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讓宗主知道他那寶貝鬱策被沈檀漆拐去,不知道要發多麽大火氣。”沈檀漆自十五歲就荒廢修煉,入門時修為是築基,吃丹藥才夠上金丹,當初入門全靠沈家塞錢塞進來的,宗主向來是不太看重沈檀漆的,這點嶸雲宗弟子皆知。反倒是鬱策,備受宗主青睞。聽到的交談聲,沈檀漆循聲看去,那群弟子嚇了一跳,立刻裝模做樣的四散開來。他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看向身邊還在逗孩子玩的鬱策,說道:“別玩了,好好掃雪,聽掌事長老說,雪掃完了,午後就該開始劍術試煉了。”這場劍術試煉是沈檀漆最後一次趕超林檀玖和鬱策的機會,劍術是修士最基本的衡量標準,也是唯一一個需要各宗弟子進行擂台形式比拚的試煉。積分高者和積分高者對打,勝者守擂,敗者退場。隻要贏下這場劍術試煉,宗門大比的魁首基本就定了下來。沈檀漆望著高高的試煉台,那將是他的擂台。鮫珠裏,他和爹娘承諾過,他要成為這世間最厲害的修士,要懲惡揚善,當大英雄。這將會是他人生第一個試煉,贏下它,不要讓娘失望。“可等我掃幹淨雪,蛋蛋便沒有東西可以玩了。”鬱策拍了拍手心的碎雪,輕聲笑道,“你看他多開心啊。”沈檀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金魚用雪堆了個烤雞,正往嘴裏塞,猛地瞪圓眼睛:“金魚不能吃!”片刻後,金魚站在腦袋多了個包的鬱策身邊,乖巧可憐的站好。“兒子吃雪你還在旁邊笑。”沈檀漆被他氣無語了,看著鬱策低頭認錯,又抹了抹金魚沾滿雪花的小嘴,軟下聲音:“金魚不可以吃雪啊,很髒的。”“為什麽呀,爹爹?”“呃,因為可能有人往裏麵尿尿。”“噫蛋蛋再也不吃了。”小崽吐著舌頭嘔了一聲,趕緊跑到芋圓身邊:“弟弟你可千萬不要吃地上的雪,髒髒!”芋圓嘴角抽了抽,說道:“我肯定不會吃的哥哥。”他閑的沒事吃那東西幹嘛。“哦,那就行。”鬱策挨了沈檀漆的教訓,乖乖掃起雪來,嘴上好像還有點不服氣,“阿漆,龍族體質冰冷,不畏涼,吃些雪沒事的。”沈檀漆瞥他一眼:“把我剛剛掃的那一堆吃了。”“……阿漆說得對,孩子們太貪玩了,我以後一定教訓他們。”被鬱策的變臉氣笑,沈檀漆佯裝剛要用拳頭打他,身後傳來一道笑聲:“沈檀漆,前日叫你師兄傳話說要見你,你百般推脫,可是老夫的麵子不夠?”沈檀漆動作滯在半空,他趕緊回身,看向那位清流派長老,那日方問尋的確說過長老惜才,想要問問他自創的伸腿瞪眼丸,但他當時記掛著霍葉寧的事情,便把此事推脫了,沒想到一推就給推忘了。他俯身行禮,解釋道:“弟子絕無此意,能得長老青睞,是弟子福分。”清流派長老輕笑了聲,說道:“行了行了,別整那套虛言,你今天可有時間,老夫請你到千羽茶樓小聚,仔細談談你那枚伸腿瞪眼丸。”千羽茶樓離他們弟子所住的客棧不算近,沈檀漆沉思片刻,他本來打算今天掃完雪後,去給娘掃一掃墓,看來隻能等到晚上了。於是沈檀漆點頭道:“長老見諒,弟子需得把雪掃幹淨才能赴約。”清流派長老似乎早猜到他會這麽說,揮袖笑道:“既然是為宗門大比試煉掃雪,我清流派弟子也可以幫一幫忙。”幾個身穿清流派道服的弟子湊過來,接過沈檀漆手心的掃帚,笑道:“沈道友,久仰大名,今日就讓我們幫忙掃雪吧。”沈檀漆愣了愣,下意識道:“這怎麽行。”人家好好在客棧歇息,突然被長老拽到試煉台掃雪,有點太麻煩人家了。長老笑了笑,撫須道:“宗門大比本就是給眾宗門弟子一個相互交流的機會,掃雪不過舉手之勞,莫非你這是不願意跟老夫走麽?”沈檀漆趕緊道:“沒有,弟子求之不得。”他怎麽有一種要跟畢業導師做項目的感覺,怪緊張的。他回頭看向鬱策,鬱策還在原地提著掃帚,靜靜地守在兩個小崽身邊,朝他笑了笑:“去吧。”有了鬱策的話,沈檀漆的心很快便安定下來,他點點頭,跟在了長老身後。*千羽茶樓。長老自儲物戒取出一枚精致典雅的方形檀盒,擱在桌上,笑著推到了沈檀漆的手邊:“打開看看。”沈檀漆伸手接過,將那檀盒的蓋子緩緩打開,發現裏麵竟然是一顆純淨到近乎變成金色的丹藥。他有些困惑地問:“這是……”長老有些得意地道:“老夫就知道你認不出來,這就是你那伸腿瞪眼丸呐。”沈檀漆:?他怎麽記得他的伸腿瞪眼丸明明是一坨黃色來著……“這枚是老夫按照你的辦法,加了大量汲靈草,用上古丹爐熬了三天三夜,才得來這麽一枚色澤絕佳,藥效極強的上上品丹。”沈檀漆恍然,這原來是長老他親手煉製的上上品伸腿瞪眼丸啊。怪不得和他煉的那種不太像。他新奇地從檀盒裏捏起那丹藥看了看,說道:“靈氣也比我的更強,長老果然厲害。”清流派長老對他的奉承十分受用,笑道:“以你對丹藥的理解,這份天賦,日後定會比我要煉出更好的丹藥,這枚丹,老夫便贈給你了。”沈檀漆握著那枚極品伸腿瞪眼丸,呆了呆,道:“這,這使不得啊!”極品丹藥,就是最普通的回元丹也要賣出天價去,而且可遇不可求。