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錯以為竹馬在女扮男裝 作者:非非非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邪.教罷了。”蕭含君咬牙,“若母後知道害死她的人為她主持祭祀,九泉之下定神魂不寧。”“水陸道場需要亡者的三滴鮮血作為引魂之物,我全部所想,不過是超度母後的亡魂。”“為什麽是我?”周瑭的心髒很沉重。“我常聽皇兄讚你武功奇絕,頗有侯門將風。”蕭含君言辭中流露出懇切,“他說你是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人。周瑭,請你助我。”她口中“皇兄”定是太子蕭翎。周瑭問道:“太子殿下可知曉此事?”“自然。”蕭含君抿唇,“那是我們共同的母後啊。”周瑭吐了口氣,做出了決定。“我去換衣裳,請殿下稍候。”忽如冰消雪融,春暖花開,蕭含君麵上綻出一個極淺的微笑,就連額上猙獰的傷疤都沒能壓過她的美。周瑭看呆了眼,一瞬間,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若薛成璧貴為公主……大抵也是這麽好看吧?周瑭多往腹部的傷處緊緊地纏了幾圈布料,就換上便服,攜蕭含君出宮了。這些年他“俠以武犯禁”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幾乎不費功夫,就帶著一個不會武的大活人混出了城,甚至還搞到了馬匹。蕭含君不會騎馬,周瑭便先扶她上去,自己坐在她身後,隔著一拳遠的距離。兩人都頭戴冪籬遮掩麵容,就算皇帝本人迎麵過來,都認不出馬背上的是他女兒。往靈光寺的小路上,蕭含君忍不住道:“沒想到皇兄所言竟半點不虛,你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還遠不及母親。”周瑭誠實道。或許是極少出宮的緣故,蕭含君心情很不錯,話也多了起來。“勝過叢雲將軍隻是時間的問題。……對了,聽皇兄說,你養了他春贏下來的猞猁?”“嗯。”周瑭笑道,“它叫步風。”“皇兄看似冷肅,私下裏卻喜歡這些毛絨絨的小玩意兒。”蕭含君問,“你不會覺得奇怪嗎?”周瑭確實有一點疑惑。“皇兄從前不是那樣冷情的人。他很溫柔。”蕭含君淡淡道,“直到母後亡故,皇兄被如今的皇後收養。為了讓他的心冷硬起來,成為一名合格的奪嫡者,她殺了所有他養的鳥雀走獸,還打殺了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太監。”周瑭很同情地“啊”了聲,隨即又有些矛盾地捂住耳朵:“這好像不是我該聽的東西。”“遲早你都會知道,”蕭含君道,“再過不久,你便會成為我的皇嫂。”皇嫂?周瑭腦子一嗡。呃,確實有可能。如果薛成璧與作為男性的他兩情相悅,那麽他就會嫁入皇家……不,娶公主為妻,到時候蕭含君該叫自己姐夫呢。不過等等。蕭含君不知道薛成璧是皇嗣啊。周瑭停止了想入非非,發覺“皇嫂”這稱呼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蕭含君注意到了他的僵硬,冷冷勾唇:“看來你也是剛知曉此事。嗬,司天監確實把這個預言瞞得很嚴。”周瑭茫然:“什麽?”蕭含君用平淡的聲線道:“你是注定要嫁入皇家的人。”“而我私心裏,希望你能嫁與太子。”她說的每一個字周瑭都聽得懂,連成一句話就變得匪夷所思起來。“不是等等,這太不對勁了……”混亂中,周瑭的危險神經猝然一緊。視野前方,草叢縱深處,有異物若隱若現。他瞳孔猛地縮緊。是絆馬索!一瞬間,蕭含君隻覺天旋地轉,周瑭一句“失禮了”還沒來得及飄到耳邊,她便被對方攬腰抱起,飛向高空。