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錯以為竹馬在女扮男裝 作者:非非非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周瑭好奇:“這種事,哥哥怎麽不告訴我?”“沒有必要。”薛成璧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告訴你如何?”周瑭粲然一笑,軟軟的身子直接往前一倒,暖暖抱住了他。“告訴我……那我就會更喜歡你呀。”薛成璧耳尖一燙,猛地僵住了。第27章 晉.江.首.發.正.版長久以來薛成璧都不明白, 為什麽周瑭會無緣無故對他好。原來是因為“喜歡”。薛成璧渾身僵硬,一時灼熱,一時冰冷。細想來, 他唯一接觸過的“喜歡”, 便是二爺之於鄒姨娘。喜歡了,便愛不釋手, 百般疼寵,日夜纏.綿。不喜歡了,便棄如敝屣, 冷若冰霜,不顧生死。多美好,又多可怖的事。懷裏的孩子綿軟溫熱如昔,薛成璧滾燙的耳尖卻一點點涼了下來,心髒如墜冰窟。他僵立不動, 不敢回應這個擁抱。待周瑭笑盈盈地鬆開他, 薛成璧掀起眼皮, 開口時嗓音冷淡而疏離。“不要喜歡我。”“……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喜歡?他沒有那種輕浮的東西, 也不想要那種不確定的、隨時會失去的東西。他隻要穩定的付出與償還。周瑭聞言一呆。被說了這樣重、這樣冷的話,周瑭心裏首先湧現出了委屈。然後他看到了薛成璧的眼睛。拒絕一個人,理當是強勢而涼薄的, 那為什麽……薛成璧眼裏卻藏著懇求,甚至是畏懼?周瑭迷茫地望著他。總感覺, 薛成璧內心的想法,並不是語言所表達的那個意思。周瑭弄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他向來沒心沒肺, 也不強求一定要弄明白。“……不需要就不需要吧。”他軟和地笑了笑,特別好脾氣地道, “這又沒什麽關係。”心裏卻想:我喜歡什麽,連我自己都管不住,你還能管得住我嗎?感情是多麽無法控製的東西啊。薛成璧不知他的想法,隻“嗯”了一聲,有些如釋重負的意思。他照舊對周瑭好,並把它理所當然地稱作“償還”,和之前並無不同。隻是莫名地,思緒奔逸的腦海裏除了陰暗或暴虐的念頭,有時也會不受控地閃出那一句“我會更喜歡你”。然後耳尖微燙,湧現出忽冷忽熱、複雜難言的感受。*午後日頭漸西,越過最高點,一點點向西邊的山脈滑落。當日,老夫人找人牙子打發了二房十幾個家仆,發賣京外。薛環與方大儒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剩下少數幾個人知曉。但是侯府上下很快就都明白過來,從前最受寵愛的三公子犯了大錯,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甚至有人傳言,再過些時日,等事態平息,就要把三公子秘密送回平盧老家,終生不許回京。薛環日後的處境怎樣淒慘,周瑭不怎麽在乎。他有自己的生活,平淡、忙碌而歡喜。即便救了方老先生,也免不了要明日乖乖上交課業。黃昏時鄭嬤嬤點亮了燭火,周瑭放下墨筆,輕輕吹了吹紙上的墨跡,想起一事。“二表姐說好了要同我一起寫課業,怎麽到現在還沒來?”正說著,一個薛萌身邊的婢女進來傳話道:“二姑娘差我告訴您,院裏有個丫頭病了,她絆住了腳,今兒個沒法赴約了。”“不要緊吧?”周瑭回頭問。“就是普通的頭疼腦熱,或許是著涼了。”婢女答。周瑭停頓了一下:“病的人,是春桃姐姐嗎?”“是她。”小婢女驚訝,“您怎麽知道?”