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錯以為竹馬在女扮男裝 作者:非非非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周瑭鼻尖微酸。他雙手接過紅封,紅封觸手單薄,莫名地,他想起了這個冬天剛剛開始的時候,薛成璧曾試圖給過他銀錢,想用銀錢償還他對他的好。那時候他險些哭了。周瑭心中酸澀,拆開紅封,發覺裏麵裝的不是銀錢,而是一塊類似補丁貼的繡品。繡品上繡了一隻白兔兔。還是一隻毛毛紮紮、完全長在他審美點上的白兔兔!“是哥哥繡的嗎?”周瑭驚喜道。薛成璧點頭,道:“你現在什麽都不缺,我所能送你的,隻有這個。你可以把它縫在任何你喜歡的地方。”周瑭抱著白兔布卡愛不釋手,心愛地在頰邊蹭蹭蹭。他已經想好了,開春要把書箱換成書袋,再把這隻刺乎乎的小兔兔縫上去,書袋肯定特別漂亮。薛成璧看著歡欣雀躍的小團子,長久以來的迷惘有了解答。原來周瑭喜歡這樣的“償還”。但他又不確定了。這樣的禮物,還能簡單地稱作“償還”嗎?團圓之夜,在吐蕃平叛的老侯爺傳來了好消息,喜上加喜。老夫人把老侯爺寫的信交給二爺,二爺在全家人麵前宣讀信件,信上說,朝廷擇用了新將代替老侯爺,老侯爺不日就將歸家。城府不深的三爺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換將本是憾事,父親的口吻緣何如此喜悅?”“或許父親有別的考量。”二爺也不甚明白。不管怎麽說,老侯爺早日歸家於二爺而言倒是幸事一件:“父親信上還說,待此番歸家,他答應環兒的事就該兌現了。”席上眾人看向薛環。自落湖事件以來,薛環被罰跪祠堂十日,跪得膝蓋青腫,因嫌丟臉,學堂也不肯去上。阮氏仍在禁足,連除夕都不被允許入席。這對母子消沉了好一陣,然而一聽此事,薛環的神氣頓時全回來了。“祖父要帶我去軍營?!太好了!”這是每一名世襲武將步入仕途的開始,祖父會把兒孫介紹給所有軍中將領,將軍權一點點轉交給兒孫。待到兒孫正式從軍,軍中順其自然地奉其為領袖,唯其馬首是瞻。老侯爺早已認定了薛環。至於薛成璧,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神誌不正常又沒有煊赫母家的庶孫。薛環興奮之餘,滿懷惡意地瞪向薛成璧。周瑭抿唇,在桌下輕輕握住了薛成璧的小指。守歲結束,各人帶著各樣心思回房去睡了。李嬤嬤過來道:“老夫人問姑娘,今晚可否去聽雪堂安歇?”周瑭點頭,和薛成璧道了別,跟著老夫人一起走。外麵還稀稀落落地燃放著煙花,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火光轉瞬即逝,陷入黑暗。薛環終會成為侯府的小世子,一切似乎都不會改變。老夫人瞥了一眼小臉悶悶的孩子,緩緩呼出一口白霧。“你可知,為何你叔叔伯伯無一人掌兵權?”周瑭搖頭。老夫人淡淡道:“因為當年隨侯爺進軍營的,是你的母親。”周瑭仰起臉,望向她,杏眼微亮。“但不論如何,你還太小,趕不上了。”老夫人又有些後悔給他希望,“若想在我百年後保住你,隻能尋一處好夫家……”“外祖母,”周瑭杏眼亮晶晶的,“我還小,但二表兄可以呀!他練刀特別用功!”老夫人微怔。一切似乎都不會改變。一切卻都似乎在悄然發生著變化。*清平院外,薛成璧站住了腳。薛環帶著五個家仆堵在院門外,看見他來,神氣又囂張地一笑,開了口。“是不是感覺很無力啊?”“即便你費心思討好了祖母,也什麽都不會改變。我父親會成為武安侯,我也會成為武安侯。