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校長收到斯夏普抵達的消息,立即下樓迎接。聯盟軍與統領的星艦接連造訪,學院的其他學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斯夏普是從隔壁星球趕來的,他一身威武的軍裝,與司詢的議員外袍形成鮮明對比。他推門進來,屋內的眾人向他行禮:“斯統領。”司詢悠閑地坐在上方:“斯統領來得挺快。”麵對自己的父親,斯純此刻像個膽小的鵪鶉,喊了一聲:“父親……”斯夏普沒搭理他,看向司詢:“再快也不如首席您,這兩天開啟躍遷所耗費的能源量,恐怕能抵得上三千將士半個月的夥食費了吧。”要不是司詢親自發傳訊,他根本不會管這事,交給學院處理就好。可司詢不僅自己插手,還偏偏要拉上他,來這一趟又得浪費多少時間。司詢神色不變,毫不示弱:“怎麽,駐紮軍吃不上飯了?統領您說一聲,我資助點就是了,不必見外。”阮秋聽著兩人的對話,低頭試圖降低存在感。他突然發覺,當初司詢會叫他“小廢物”,也挺正常的。斯夏普說不過司詢,不再與他對話,大步走向校長準備的另一張椅子。隨後他問道:“怎麽回事?”這回換成了斯純講述事情經過,之後校長補充了一些阮秋的視角。斯夏普皺著眉,立即找到問題的關鍵:“損壞的離子槍在哪?”校長趕緊讓人送過來,看著斷成兩半的離子槍,斯夏普很快做了決斷:“隻依靠精神力轉換的能源槍,無法做到這一點。”頂多會在離子槍上留下痕跡,或是造成一些損傷,像這樣直接裂開,絕對是用了威力更強的離子槍。斯純臉色一白,自知沒辦法再隱瞞,終於承認:“是我帶了另一把能源槍……”“那把槍不致命,打在身上隻是會更疼一點而已,”他急急地解釋,“而且,阮秋他也不對勁!”他主動說出了違規武器藏匿的位置,又將當時阮秋的狀態描述了一遍。“他被那麽多子彈擊中,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斯純憤憤道,“所以我懷疑他穿了防彈服,或者服用了藥劑之類的。”他也著重提起阮秋的精神力似乎與綜合能力不符,內涵他在這方麵也有作弊,否則不可能堅持那麽久。“那你為什麽之前不說,也不承認使用違規武器,”阮秋很平靜,說道:“我沒有做你說的這些事情,為什麽感覺不到疼,我也不清楚原因。”“你……”斯純還想反駁什麽,抬頭接觸到斯夏普的視線,又默默閉嘴。“查一查便知。”斯夏普示意校長去準備,後者很快讓人帶來了斯純藏好的離子槍,和血液檢測工具。兩人課後直接被帶到辦公室,阮秋沒有時間換衣服,一名老師檢查了他的衣物,確認沒有特別的防護。而斯純的離子槍,的確也是一種能源槍,使用的不是精神力,被擊中後非常疼,並不致命。之後是血液檢測,結果在兩分鍾之內出來,阮秋沒有服用任何藥劑。斯純仍不死心:“不可能,他要是沒作弊,怎麽會……”他還想讓阮秋當著眾人的麵,再度承受能源子彈的攻擊,他不是不會疼嗎?“當年司熒小姐在學院賽中取得第一名,也有許多人說不可能,”司詢身旁的唐謙打斷他的話,“因為他們太過自信,且無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覺得別人也做不到。”這話幾乎是在指著斯純罵了,斯夏普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瞪了斯純一眼:“行了,此事你的確有錯。”他話鋒一轉,又說:“你們二人,一個攜帶違規武器,一個參與鬥毆,按照學院規定,都要受罰。”“都要受罰?這話從何說起,”司詢慢條斯理地開口,“斯純違規在先,南絮北雪為保護小秋,行為合情合理,況且他們三人才第一天上課,還不太適應。”“第一天上課,也該遵守規矩,”斯夏普麵無表情,“要是人人都這樣,你違規我也要違規,豈不是亂了套?”“打了一架而已,多大點事?年輕人容易衝動很正常,”司詢依然維護阮秋,總之全是斯純的錯。“學生攜帶違規武器,問題更為嚴重,恐怕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斯純焦急辯解:“我沒有,真的隻有這一次,也隻有這一把能源槍……”他有點委屈,什麽叫“打了一架”而已?明明是他單方麵被毆打……斯夏普臉色更沉,他看出來了,司詢就是不想讓阮秋受罰,即使阮秋也有錯。阮秋也察覺到了司詢的目的,悄悄扯了扯司詢的衣袖。司詢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難道斯統領想包庇?這可不像您的作風。”斯夏普眼角抽了抽,到底是誰在包庇?如此護短且不講理,倒的確是司詢的作風。另一邊的斯純已經頂不住壓力,往前一步站了出來:“父親,我認錯,我願意受罰。”