎息了一聲說:“幾日前的一個夜晚,他渾身濕漉漉地偷跑了出來,看上去受了很重的傷,實在是走頭無路了。於是我把他藏了起來,每天定時給他送飯送藥,因此,他才願意將密室的機關告訴我。”“帶我們去見他,”夏飛絮說。錢夫人領著他們去了後院,來到了一處柴堆前,婢女將柴堆移開,露出一道地窖門來,門上還下著封印氣息的禁製。她先結起手印解開禁製,然後拿出一把鑰匙將地窖門打開,一股微弱的魔氣頓時飄了出來,不知不覺間,飄進了易紓難身體裏。易紓難腳步微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和大家一起走進了地窖。隻見陰暗的地窖裏,身材魁梧的錢刑恩被鐵鏈鎖了起來,嘴裏塞著團布,已暈迷不醒,渾身散發著魔氣。夏飛絮快步走到他身邊,拉開他的衣裳,看見他胸前的正印著一個黑手印。儼然就是那晚被易紓難擊過一掌留下的。又在他身上仔細搜了一遍,問錢夫人:“那卷書呢?”錢夫人搖頭,“他回來時就這樣,身上沒有什麽書。你若實在不信,就搜吧,隨意搜。”“你為何要把他鎖在這裏?”易紓難問她。她冷冷地笑了笑,“他已經這樣了,夫妻一場,我不把他交給陸爺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他還想怎麽樣?”易紓難對羅老五說:“去把他帶走。”“帶走他可以,”錢夫人說:“隻是四少爺,您剛才說過要留給我的東西……”“我說話算話。”“四少爺您人真好,”她無奈地說:“都是兄弟,我怎麽嫁了這麽個貨色。”“聽上去你們之間矛盾很深呐,”夏飛絮說。“在他眼裏,我什麽都不是。平日裏整天出去花天酒地也就算了,逃命的時候也沒想過我以後日子該怎麽過,隻有實在無路可走了,才回來找我這個結發妻子。”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他那混賬兒子也一個德行,好吃懶做,家都這樣了,也不想想將來的出路,就隻知道變賣家產每日出去逍遙,混一天是一天。”說著,又向看易紓難:“四少爺,還望您別把這箱靈晶的存在告訴那敗家子,否則轉眼就沒了。”“我答應你,”易紓難說。羅老五拖著暈迷不醒的錢刑恩,一行人出了地窖,安東也正好找來,見他們已經把人抓住了,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