我妹妹會嫁給侯爺,做侯夫人,得誥命。”薛環抱堵在他麵前,滿口譏嘲。“你呢?連侯爺我的一條狗都做不了。”他渴望在這個瘋庶兄眼裏看到屈辱、不甘,或者憤怒、嫉妒,然而薛成璧隻是徑直走過他,目不斜視,眸光平靜無波。似乎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裏。“喂,叫你呢,瘋狗。”薛環惱羞成怒,伸手要推他。下一瞬,薛環隻覺喉頭一緊,後腦勺劇痛,早被薛成璧扼住脖頸,按在了清平院的木門板上。力氣奇大,木門哐當一聲巨響,險些砸落。幾個家仆駭得齊齊後退。“狗?做狗也不錯。”薛成璧逼近薛環,薄唇掀起殷紅的笑容。“至少狗不挑食,我大可以現在就咬斷你的脖子,撕扯掉你的四肢,掏挖出你的內髒。”“你惡臭的五髒六腑,狗也會覺得好吃。”他牙齒森白。“三弟弟覺得如何?”薛環嗬嗬喘著氣,那是酒囊飯袋對荒漠惡狼根植於本能的恐懼。但他隨即又想,自己可是未來的武安侯、未來的大將軍啊,整座侯府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憑什麽要怕一個一無所有的瘋子?“我不、不怕你。”薛環咽了口唾沫,顫聲道,“等那老婆子死了,我就把表妹和你一起趕出侯府,就算乞討,也不許人賞你們一個銅板!”想到那個不遠的將來,薛環底氣漸漸足了。“你永遠什麽都不是,最多做表妹的一條狗。到時候她自顧不暇,還會施舍給你骨頭嗎?”聽到此話,薛成璧一頓。他身上的戾氣忽然散了,陰森可怖的笑容變得有些許柔和。“會的。”他回答。薛環莫名。他了解自己這個瘋庶兄,即便餓死也決不吃嗟來之食。索性他就拿“表妹施舍骨頭的狗”來侮辱瘋庶兄,想激怒他,或是在他們之間插一根刺。結果瘋庶兄高興地笑了。笑了?薛成璧忽然鬆開了他,笑意盈然:“你剛才說,待你承襲爵位,要把周瑭趕出侯府?”他一撤開,幾個家仆連忙搶上來扶起薛環。“現在知道怕了?”薛環站直身體,得意道,“我告訴你,晚了……”一聲厲嗬打斷了他。“放肆!!”老夫人步履匆匆地趕來,身邊還跟著周瑭。剛才的話,她已全聽到了。薛環臉色陡然煞白。“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麽話!”老夫人暴怒不已,“他們都是你的血緣相連的親人!你卻要把他們趕出侯府?!你這個樣子,誰敢把爵位交到你手裏!”薛環駭然。除了積威之下的恐懼,一股對老夫人的怨恨漸漸湧現,唆使著他說出了真正的想法。“……爵位如何,由祖父和父親定奪。”薛環低頭咬牙道,“祖母一介女流,即便在內宅裏隻手遮天,手也伸不到爵位上去。”老夫人臉色難看。因為他說的是事實。薛環見她氣短,越發肆無忌憚,嗓門越來越大。“別忘了,我可是府裏唯一一個健全的小郎君。若我不承襲爵位,還有誰能頂上?是大兄那個病秧子,還是二……”“好,那我就如你的意。”老夫人怒極反笑。“待侯爺回京,你和二郎在侯爺麵前演刀法,好好比劃一場。誰得了侯爺的意,誰就跟他去軍營。”“老婆子我碰不了爵位承襲,往侯爺麵前塞個人還是做得到的!”“比就比,我不怕。”薛環色厲內荏地笑了笑,抹平了被揪皺的領子,“祖母該不會真以為,一個碰刀不足一個月的瘋子,能贏得過我吧?”“哥哥一定能贏你!”周瑭揮舞著小拳頭。薛環聽到那聲“哥哥”便覺刺耳至極,壓低聲音,惱怒道:“你們日後都會為得罪我而後悔的。”說罷,他便召上家仆走了。老夫人氣狠,扶著額頭,身形踉蹌略有踉蹌,險些摔倒。李嬤嬤連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