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手中的劍,一步步踏上擂台,鬱策和林檀玖先後抽過簽,便輪到了沈檀漆。立在簽盒麵前,沈檀漆手心盜汗,他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伸進手去,摸到一張字紙。他將那字紙抽出來,在萬眾矚目下,一點點展開。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個大字。肆。他排第四,還好,不算很倒黴。沈檀漆淺笑了下,像他這樣平庸的人,果然抽到的簽也是中規中矩。抬眼望去,鬱策晃了晃手心裏的“一”,有些無奈似的笑道:“看來我的運氣不如你。”沈檀漆眨了眨眼,說道:“那當然了。”男主當然要抽到第一,不然怎麽體現咱們男主哥哥一路升級打臉爽文劇情呢?林檀玖運氣最好,排在第一,卻拿到了五,剩下的二三位自然落到了清流派那兩個弟子頭上。拿到各自的簽紙後,決賽擂台的順序也開始了。作為第四,沈檀漆坐到了觀戰席,安靜地等待鬱策的比試開場。凳子還沒捂熱乎,身邊又坐來一個人。沈檀漆下意識抬眼看去,那人戴著頂大兜帽,帽紗將全身都蓋得嚴嚴實實。“咋樣,行頭帥不帥?”一出聲,沈檀漆嚇得屏住呼吸,連忙壓低聲音道:“你瘋了?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沈檀梧竟然這麽膽大,直接坐到了他身邊來看鬱策試煉。聽到他的話,沈檀梧撇了撇嘴,說道:“怕什麽,我知道我現在是魔,但鬱策說了,這副身體沒修過魔,壓根一點魔氣都沒有,他幫我使了個什麽咒掩藏身份,總之你別管。”他在客棧睡得身上都快長虱子了,再睡下去,床上都得壓出個人坑來。有這麽好玩的熱鬧不湊,他可忍不了。沈檀漆揉了揉突突亂跳的額角,說道:“就算這樣,你也得好好掩藏一下,哪有直接坐參賽弟子身邊的,你這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你啊。”沈檀梧從兜裏掏出一把自客棧帶來的瓜子,渾不在意地給沈檀漆塞了一把:“不怕,看見我就說我是你哥唄,你這嘮叨勁兒可得改改了,也就鬱策能受得了。”接過那把瓜子,沈檀漆憂心忡忡地磕著,“我哪裏嘮叨,我是擔心你。”瓜子還挺好吃,沈檀漆坐在沈檀梧身邊,有一刻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小時候那樣在陪哥哥看小學生體操比賽。不過台上的人不太一樣罷了,劍術看著也跟體操差不多。剛磕沒多久,便見方問尋擠開人群,壓低身子,溜到沈檀漆身邊坐下,問道:“師弟,方才喊你,你怎麽不理我?”沈檀漆:“呃……”他能說,他看見師兄這張臉就覺得後腦勺涼嗎?“沒有不理你。”沈檀漆決定還是不說了,省得方問尋再擔驚受怕起來,“當時忙著跟鬱策說話,沒來得及回。”聞言,方問尋放心了些,目光瞥向沈檀漆身邊的沈檀梧,有些好奇地悄聲問道:“你旁邊這位是……你朋友?”“我是他哥。”沈檀梧無比自然地約過沈檀漆,朝方問尋伸出手去,“幸會幸會。”方問尋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愣了愣,試探著回握了一下,“幸會幸會,我是他的大師兄。”握手是哪裏的禮儀,朔夏人都這樣嗎?等等,沈家不是隻有沈檀漆這個嫡長子麽,難道是支係的表哥?“大師兄啊!久仰大名。”沈檀梧滔滔不絕起來,“老二常跟我說你呢,說你人善良,長得還帥,經常幫他的忙,改天有空去家裏坐坐,我請你吃飯。”沈檀漆瞥他一眼,他怎麽不記得跟沈檀梧提起過方問尋。他哥這胡編亂造的能力越來越強了,不過,這些話倒也沒說錯。方問尋當下便有些羞赧起來,擺手道:“哪裏哪裏,想不到在師弟心裏我是這樣的。”沈檀漆笑著道:“師兄為人,嶸雲宗弟子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方問尋感動不已,當了這麽多年無存在感大師兄,今天才感覺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沒用。他抿了抿唇,眼眶微濕,方問尋趕緊看向台上的鬱策,低聲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鬱師弟這劍術越發精湛了,你說多奇怪,平常也沒怎麽見他練過幾招,真打起來他總那麽厲害。”沈檀漆停下嗑瓜子的動作,抬眸看向擂台上的鬱策,兩人已經陷入了膠著的廝殺,不過鬱策顯然更加遊刃有餘,簡單過了幾招,便摸清楚了對方的實力。“他在外遊曆那些日子可不是每天閑逛。”沈檀漆微微有些驕傲,輕聲道,“他可是一直在為百姓們除魔,身經百戰,自然要比我們的劍術更加厲害。”聽到這話,方問尋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歎息了聲,道:“也是,不過師弟你……”沈檀漆也會和鬱策對上,其實方問尋這心裏是並不看好沈檀漆的。一來沈檀漆雖然也常常練劍,但修為擺在那裏,無論怎麽看都是這積分前五的弟子裏最差的一個。這二來嘛……沈檀漆自入門以來,上到宗門比試,日常修煉,下到嬉蓮節一個小小的賽青珠,沈檀漆從來沒有贏過鬱策。從來沒有。方問尋看著嗑瓜子的沈檀漆,不忍打斷他的興致,便隻是道:“師弟你多看著點鬱策的招數,待到你們比試時也好破招。”