“有什麽使不得,”長老把檀盒收起,解釋道,“這丹藥的丹譜是你自創而來,老夫不過是占了些煉丹技巧的便宜,這枚丹可助你卡在瓶頸期難以突破時,為你加把勁,一舉突破成功。”沈檀漆小心翼翼地握著金色丹藥,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長老專門把他叫到千羽茶樓,難道就是為了給他送這枚丹藥嗎?果然,長老緊接著又道:“還有一事。”“長老請講。”清流派長老眉頭微微蹙起,指尖在桌上扣了扣:“前日我途徑你的客房,發現了一縷魔氣,你可要當心些,近日有幾位長老也提起過此事,裕冬城不太平,常有魔族和妖族在城中作惡。”沈檀漆腦海裏瞬間浮現出謝遲和精衛的臉,他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多謝長老提點,弟子必定謹記在心。”長老頷首笑道:“如此最好,最後一場試煉在即,這個節骨眼你可別出任何岔子,老夫還有幾爐丹藥要顧看,先回去了。”“好,恭送長老。”聞言,沈檀漆立刻起身行禮,恭送他離開。待長老方走,沈檀漆坐回座位,把那杯冷茶喝盡,手心把玩著那枚金色丹藥。如果他吃了這枚丹藥,突破化神絕對不在話下,屆時一定會和鬱策有一戰之力,可是……他憂心忡忡,總覺得心裏不大安定,那日謝遲擺明了是想衝著鬱策來的,想讓他看到鮫珠內的事情後,對鬱策報仇雪恨。鬱策絕對不會對他設防,沈檀漆自然可以輕易得手。這也說明,謝遲已經開始準備想要除掉鬱策了。這枚丹藥,他想留著一個合適的時機,送給鬱策。打定主意,沈檀漆擱下茶盞,提劍起身,茶樓的窗子上卻忽然飛落了一隻遊隼。歪著頭,目光木然地盯著他。沈檀漆瞳孔微縮,渾身打了個冷顫,剛想拔劍,卻聽到那遊隼低聲開口:“謝遲奪舍了你表弟的人類軀體,今早渡劫成功了。”那道奇異的紫色霞光正是謝遲渡劫成功的征兆。第104章 小鳥同學(三更)(一零四)茶樓的客人熙熙攘攘地進來,沒有一人注意到角落裏的沈檀漆,和窗台上那隻藍灰色纏繞著淡淡魔氣的遊隼。沈檀漆沉了沉眸子,低聲道:“你不是已經投靠了謝遲麽?”既然已經回到魔族,為什麽還要來給他通風報信,這消息是真是假他可沒辦法輕易斷定。遊隼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聲音自腹部傳來:“你身上有和我的主仆契約,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原來是這樣。沈檀漆伸出手腕,看著那截白皙腕子上的金色斑紋,了然道:“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可以命令你,不要再為謝遲做事?”遊隼沉吟片刻,淡淡道:“自然可以,你可以把我召回到你身邊,像養著你那兩個兒子一樣養著我,但謝遲往後在做什麽,你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沈檀漆挑了挑眉,俯身趴到窗台邊上,把小遊隼嚇得微微後退了些,飛到了窗外小樹的枝丫上。“哦,無間道啊。”沈檀漆笑了笑,說道,“那可要辛苦你,告訴我,謝遲現在在哪裏,我好去叫鬱策宰了他。”遊隼盯了他半晌,看到那張和霍葉寧相似的笑容裏,微微失神了瞬,低聲道:“你真要知道?”“當然。”袖內的指微微蜷緊,沈檀漆聲音也冷了些許,“他綁我這麽多次,也該我綁他一次了不是?”聞言,遊隼低低道:“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謝遲靠奪舍突破渡劫期,積攢的魔氣令他一朝半步金仙,以鬱策現在的實力,不一定能贏。他之所以不直接來找鬱策複仇,是因為還未完全令自己掌控那副身體。現在貿然前去隻會將他嚇跑,別打草驚蛇,待我找到謝遲放鬆警惕的時機,你我裏應外合,再動手殺他不遲。”妖族想要突破,必須要渡劫,鬱策若是用這副妖族的身體渡劫,恐怕會引來更加恐怖的天雷,極有可能會被生生劈為煙灰。沈檀漆抿了抿唇,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隻需告訴我謝遲的下落便是。”手心裏捏著那枚上上品伸腿瞪眼丸,想必可以助鬱策安然渡劫。“那宗門大比呢?”遊隼突然發問,“我聽說,今天下午就是你們宗門大比的最後一場,如果你們要和謝遲動手,便注定要將這魁首拱手讓於他人,你甘心嗎?”甘心嗎?當然不甘心。沈檀漆垂下眼簾,拄著下巴,看著窗外厚雪在陽光下反射出的粼粼光輝,輕輕道:“沒辦法,人生總要舍去些什麽,哪能什麽都要呢。”聞言,遊隼忽地輕嗤了聲:“你和霍葉寧果然一樣,兩個蠢貨。”沈檀漆:“……罵他可以,別罵我。”“謝遲現在正要帶魔族大軍趕去嶸雲宗,你們這些宗門長老都聚集在裕冬城,是魔族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聽到這話,沈檀漆登時站直身子,震驚地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