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漆搬起塊大石頭。“等、等等,有事好商量。”聽到這話,沈檀漆滿意地擱下石頭,坐到它麵前商量起來:“你說你是什麽之一?”那“箭”倒是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見沈檀漆惹不起,便憋屈窩囊地開口解釋:“此地乃狗屎嶸雲宗關押世上罪惡滔天、殺人無數的魔族之地,能被關到這的魔族,起碼都有五百年的道行,八大血魔更是其中最強大的八位魔族。”聞言,沈檀漆思考片刻,說道:“那你呢?”“箭”努力地想要從地上躬起身子,試圖找回點氣勢,“我?都跟你說我也是八大血魔之一,剛剛差點就幹掉你了,你等我起來……”“不想被削成牙簽就說實話。”“……嚶。”被威脅過一遭,箭終於老實了,它從地上爬起身子,渾身散發一陣濃霧,竟然變成條黑色小狗。小黑夾著尾巴,分外委屈道:“我是八大血魔之一梅無佞派來鎮守血寞崖入口的魔使。”沈檀漆明白了,“哦……看門狗。”小黑憤怒地朝他汪汪幾聲:“你才看門狗,你全家都看門狗!我隻是修為倒退,隻能勉強維持成攻擊和防守形態,若你見過我原本高大威風的魔族模樣,你怕不是現在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沈檀漆沉默了陣,不忍拆穿。原來攻擊形態是箭,防守形態是狗……合起來,箭狗啊。“我不跟你扯了,主人的任務我還沒完成。”小黑晃了晃尾巴,扭著屁股便要離開。見它走得痛快,沈檀漆連忙出聲叫住它:“你有什麽任務?”小黑回頭看他,不屑地道:“我是鎮守入口的魔使,當然是要每時每刻盯著血寞崖有沒有什麽掉下來的蠢貨人類,把他們宰了給主人下酒吃。”原來傳說中魔族吃人是真的。沈檀漆不禁一陣脊背發涼,眼前的小黑也變得可怕幾分。本打算就這麽回山洞裏去,他卻忽然聽到遠去的小黑自言自語,“要是再找不到活人,恐怕主人這月又隻能吃泥鰍了,哎……”這話怎麽那麽像灰太狼抓不到羊說的話。不過,活泥鰍?沈檀漆眼前一亮,立刻踩著屏障泡泡跑到小黑麵前,擋住它的去路。小黑不耐煩道:“幹嘛?”沈檀漆笑眯眯開口:“告訴我你在哪抓到的泥鰍?”“我憑什麽告訴你?”小黑飭著四條小狗腿,哼哧哼哧地繞過沈檀漆離開。見它這樣,沈檀漆一手隔著屏障揪住了小黑的尾巴,淺笑著道:“說不說?”尾巴被揪住,小黑吃痛掙紮著,發現根本逃脫不了眼前這可惡人類的魔爪,呲牙咧嘴一番,忍氣吞聲地開口:“鬆開!沒禮貌的東西,我帶你去就是。”很好,有點硬氣,但不多。沈檀漆笑著鬆開它,任由小黑在麵前帶路。一路上雜草叢生,灌木遍地,偶遇幾條小溪,水質也渾濁至極,活像汙水排放的淤泥廢料。哪裏也不像是會有活水之地,更不要提裏麵會有魚。然而在小黑的帶路下,路邊的植物肉眼可見的慢慢重獲生機,走到最後,竟然還能看到老樹新芽,潭水潺潺,雖談不上是什麽景色,卻也綠意盎然。沈檀漆突然有一種武陵人誤入桃花源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和方才他看到的簡直不像同一個世界。看來魔族也不是那麽喜歡住在黑漆麻烏、臭氣熏天的地方。“好了,你要的泥鰍。”小黑一臉鄙夷愚蠢人類的模樣,把沈檀漆帶到一條清澈溝渠邊。這裏空氣清新,景色宜人,細聽之下還有婉轉鳥鳴。沈檀漆不由得心情都變好了些,他踩到河邊,卻發現這屏障泡泡居然連河水都可以隔絕,試探著朝水深處走去,居然完全沒有沾濕鞋襪。原來這就是神龍大哥的金手指!沈檀漆激動興奮,對白龍的稱呼都變了。他俯身下去,仔仔細細地在溝渠裏尋找魚的蹤影,不一會兒,還真叫他尋見了幾條肥美泥鰍,擦著他腿窩處的屏障飛快鑽入了泥洞中。興致上來了,沈檀漆一下回憶起從前他在老家和同學在附近的泥潭抓泥鰍,別人的魚筐半天隻那麽一兩條,隻有沈檀漆一抓一個準,不一會便滿載而歸。這是他的強項。他正全神貫注地等待一條大泥鰍在自己腳邊遊過,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捉住,身後卻忽然聽到“乒”地一聲金屬碰撞的響聲。沈檀漆一臉懵逼地回頭去看,隻見一個臉色涔白的紅袍男人,正舉著長劍,紮在他的屏障泡泡上。旁邊還站條小黑狗,正在喝彩助威。怪不得沈檀漆半天沒看到它,合著是回去搬救兵了。“這就是我主人八大血魔之一的梅無佞大人,怕了吧。”“主人使勁,紮死他,紮死他!”然而那柄長劍無論再怎麽用力,也無法攻破屏障泡泡一分一毫。場麵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沈檀漆試圖勸他:“呃,這個很硬……你要不歇會再紮?”梅無佞默了默,沒有出聲,隻是像受到無比嘲諷般,額頭冒汗,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地繼續用力紮。沈檀漆沒見過這麽執著的人,他撓了撓頭,再次開口:“那你先紮著,我抓條晚飯。”這裏的土著真奇怪啊。在沈檀漆眼疾手快抓到第二條肥泥鰍時,衣裳兜不住了,他回頭去看,那本來臉色煞白的梅無佞已然氣得滿臉通紅,目光定在沈檀漆身上,像是忍不住想把他生吞活剝。