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仔細一想,也不奇怪。別的不說,單論長相,段宜芳在所有女知青中那肯定是拔尖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出身不好,恐怕喜歡她的人會更多。林硯池來了之後,把盧誌強弄去了農場,沒有他的騷擾,段宜芳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日子舒心了很多。趙誌遠是知青點的點長,平日就對這些知青照顧有佳,像段宜芳這樣的小白花,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激情燃燒的時候,他會喜歡上段宜芳一點也不奇怪。“什麽撬牆角不撬牆角的,我和段宜芳沒什麽關係,你以後別這樣說了。”徐東聽到他嚴肅的語氣,立馬解釋道:“這話是知青點那些人說的,我都替你解釋好多次了,他們還八卦問我,當初你和段宜芳為什麽沒好上呢,說實話我還納悶呢。”他和林硯池關係最好,下鄉那會兒,林硯池對段宜芳真的特別照顧,偶爾被他打趣,林硯池也沒反駁。到現在他都沒明白,兩人關係怎麽就變成這樣比普通人都不如了。這事還真沒辦法解釋,總不可能說他換了芯吧。倒是陸學林橫插一嘴:“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兩個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隻要一個,那就是不夠喜歡。”這話林硯池很讚同。“學林說得對,沒在一起,肯定就是不喜歡。其他人我管不著,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提這事。”徐東酸溜溜地說道:“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你實話告訴我,在你心裏,我和趙亭鬆誰更重要?”林硯池微微一笑:“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他啊。”徐東感覺自己心碎了一地:“就這你還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林硯池攤攤手:“沒辦法,誰叫我重色輕友呢。”陸學林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林硯池很平靜地和他對視著,後者忽然一笑,玩味道:“行啊,你還挺有種的。”徐東一個大直男,完全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什麽重色輕友,什麽有種啊。你們說的話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陸學林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憐憫,故作深沉道:“有時候,智商不高也是種好事,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煩惱。”徐東氣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聰明,你了不起,有本事你今晚自己睡,老子才不跟你擠一個床。”深冬時候的天氣實在太冷,知青點那屋子本來就不保暖,男女知青們為了睡覺的時候暖和些,都和朋友擠在了一起。陸學林嘴硬:“我還不稀罕跟你睡一床呢。”他有點輕微的潔癖,要不是太冷,哪能這麽委屈自己。看著吵吵嚷嚷的兩個人,林硯池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還有人暖床,可真好。不像他,一個人霸占著趙亭鬆的大床,晚上得把自己裹成蟬蛹一樣才能睡著。白天忙碌的時候倒不會去想那些事,一到晚上,聞著帶有趙亭鬆味道的被褥,林硯池就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倒沒有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就是擔心趙亭鬆在外麵過得不好,他那性子,一點不夠圓滑,也不怎麽討人喜歡,出去了還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為難。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趙亭鬆能不能趕回來也是個問題。林硯池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右眼皮還老是跳,他雖然不是什麽迷信的人,但是麵對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心裏還是挺慌的。與此同時,與他相聚千裏的趙亭鬆此刻正在往家裏趕。出來跑運輸比他在村裏幹活還要苦,一天除了吃喝拉撒,基本都在車上度過,不到兩月,他人都瘦了幾斤,臉上胡子拉碴的,回家之後家裏人肯定都不認得他。這會兒是晚上,沈得貴開車速度並不快,老舊的大貨車慢騰騰行駛在國道上。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趙亭鬆不會開車,全靠沈得貴一個人撐著。沈得貴害怕自己開著開著車睡著,強迫自己和趙亭鬆說話:“等回家了,你抽個時間去省城把車學了,下回有活我還找你。”他還是挺喜歡自己這個外甥的,雖然話不多,嘴不甜,但他很踏實,卸貨的時候都是跑在最前麵,有他一起,沈得貴都輕鬆不少。“這趟你也辛苦了,到時候我再多給你五塊錢,你回家給自己置辦身像樣的行頭。”不到兩個月,就掙了二十五塊,這可是農村人想都不敢想的。他是以私人名義請的趙亭鬆,這錢趙亭鬆可以自己揣著,不需要交到大隊去。趙亭鬆也沒推脫:“謝謝舅舅。”沈得貴道:“謝啥啊,都是你該得的,你是我親外甥,我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會虧著你。我姐老是埋怨我隻顧工作,不顧家裏,娶了好幾次都離了,這次你回去可得在她麵前給我作證,我是真沒辦法啊。”他們這行也是看著光鮮,外人看來,他們不僅工資高,還能走南闖北,到處長見識,聽說膽子大的還能在這些貨裏撈不少的油水,一個月下來,收入很可觀。但這個中的心酸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跑長途的,在家的時間不多,出去跑一趟可能就要十天半個月,回來休息不了幾天又要出發,家裏的女人就跟守活寡似的鬧得不行,好多工友都離婚了,不過將心比心,換做是他,他也得離。沈得貴現在就想多攢點錢,找個機會換個工作,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要是再不安定下來,這輩子就這樣了。