沈檀漆點了點頭,說道:“在看在看。”雖然就算把眼睛蒙上,沈檀漆也知道鬱策都會用哪幾招,宗門大比開始前,他們成日混在一起練劍比試,對方一個抬手,基本就知道要來什麽。哎。越想下去,沈檀漆越覺得要打贏鬱策簡直異想天開。之前練劍時隻能將將碰到鬱策的衣角,真要打起來,他怎麽可能贏呢?正當他發愁時,台上已分勝負,天才劍修立在擂台上,雪襟如畫,衣訣飛揚,眸光定定地凝望在他身上,眉眼間含著脈脈笑意。鬱策晃了晃手心的劍,低低笑道:“等你。”他笑容溫柔,像是不過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裏,來赴一個與沈檀漆以劍論道的約,練完劍,他們還可以牽著手一起回家,買菜,做飯,抱著孩子玩打雪仗,蕩秋千。心口莫名像是被一片柔軟鵝毛撫過,沈檀漆忽然間覺得,其實拿不拿下第一,似乎也不是特別重要。他拚了,努力了,證明自己不再是從前那個鹹魚度日的懶蛋沈檀漆,是不是也算是很厲害的人呢?娘也會這樣想嗎?腦袋上被揉了揉,沈檀漆錯眼看向身側的沈檀梧,男人壓低帽簷,看向積分排行榜上象征頭名的赤練花,沈檀漆的名字後麵有兩朵,他笑了笑:“別有壓力,在哥這,你已經是最厲害的。”那個耍著小樹枝練劍的小孩啊,終於長大啦。在家人眼裏,阿漆是最棒的孩子,這一點,無論是娘親,還是哥哥,永遠都不會變。第106章 路人乙(一零六)擂台上,鬱策守擂的第二場很快就要開始,中場休息間隔半刻鍾,第二位挑戰者清流派趙霄便登上了擂台,立在鬱策的對麵。二人禮貌抱拳行禮,清流派弟子給沈檀漆的印象很好,他們都很樂於助人,而且非常友善。這個叫趙霄的弟子相貌也很敦厚,想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鬱策回禮,提劍道:“請。”對方毫不客氣的先行出手,劍光四射,動作快到台下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究竟是怎麽出手的。沈檀漆目不轉睛地看著鬱策提劍抵擋,妖族的反應比人類要快得多,動作敏捷迅速,招式也精準狠辣。要想打贏鬱策,他至少要讓自己的速度能夠跟上鬱策才行。不過這麽短的時間,想做到跟上鬱策實在太難了,幾乎不可能。大腦飛速運轉,沈檀漆緊緊盯著鬱策,思考著破招的辦法。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來,趙霄便已經不敵鬱策落敗了,擂台上,鬱策緩緩將長劍推入劍鞘,目光再次落在了沈檀漆身上。下一個,就該輪到他們了。沈檀漆幹咳了聲,錯開鬱策灼灼的眸光。他總感覺鬱策會給他放水,但沈檀漆更想要靠自己實力贏。半刻鍾後,沈檀漆站上了劍術試煉的擂台,放眼望去,台下人頭攢動,皆是天下宗門弟子裏的佼佼者,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沈檀漆身體有些僵硬。對麵傳來極低極淡的聲音:“阿漆,看著我。”沈檀漆轉眸看去,正對上鬱策溫柔帶笑的目光。“行禮。”他立刻回過神來,對著鬱策規規矩矩地行禮,俯身鞠躬的瞬間,沈檀漆聽到鬱策似乎還在笑,聲音輕輕的。“阿漆,好像在成親一樣。”這種時候,也就鬱策還有心情聊這樣的話,沈檀漆沒忍住,輕笑了聲,心情緊跟著鬆快了不少,低聲答他:“傻龍,誰在擂台成親啊。”鬱策抿了抿唇,自腰間拔.出長劍,覆上一道凜冽的劍氣,低聲道:“阿漆,我要認真了。”沈檀漆點點頭,斂起笑容,同樣從腰間拔.出劍來,他們就像從前一起在練劍台練劍一樣,以沈檀漆先進攻開始,鬱策作防守。“動作,太慢。”鬱策一劍抵開他的劍,壓低聲音附在他耳邊,“更快些,靈氣灌注於腳下,拋開雜念。”沈檀漆微微怔愣,想不到鬱策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教他,他咬了咬唇,說道:“你專心比試,別放水。”聞言,鬱策淡淡開口:“宗門大比本就是為了交流,阿漆,你太執著堂堂正正贏下來,反倒會令你自己陷入困苦。”話音剛落,鬱策抬手拍在他肩上,將他打退半步,有點痛,沈檀漆忍不住輕吸了一口氣。台下嗑瓜子的沈檀梧和方問尋頓時停下了動作,不可思議地看著鬱策,這小子竟然真的跟沈檀漆動手。“師弟他哥,冷靜,冷靜啊!”方問尋使勁按住想要上擂台揍人的沈檀梧,“這是試煉,試煉自然不可能毫發無損。”沈檀梧磨了磨牙根,把手心的瓜子碾做粉塵,低低道:“養這麽大,我都沒打過他。”他不是不知道鬱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看到沈檀漆疼,他心也疼。擂台上,沈檀漆有些驚訝,鬱策居然肯對自己下手,看來他說的認真不是虛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對方卻徐徐道:“你我同出一脈,阿漆,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可以破你的招,而你不能破我?”沈檀漆漸漸冷靜下來,他抬眼看向鬱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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