瘋狂的犬群、被瘋犬咬出的傷口、一個月的潛伏期、生病……周瑭腦海中一片空白。書房陷入了靜默。薛成璧剛練完刀,才沐浴過,聞聲眉頭微凝,擦去發梢間滴落的水,推門而入。孩子畏冷似的小臉微白,表情有些惴惴不安。“怎麽了?”薛成璧眉目微冷。周瑭受驚似的打了個寒顫,道:“春桃姐姐病了。還記得嗎?就是二表姐身邊的婢女、那日過生辰和我們一起吃暖鍋的姑娘。”薛成璧回憶了下,點頭。“我得去看看她,帶著郎中。”周瑭收好課業,“……不,郎中不夠,我得請康太醫去看。”薛成璧不解,但摸了摸小孩的頭:“別怕。”“嗯。”周瑭笑了笑。半個時辰過後,康太醫被老夫人叫來了。他本以為是那兩個孩子又鬧出了什麽傷病,著急忙慌地趕來,患病者卻是一個侯府裏最普通的小婢女。“頭疼不安,還有低熱。”康太醫望聞問切之後說,“目前看來隻是風寒。”薛萌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我便放心了。”春桃的娘不住撫胸口,念叨著菩薩保佑。春桃臉色蒼白,微微笑著安慰她倆:“一個小小的風寒,那麽緊張做什麽?看,我就說沒事。”隻有周瑭還在緊張。待離開二房,他才問康太醫道:“您知道一種被瘋貓瘋犬咬傷後會生的病嗎?”“傷口發炎?”康太醫問。“不,不是。”周瑭回憶前世看過的科普視頻,“病患會在被咬傷後一個月或更久才會發病,剛開始沒什麽,過幾天可能會渴水、流涎,但又很怕水;神誌會非常興奮,甚至必須被綁起來。”康太醫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薛成璧:“神誌興奮需要被綁起來……”一瞬間他覺得小孩描述的病症和狂症很像,轉念又想,狂症鬱症乃父子相繼,倒和惡犬傷人無關。思量片刻後他問:“病患會怕水、恐水?”周瑭點頭。“我似乎在哪本民間偏方裏見過一種名為‘恐水症’的怪病。”康太醫道,“但這是否與惡犬傷人有關,還需待我查閱典籍之後才能知曉。”周瑭杏眼一亮:“太醫伯伯可還記得,恐水症有沒有治愈之法?”康太醫搖頭:“若那位姑娘當真患上恐水症,還是早做準備為好。”做喪事的準備。周瑭低下頭,手指攥緊。“也或許隻是普通風寒,是我猜錯了呢。”他努力安慰自己,但那片陰影仍揮之不去。最後一朵火燒雲被夜空蠶食,黃昏褪去,夜幕降臨。孩子垂著眼睛,神情低落,睫毛籠下一小團扇形的陰翳。他每一次眨眼,薛成璧都會產生幻覺,仿佛一滴亮瑩瑩的淚珠會隨之滾落,掉下來,摔得粉碎。焦躁感在心間橫衝直撞,他擰緊眉峰,不知該如何化解。薛成璧壓下情緒,問道:“為何要這麽難過?”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周瑭眨眨眼,仰起臉看他,卻在小少年眼裏看到了真切的困惑。“因為我關心她。”他直率道。“她和你並無幹係。為何要關心她?”薛成璧又問。周瑭想也沒想就道:“春桃姐姐人很好啊,我很喜歡她。”薛成璧頓了頓,眼底劃過一抹戾氣:“……‘喜歡’?”周瑭察覺到什麽,抬眸望向他,有些茫然。“同樣都是有感情的生命,總會同情、關心。”他認真解釋,“看到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在麵前流逝,總會覺得難過。”薛成璧不語,似是仍然無法同感。燈籠裏橘黃的燭光映照在積雪裏,暖洋洋地籠罩著一大一小兩個影子。燭光中,周瑭認真望著皺眉不解的小少年,忽然福至心靈,小手指向薛成璧的鳳眼,笑意粲然。“看,你的眼睛也在關心我呀。”薛成璧一怔。他甚至摸了摸眼尾,似乎那裏真的泄露出了什麽他從未意識到的東西。半晌他才斂下所有心緒,道:“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