駿馬被絆倒地的轟然聲中,箭矢簌簌飛射而來。周瑭在半空中強自扭轉身形,避開其中兩支箭矢,同時用足尖踢飛第三支,借力掠向小道左側的竹林。竹林適合刺客隱藏,但柔韌高挑的竹竿更適合他施展輕功!回首一瞟,剛才還活生生的馬,已渾身插滿了箭矢,浴血而亡。這場景喚醒了他三年前春時的記憶。周瑭這一生隻遇到過兩夥刺客,上次是行刺太子,這次想都不用想,目標一定是長慶公主。他“哎”了一聲:“皇家的差事果然不好接。”身前身後的竹林冒出數十個喬裝蒙麵的武夫,皆攜帶著兵器。這是周瑭第一次直麵如此眾多的殺手,但三年來的實戰磨煉出了他的冷靜,甚至還有閑心想別的。“殿下說好了要選我當公主禦侍的吧?”緊緊抱住他的蕭含君:“……對!”周瑭再次確認:“從二品官,歲俸銀一百九十兩,俸米七十七石五鬥?”這種時候竟還能背得分毫不差!蕭含君差點被他氣笑了:“一鬥都不少!”下一瞬風聲淹沒了她的驚呼,鐵鎖鏈從下方飛馳而來,瞄準了她的腰身。然而周瑭橫臂一擋,鐵鏈在他手臂上卷作數圈,直直繃成一條直線。他另一隻手臂抽刀,動作快得像影,在那繃緊的鐵鏈上猛地一斬。嚓鐵鏈應聲斷裂。周瑭腳步不停,繼續前躍。漫無邊際的竹林仿佛翠綠的海,而他是海上一隻掠浪而飛的雀,輕盈而迅疾地前行。刺客們沒意料到長慶公主身邊有此等人物,大驚之下立刻變換戰術,轉而將矛頭對準了周瑭。一個呼吸之間,仿佛有無數鐵鏈絞向他的小腿,有無數箭矢朝他電射而來,還有順竹竿而上的蒙麵人蕭含君竭力在刀光劍影中睜大眼,卻眼花繚亂,根本數不清在這一個呼吸之間,周瑭與人交手了多少次。再回神時,他們已經奇跡般地突破了重圍。她聽到周瑭呼吸重了些,躍動時隱約發出了一聲悶哼。“你受傷了?”她問。“舊傷。”周瑭短促道。蕭含君察覺到了些許異樣。或許是因為極度緊張,周家“小娘子”的嗓音越過了雌雄難辨的疆界,變深沉了些,變得像一個……像一個真正的少年郎。而“她”平日裏笑彎彎的杏眼,看起來格外乖巧好欺負的容貌,也因為緊張和認真,變得極為英朗。蕭含君忽然發現,對方有對很俊逸的劍眉。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周瑭對此渾然不覺。“有馬蹄聲。”他側耳傾聽,眉峰漸鎖,“……還有第二波人,騎兵。”他垂眼瞥向自己的腹部。殷紅的血跡濕透了裏麵纏裹的繃帶,過不了多久,就會暈染外麵的便裝。他終究有些托大了,想著至少能靠輕功逃脫追殺。但沒想到,激烈的動作會撕開舊傷,失血會大大降低持久戰的能力。他拖不起。周瑭抿唇。接下來,或許會是一場惡戰。……兩百米之外的竹林裏,馬蹄踏地,泥土飛濺。男子位於騎兵之首,一身軟甲,戰袍烈烈。頭戴一隻形狀猙獰的獬豸青銅麵具,令人見之膽寒。蒙麵刺客倉皇而逃,回頭時,窺見了獬豸青麵之下的雙眼。淺色的虹膜,殘忍、鋒利,不通人性。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刺客聽到了自己頸椎被刀鋒斬斷的聲音。然後“咚”地一聲,頭顱滾落在堆積的竹葉上,再無聲息。“將軍。”斥候從竹稍上滑落,向為首男子稟報。“殿下被人帶走了,對方敵我不明,但輕功極佳。”“這些雜碎就交給我們。”另一個壯實的騎兵道,“救人要緊,將軍盡管去!”獬豸麵具之下,男子微微頷首。“留活口。”嗓音沙啞粗糲,像沙漠裏渴了許久的獸。隨即他便棄馬縱躍,向斥候所指的方向飛掠而去。……“隻有一個人,”周瑭閉目靜聽竹林的聲響,“刺客的聲音消失了,追兵隻有一個人。”蕭含君此時也注意到了他腹部泛出的殷紅,黛眉泛起擔憂:“我能幫你什麽?”周瑭想了想:“你先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