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國沒再勸:“那你早點回來。”林硯池雙手插兜在原地來回踱步,盼望著一個抬眼,趙亭鬆就能出現在這條回村的路上。村裏在外務工的男人都回來了,隻有他們家小滿哥還在外麵,連個信兒都沒有。說好了要一起過年的,到現在都沒個影,趙亭鬆可真是個混蛋。今晚家裏的飯是謝金枝做的,沈紅英心裏不舒服,一點勁也提不起來。聽到外頭有動靜,騰地一下就站起來,看到林硯池身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眼裏的光又滅了。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林硯池,她又擠出個笑容來:“沒事,說不定明天小滿就回來了,每年三十他舅舅都要來我們家拜年,今年肯定也來。”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林硯池還是在安慰自己。這一晚,林硯池沒怎麽睡,好像時不時就能聽見家裏有點動靜,徹底清醒過來,又發現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裏,讓溫熱的氣息將自己包裹,這床被他睡了很久,趙亭鬆的味道早就散了,可是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心裏稍微舒服些。本以為這種擔憂的日子明天就能到頭,但是到了年三十那天,趙亭鬆還是沒有回來,林硯池心裏的不安更重,卻又什麽都沒法做。村裏其他人都開開心心過了個快樂的新年,唯有趙家被愁雲籠罩著,到了初五那天,趙亭鬆還沒回來,這下,一家人是徹底坐不住了。趙保國把趙春風喊到跟前:“春風啊,快走,我們現在就去縣運輸隊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你舅舅和弟弟的情況。”林硯池道:“金枝嫂子懷孕了,春風哥還是在家吧,我陪您去。”前陣子謝金枝不舒服,林硯池給她做了檢查,發現她懷了孕。雖說是二胎,可畢竟不到三個月,還是要注意點。家裏得有個男人守著,沈紅英沒了主心骨,又要照顧孫子,又要照顧孕婦,哪顧得過來。他安排得比較妥當,趙保國和趙春風都聽了他的。兩個人剛走到門口,家裏就來了個陌生男人。“你好,請問這是沈得貴姐姐家嗎?”一聽沈得貴的名字,沈紅英趕緊出來,問他:“是,你是誰,打哪來的?”隻聽那人道:“我是縣城運輸隊的,沈得貴給我們隊裏打了電話,說他們在外麵有點事耽擱了,怕你們擔心,就讓我給你們放個信報平安。”沈紅英雙手合十:“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他們沒事就好。”運輸隊的人看到他們一家人的狀態,就知道他們這幾天都沒過好,便出言安慰道:“你兒子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林硯池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冷著臉道:“什麽叫吉人自有天相,趙亭鬆他是不是在外麵出事了?”沈紅英也反應過來:“你快說,我兒子到底怎麽了?”那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搖了搖頭:“沒事沒事,都好得很。”趙保國見他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沒說實話,怒道:“肯定有事,你要是不說清楚,今天就不讓你走了。”那人沒辦法,隻好把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我聽說 ,隻是聽說啊,跟沈得貴一起出去的年輕人也就是你們的兒子,不知道遇到什麽事中了槍,在南城那邊的醫院搶救呢。”“我的老天!”聽到趙亭鬆中槍後,沈紅英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暈倒在地。林硯池趕緊把人扶到屋裏坐下。趙保國聽得也是身形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喃喃道:“小滿,我的小滿……”掐了好幾次人中,沈紅英才醒了過來,一看到林硯池,她就哀嚎著:“小林啊,怎麽辦,我們家小滿是不是沒了。”林硯池腦子也是一片空白,聽到這話,他紅著眼道:“不會的,小滿哥不會有事的,舅舅都打電話報平安了,他肯定好好的。”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混蛋,趙亭鬆真是混蛋。說了那麽多次,讓他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他就是不聽,平日小打鬧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中了槍,他是真不要命了  。不知道家裏還有這麽多人盼著他回來嗎?林硯池腿發軟,抬手扶住桌子撐著自己的身體,拚命咬著唇瓣,不一會兒他感覺臉上熱乎乎,伸手摸了摸,摸到了兩行淚。他都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哭過了。林硯池抹了把淚,轉身出了屋子,運輸隊的人早就已經走了。他明明是來報信讓趙家的人不要擔心的,哪知道還辦了件壞事。沈得貴外甥中槍的事,他們運輸隊都聽到點風聲,但誰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回事,唉,都怪他這張大嘴巴,這麽快就說漏了嘴。趙保國抖得厲害,平時說一不二鐵骨錚錚的漢子,一下也沒了往日的堅毅。趙春風心裏也難受得不行,但這個家裏不能沒有主心骨,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對策。運輸隊的人說話不清不楚的,除了小滿在南城中槍,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為今之計,他就隻能買票去南城那邊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了。