看著一旁不怎麽說話的趙亭鬆,沈得貴歎了歎氣,自己也真是對牛彈琴,他跟這樣一個沒開竅的人說這些幹嘛,趙亭鬆又不娶媳婦,他又怎麽會理解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趙亭鬆不僅理解他,對此還特別感同身受,年底靠這個掙點外快還行,若是沈得貴想培養他接他的班,趙亭鬆是萬萬不答應的。他也怕自己在外麵待久了,林硯池會生他的氣,不跟他好。趙亭鬆低頭,看著自己手掌心裏的照片,忍不住笑了笑。快了快了,很快他就能和林硯池見麵了。等回了縣城,他先去理發店把頭發剪了,再把胡子剃了,省得林硯池被他現在的樣子嚇到。夜間開車不安全,沈得貴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對趙亭鬆道:“這路我以前走過,沒記錯的話,前麵有個倉庫,我們倆今晚到那湊合一晚,明早再趕路。”趙亭鬆看他哈氣連天,也擔心他會疲勞駕駛,點頭同意:“行,也不差這一晚,舅舅你要休息好。”開了快半個小時,前麵果然如沈得貴說的那樣有個廢舊的倉庫。兩人下車後,就從周圍弄了點野草和柴禾,打算在倉庫裏弄個火堆將就一下。不曾想,進了倉庫後才發現那裏麵還有人。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和兩個三四十歲的青年男人,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挨著老人坐下,離他特別近。年老的那個見到有人來了,十分激動,想說話卻又顧忌著什麽似的。穿著黑衣的青年人一雙鷹眼十分警惕地在他們身上掃蕩,問他們:“你們是誰?”沈得貴在外麵跑慣了,一眼就看出這三人有問題。但他裝作什麽都沒察覺的樣子,衝著三人笑了笑:“夜裏開車不安全,我們打算在這裏擠一擠,沒想到裏麵會有人,你們要是介意,那我們馬上就走。”說著,他就放下手中的柴禾,拉了拉趙亭鬆的衣袖:“小滿,我們走。”出門在外,想要平平安安就少管閑事,眼下情況不明,他們得趕緊離開。“等等。”老人出口挽留,灰色青年低頭在他耳邊呢喃了幾句。趙亭鬆眼看著神色激動的老人變得頹然,啞著嗓子對著他們道:“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走。”沈得貴還在扯他的衣袖,趙亭鬆轉身就走。出了倉庫大門,沈得貴卻發現自己扯不動人,他急道:“走吧,小滿,我看見了,那人手裏有槍,這事咱沒辦法的。再開一個小時就到南城,我們找警察,讓警察來處理。”報警是最好的辦法,萍水相逢,他們這樣做也算仁至義盡。趙亭鬆還是沒動:“萬一他們把人殺了怎麽辦?”沈得貴咬牙:“殺了就殺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人各有命,出了意外,隻能怪他自己命不好。”這世間不平的事情他見得太多,若是普通糾紛他或許能良心發現出來阻止,可槍這玩意稍不注意就是要死人的,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路見不平。家裏父母還等著他,走的時候,林硯池也跟他說了要注意完全,他應該走的。趙亭鬆狠心上了車,等車發動一小段路後,他又突然道:“停車,舅舅停車。”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看見有人落水他尚能不顧自己安全救人,麵對這樣的情況,他若是一走了之,這輩子都良心難安。他脾氣執拗,沈得貴勸不動他,這要是不停,趙亭鬆跳車都有可能。“舅舅,你聽我說,我們剛才從城裏開到這光是開車就開了三個鍾頭,他們沒車,過來時間隻會更長,所以我斷定,他們應該是從你說的那個南城來的,那個老人身份看起來不一般,城裏肯定有人找他,我回去看著他們,你去城裏報警。”沈得貴下巴都要驚掉了,他腦子亂糟糟的,隻顧著跑,不曾想趙亭鬆竟觀察得這麽仔細,連這些都想到了。到底是良心未泯,他道:“好,我去找警察,你去守著那個倉庫,記著,千萬別暴露,一定要注意安全。”作者有話要說:第36章 趙亭鬆看起來傻愣愣的, 但他也有個優點,那就是他善於觀察,記性還好, 加上他小時候經常被人欺負, 所以對危險的感知比一般人要敏銳。他跟沈得貴一樣,一進倉庫就發現了不對,換做以前, 他說不定就傻乎乎立馬出聲嗬斥了。在出聲之前, 他腦海中莫名就想到林硯池跟他說的那些話, 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當時趙亭鬆心裏就在想, 若是林硯池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會怎麽做呢?趙亭鬆腦子沒林硯池好使,猜不出他會做什麽,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林硯池絕不會和他一樣, 在不知道對麵底細的情況下就貿然出手。以前大哥教他認字的時候, 老愛和他講些大道理,說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思考,先計劃。那時候的趙亭鬆聽不進去, 現在他卻明白了趙春風的良苦用心。上次跳水救人就被罵了,這次他說什麽也要小心。倉庫裏燈光微弱, 趙亭鬆弓著身子, 藏在倉庫旁的野草叢中,透過那破碎的玻璃窗戶,觀察著裏麵的情況。灰色衣服的男人手上拿著手電, 電筒的光都匯聚到了老人身上, 穿黑色衣服那人嘴裏罵罵咧咧的說著一些很難聽的話, 手上拿著個趙亭鬆沒見過的玩意指著老人。這應該就是沈得貴說的槍。村裏有上過戰場的老兵, 退下來後,就愛坐下村口那棵老槐樹下,不厭其煩的給人講他在戰場殺敵那些事。趙亭鬆躲在老槐樹後,悄悄聽過幾次,在老兵的描述中,槍這玩意十分厲害,打在人身上馬上就有個血窟窿,那血止都止不住。趙亭鬆不敢動,隻希望沈得貴能快點把警察找來。倉庫裏,孫雪峰對一旁拿槍的人說道:“剛才那兩人是真的走了嗎?”鷹眼男人道:“我看著他們開車離開的。”孫雪峰有點懊惱:“不該讓他們走的,保不準他們會叫人過來,我們速戰速決。”剛才他們也沒想到會突然有人闖進來,若是沈得貴走得再慢些,兩人說不定就要挨槍子了。說著他就居高臨下地看了地上的老人一眼,道:“吳佬,隻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就放了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年代虐文男主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下躲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下躲雨並收藏穿成年代虐文男主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