阮秋見狀,也主動道:“舅舅,我也有錯,但不要罰小北和小南,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最終,斯純被罰記過一次,再有類似行為將會處分,並連續兩個月幫助打掃對戰訓練場地,修複廢墟和掩體,就此事向阮秋道歉。而阮秋隻需要謄抄三份校規,對斯純的道歉,則是由龍鳳胎來。記過的處罰比較重,還會發布在通告欄,全校都能看見。斯純心灰意冷,也沒了再爭取和辯解的力氣,當真十分後悔,垂著頭走向阮秋:“對不起,我不該向你使用違規武器。”相比之下,龍鳳胎的道歉又冷又硬,“對不起”三個字像在說“下次還揍你”。司詢對這個處理結果勉強算滿意,而斯夏普不想再多留,第一個起身離開。校長追出去送他,斯純和幾個學生也離開了,辦公室裏不再有外人。阮秋糾結道:”舅舅,其實我也可以受罰的,這樣別人可能會說你包庇……”“那又如何?”司詢根本不在乎,“這一次讓他們見識到了,才不會有人想動歪心思。”他一早料到阮秋會遭遇這些,有幾個家族和主星明裏暗裏不對付,就比如斯純,阮秋來上課的第一天就找機會針對他。今天司詢要是不來,阮秋的處罰多半不會比斯純輕多少。他也不在乎外人說什麽,要的就是偏心和護短,以後再有人想對阮秋做什麽,得好好考慮後果。“我知道了,”阮秋乖巧點頭,“謝謝舅舅。”司詢的做法是有點不講理,但也讓他感到十分安心。隨後,司詢又將龍鳳胎叫到跟前,誇讚道:“今日做得不錯,你們本就不該受到規則束縛,保護小秋才是第一位。”北雪應答的聲音最響亮:“是!先生!”唐謙此時插了一句話:“小少爺的精神力檢測,會不會出了點問題?”按照斯純所說,阮秋的那種戰術,他早該耗光精神力,而且他說自己感覺不到疼,也不像是假話。阮秋這時候才提起,自己昨天入學時的精神力測驗不再是a,比之前增長了半個區間。唐謙很是激動:“我就知道小少爺的天賦一定不會普通,不如回去主星,再安排更精確的儀器好好檢查?”但阮秋還得上課,等回了主星再回來,又得耽擱不少時間。司詢較為冷靜:“不急,一次對戰而已,況且一個s級,也算不上頂尖。”精神力能增長,也許是他之前的體質實在太差,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才勉強補了點回來。阮秋進了哈林學院,不論他的實際情況如何,都會得到最好的教導。過早地寄予希望,再被外麵的人探知到,不是什麽好事。唐謙應道:“先生說的是。”時候不早,司詢還得回主星,也不再多逗留。距離晚上的自習課還有一段時間,阮秋送司詢到星艦:“舅舅,我會給你發傳訊的,你空了再回我就好。”他揮手向司詢道別,目送他進入艙門。星艦在幾架星船的護送下飛上高空,這回司詢沒有選擇開啟躍遷,以正常的方式前去主星。休息室內的觀測屏,唐謙看著阮秋和龍鳳胎相伴離去的背影,略帶感歎道:“小少爺又成長了不少。”而且,他竟然能在對戰中贏下斯純。司詢不置可否,雖然什麽都沒說,卻也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唐謙見狀,猶豫著說:“先生,白鳥還保存在哈林星,要不要告訴小少爺……”阮秋在學院的表現,已經極大地超出預計,或許他真能拿回司熒當初使用過的械骸。白鳥與司熒的連接過於緊密,阮秋又是她的血脈,也許不需要有多高的精神力,也能喚醒白鳥。司詢沉默片刻:“不急。”他閉著眼,隱約露出一絲疲憊之態:“這些年,我已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他更不想過早地給阮秋太多壓力,如果他能做到,那便是遲早的事。晚自習隻有一節,課後還有充足的活動時間,阮秋準備先回宿舍。他剛走出教室,就看見斯純獨自站在走廊裏。斯純抬眼朝他看過來,明顯是在等他。龍鳳胎立刻戒備,看向斯純的眼神不善。阮秋倒不害怕,若無其事地走近,想直接繞開斯純。斯純攔住他,環顧四周見沒什麽人,壓低聲音:“你竟然是司熒上將的兒子?”他滿臉寫著不信,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阮秋。然而他越看越覺得,阮秋的長相,當真和司熒有那麽幾分相像。“不可能,這一定是你們司家的小把戲,”斯純的一隻眼眶還青著,再怎麽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卻都像在虛張聲勢,“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阮秋不想再和他多說半句話,帶著龍鳳胎走了。斯純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也轉頭離去。回到宿舍,阮秋還在想斯純剛才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