見沈檀漆看過來,梅無佞終於冷冷開口:“此乃化神期的絕魔障,是那條白龍在護你。”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看來他早就見識過白龍了。沈檀漆不甚好奇他們發生過什麽,抓好泥鰍牢牢實實兜進衣裳,便轉身要去再尋點下飯佐料,鹽、醋、生薑……上哪整點醋好呢。可他要走,梅無佞卻不依不饒起來,他立在沈檀漆麵前,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沉聲問道:“你是他什麽人?”什麽人。沈檀漆哪裏說得出來。他仔細想了想,誠懇回答:“絕對是陌生人。”梅無佞細眸微眯,忽然笑道:“不信,他把絕魔障給你,定是熟人,我若殺你,你不冤枉。”話音剛落,不待沈檀漆反駁,梅無佞忽然解開紅袍衣襟,袒露出胸口上的刺目傷口。那是幾乎稱得上毀滅性的傷口,足足有籃球大小,出手的人果斷狠絕至極,似乎想要用這一招便直接了結他的性命,真正的前心看得見後背,傷周皮肉外翻,血肉淋漓,觸目驚心。一招製敵,不講道理的狠。看來白龍在這個世界強得離譜,不愧是男主絕處逢生的金手指。“若不是魔族天生體質強悍,我僥幸逃生,怕是當場就要死在他手底下。”梅無佞俯身過來,額頭抵在沈檀漆的屏障泡泡上,目光狠戾盯著他:“你說,你該如何替他還我這筆賬?”沈檀漆:“……”他瞥了梅無佞一眼,轉身揣手,踩著泡泡揚長而去。關本鹹魚屁事。你有本事去跟白龍說啊,跟我說有啥用,回山洞美美做飯咯。第7章 修勾勾(七)“站住!”梅無佞見他要走,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眸光如毒蛇般定在沈檀漆身上。其實就算沒有白龍那筆賬,他今日也絕不會讓這細皮嫩肉的活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這裏的臭泥鰍,他早就吃吐了。自打百年前被嶸雲宗道祖出手降服,扔進這不見天日的血寞崖下,他不知道自己過得都是什麽日子!若非從萬千魔族裏殊死搏鬥出來,勉強得了個八大血魔的名頭,恐怕他早就被其他同族生吞活剝吃得骨頭都不剩。“別以為有這屏障我就奈何不得你,不過半刻鍾,八大血魔都將聞著你身上的人味兒殺過來,到時候,恐怕你的屍體要拆分八份了。”梅無佞冷森森地笑道。沈檀漆回頭看他一眼,嘴角也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指了指山洞的方向,道:“你確定要跟著我?”稍頓片刻,沈檀漆眯了眯眼,聲音幽冷:“別以為你是血魔我就怕你,不到半刻鍾,白龍就會回來,到時候,恐怕你要給我的泥鰍當配菜了。”霎時間,空氣冷凝,沈檀漆和梅無佞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甘示弱。半晌,梅無佞咬緊牙關,死死盯著沈檀漆,說道:“好,我記住你了。”他果然還是忌憚白龍。於是沈檀漆也學著他的樣子死死瞪他,“你狂什麽,我也記住你了,這幾日給我小心點,否則讓白龍打得你投不了胎。”放完狠話,他頭也不回,踩著屏障泡泡便要走,就聽身後傳來小黑的狂叫聲:“區區白龍有什麽好怕的,我主人上次不過是一時大意,這次我們就等他來,讓我主人當著你的麵把白龍給宰了!”沈檀漆回頭去看,隻見梅無佞額頭青筋暴起,一腳將小黑踹翻在地,狠狠踩在它的胸脯上,小黑登時慘叫一聲,喉嚨裏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我天,虐狗?沈檀漆可看不了這個,緩緩把臉轉過去快步離開。身後梅無佞仍不解氣似的,一腳腳踩在小黑身上,怒罵道:“要不是你,本座豈能受此屈辱?”地上的小黑幾乎連慘叫都叫不出了,含著血,微弱地喘氣求饒:“主人……”不知踩了多久,梅無佞終於出了心頭的惡氣,最後在小黑身上補了一腳便拂袖離開,徒留已經沒了聲響的小黑躺在血泊中。沈檀漆本就沒走多遠,剛剛的一切他雖然都聽見了,但他在梅無佞麵前不過虛張聲勢,根本做不了任何,出了這層屏障,他什麽都不是。不過聽聲音,小黑應該也沒救了。如果不是它幻化出一隻小狗的模樣,令沈檀漆有些心軟,這時候他應該走得很痛快才是。也罷,小黑,下輩子要當一隻好狗,不要再做魔族的狗腿子了。正當沈檀漆要離開時,從那潭血泊中傳來了掙紮的呼氣聲,像是精疲力竭,摻著哭腔,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小黑趴在地上,努力地朝著梅無佞離去的方向盡力攀爬,渾身都是血,慘不忍睹。“主人……主人……”被虐待成這樣,怎麽還惦記著主人,他禁不住想到自己家也養著這樣一隻蠢狗哈士奇,每次見他回家都興奮地撲上來,咬著他的褲腳瘋狂甩頭,總要挨幾巴掌才老實。小狗不懂什麽是挨打,小狗隻知道你是主人,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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