主意還沒定下來,林硯池就走到趙保國跟前,有些艱澀的開口:“叔,你們不要擔心,我明天就去南城,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一定把小滿哥帶回來。”趙春風震驚地看著他:“怎麽能讓你去……”林硯池咧嘴,露出個慘白的笑容:“又不是外人,我怎麽就不能去了,春風哥你把家裏看好,小滿哥的事就交給我了。”趙保國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抓緊林硯池的手腕,囁嚅著道:“拜托你了,小林。”作者有話要說:嗚嗚,為了以後沒那麽難,兩個寶貝先吃一點點苦(???)這章算二合一了吧【叉腰】第37章 趙亭鬆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很久, 快到村口時,看見他常爬的那棵老槐樹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他心心念念, 做夢都想見的人。他很高興, 恨不得現在就飛奔過去把人抱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那麽近的一段路,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都跑不到終點。兩條腿也像是灌了鉛一樣, 重得他都抬不起來, 與之相反的是身體變得很輕, 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 提不起一點勁。老槐樹下的人似乎看見了他,朝著他慢慢走了過來, 趙亭鬆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看見林硯池用一種很冷漠的眼神看著他。“趙亭鬆, 你就是大騙子, 說話不算話,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好了。”趙亭鬆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愧疚和委屈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他的嘴唇翕動半天又合上, 完全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來,隻能討好的去拉林硯池的手。林硯池被他嘴笨的樣子氣得更厲害, 用力拍開他的手, 道:“看你那呆頭呆腦的樣子,我警告你,以後再也不準你拉我的手, 親我的嘴了。”趙亭鬆和林硯池親嘴次數不算多, 但每一次都讓他回味無窮。看到林硯池那一張一合的紅潤嘴唇, 仿佛還能回憶起這張嘴帶給自己的快樂。他急得想把人抱住:“不行, 就要親嘴。”林硯池哼了一聲,像故意和他作對一樣:“你休想!”說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趙亭鬆想追上去,可他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林硯池越走越遠。他大聲叫著林硯池的名字,那人都沒回頭看他一眼。趙亭鬆難受得直喘氣,胸口發疼,心髒好像碎了一樣。在這無法忍受的痛苦中,他忽然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村口那棵大槐樹,也沒有什麽林硯池。隻有舅舅憔悴的臉龐,和他紅腫的眼。“醒了,醒了,小滿你終於醒了。”沈得貴說完,邊掉眼淚邊去找醫生。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若是遇到這種事,不論男女不哭才怪。趙亭鬆是他帶出來的,真出了什麽事,讓他怎麽和自己的姐姐姐夫交代。看著魚貫而入的醫生,趙亭鬆張了張嘴,喉嚨太幹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大夫,我外甥怎麽樣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給趙亭鬆做了檢查,道:“隻要人醒過來就沒什麽大問題,這幾天他身子虛,好好照顧他。幾天沒吃飯了,肚子肯定餓,你等會去食堂給他打點稀飯,這兩天都不要吃得太油膩,等腸胃適應了,才慢慢吃點其他的。”沈得貴一邊聽一邊點頭:“謝謝醫生,我都記住了。”醫生走後,看著趙亭鬆幹燥的嘴皮,沈得貴又趕緊給他喝了口熱水。“小滿,你有沒有哪不舒服的?”趙亭鬆搖了搖頭,除了身上沒勁,傷口疼,其他地方倒是還好。等到嗓子終於沒那麽幹後,趙亭鬆開口問道:“舅舅,現在是什麽時間,還能回家過年嗎?”沈得貴道:“傻孩子,都這樣了還想回家過年呢,年早就過完了,你啊先好好保重身體,其他的事就別想了。”聽到這話,趙亭鬆急得坐起來,哪知一動胸口就疼得厲害。沈得貴連忙把人按在床上:“真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啊,你中了槍,差點小命都沒了,不好好休息亂動什麽。”得虧是趙亭鬆福大命大,那一槍雖然打在胸膛上,但也沒有傷到重要的內髒,不然,他這條小命還真就保不住了。趙亭鬆懨懨道:“我想回家。”沈得貴知道他想家,有點心疼地說道:“等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咱們就回去。我去給運輸隊打個電話,讓他們給家裏人帶個信,省得姐姐她們擔心。”轉身的時候,趙亭鬆抓住了他的衣袖:“別跟他們說我受傷的事。”沈得貴笑了笑:“臭小子,還來教你舅舅做事了,我知道怎麽說。”打完電話回到病房,裏麵又來了幾個人,打頭的那個男人姓朱,這裏的人都叫他朱團長。趙亭鬆在陌生人麵前不怎麽愛說話,麵對一群人的噓寒問暖,十分不自在,幸好沈得貴回來得及時,才不讓氣氛那麽尷尬。問了一些趙亭鬆的情況,叮囑他要好好休息,朱團長也沒有過多打擾,就算有再多的話想說,也要等人身體好點來。沈得貴把人送了出去,然後關上門,坐到趙亭鬆跟前,有些興奮地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小子這次可是走運了,你知道你救的人是誰嗎?”趙亭鬆沒搭話,想也知道,能讓那兩個特務費這麽大勁的,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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