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錯以為竹馬在女扮男裝 作者:非非非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哥哥隻需要知道, 這酒沒有毒就好。想起此事周瑭便覺得後怕薛成璧之前一定以為那是毒酒, 如果剛才自己沒有站出來,難道對方真的會毫不反抗地飲毒自戕嗎?不, 那絕不是對方的風格。或許……身旁,薛成璧突然暴起。“聖上小心!!”驚叫聲、怒吼聲、侍衛拔刀聲、叮咚的鈴音聲。一息之後,周瑭抬眼向尊位看去, 瞳孔猛縮。一名回鶻舞姬手持短匕,目光狠厲,寒芒如流矢般刺向皇帝。哧地一聲,匕.首沒入血肉。薛成璧在皇帝麵前,以身相替, 用自己的肉.身擋住了舞姬的刺殺。他痛哼一聲, 同時徒手箍住了舞姬的脖頸。舞姬深深地看了薛成璧一眼, 麵孔陡然變得猙獰, 用回鶻語發出了一連串咒罵。嗓音嘶啞可怖,帶著刻骨的仇恨。擰斷她的脖頸本來隻需一瞬間,薛成璧卻不知為何, 沒有立即下手。嘣、嗖一支羽箭射穿了舞姬的頭顱。蕭曉放下長弓,居高臨下地睨向薛成璧:“這一回, 是我贏了。”薛成璧沒有回應。他支撐不住似的,鬆開了屍體的脖頸,捂住胸.前的傷口, 踉蹌著摔倒。鮮血捂不住,從傷口中汩汩流出。被血色刺了一下, 皇帝這才從驚變中反應過來。“……救駕!”“太醫,傳太醫!!”百官恐慌不已,有的趁機慰問皇帝,有的站起來茫然四顧,還有的已經躲在了柱子後麵。周瑭早已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薛成璧身旁,從他身後撐起他的肩膀,讓對方以半臥的姿勢靠在自己身上。彩帔在此時派上了用場,周瑭利落地用彩帔在對方傷處裹了三圈,纏緊,雙手用力按住傷口,以減緩血流的速度。一切都是出於身體本能。其實直到現在,周瑭的腦子還沒轉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刺殺、救駕?可是……老太醫被禦前侍衛們架著趕來,周瑭剛好認得,是小時候經常來侯府給哥哥看病的康太醫。康太醫看了傷勢,不住地搖頭歎息。他從藥箱裏取出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在薛成璧傷處塗了什麽,還往他嘴裏塞了好幾顆藥,就仿佛對方要傷重不治了一般。周瑭茫然地配合著康太醫,看他大動幹戈地救治哥哥的身體。雖然遇刺的那一瞬間,周瑭的心髒險些停跳。可是……可如今看來,這傷勢分明沒有大礙,甚至比救太子那一次受的傷還要輕。周瑭隻壓了一會兒,血就止住了。可是當薛成璧吃下成分不明的藥丸、又遭受了康太醫的一頓擦藥之後,血又被擠了出來。再加上舞姬慘死時噴濺出來的鮮血,此時的薛成璧大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狀況極為慘烈。皇帝隻知其表、不知其裏,見此露出了不忍之色。此時,四皇子帶來的十二名舞姬中,一人當場被射殺,其餘十一人已全部咬舌,無法提供任何情報。她們被銀鏈鎖在了一起,本來毫無威脅,但在剛才在誰也沒注意到的時候,十一名舞姬無聲無息地將雙腳脫臼,為的就是在那一個人行刺皇帝時,不拖累對方。她們來了,就從未打算活著走出這大殿。“最後,”皇帝略微顫抖著問,“那刺客對朕的皇兒,說了些什麽?”景旭揚行一禮,翻譯道:“‘叛徒,惡魔。屠戮同族的凶手。’在回鶻族中,這是最惡毒的詛咒。”皇帝沉默。“讓聖上受驚……臣萬死難辭。”薛成璧咳了幾聲,強撐著想要起身。皇帝抬手,似乎想讓他躺著。但薛成璧沒有停下,他瞥了一眼尤在頭骨酒碗裏晃蕩的酒液,慘笑一聲。“父皇惱了兒臣罷。”“兒臣自小孤苦,每每見幼弟向父親索要贈禮,臣內心都渴求著與家人團聚。故而一見父皇,便失了分寸。殊不知天家父子不同平常……”在周瑭的攙扶下,薛成璧重新跪在了皇帝麵前。噗地一聲,他嗆咳出了一口血沫,順著唇角淌落。“錯就錯在兒臣太過重情。若是為了守護家人……就算是舍棄性命,也在所不惜。”說這話的時候,薛成璧緊緊地握住了周瑭的手。但他的眼睛,卻直直望向皇帝。那雙異於漢人的淺色鳳眼,看似涼薄無情,然而當他專注地看著人時,又似極為深情。那雙眼讓皇帝恍然回憶起,二十餘年前那個金色頭發、淺色眼睛的回鶻公主。他心弦一陣顫動。周瑭能看出,皇帝的內心在劇烈掙紮。此時,薛成璧已經重新端起了那碗酒。他抹掉唇畔殘血,輕笑著垂下了眼。“臣妹從小吃不得酒,一吃便醉。”“……為免他禦前失儀,臣便替了他這杯。”說罷,便將碗送向嘴邊。“準了!”皇帝猛地大喝出聲:“朕準了!”“快把酒放下。”“你們的婚事,朕準了!”大太監奪去了薛成璧手中的骨碗。他手一揚,那微紅的酒液便潑灑在了大殿上,與鮮血融為一體。再也無人能查證,那到底是毒酒還是果酒。隨著那一潑灑,周瑭一直懸起的心,終於能夠安然落下。他們的性命終於保住了。還有……“婚期,就交予司天監擬定吧。”還有,他們終於正式訂婚了。周瑭低著頭,不敢讓別人發現自己亮晶晶閃動的眸光。皇帝揉了揉眉頭。“三法司何在?把四皇子和與刺客牽連者通通抓起來,查,究竟是誰給了她利器,又是誰想暗害於朕!”“至於皇兒……”他看向薛成璧。因為失血,薛成璧似乎有些虛脫,此時半闔著眼,大半個身子靠在周瑭身上,似依戀,又似占有。想把他留在宮中的念頭轉了一個來回,皇帝頓了頓,容顏有些疲憊。“隻要有太醫跟著,就都隨你去吧。”*周瑭和康太醫一起,攙扶著薛成璧進了馬車。或許是不放心他們的安全,皇帝派了侍衛隨馬車守衛,所以在回侯府的整段路程上,他們都沒說一句話。周瑭默默擦拭著薛成璧身上的血,那大部分都是別人的,隻有很少是他自己的,而且也已經不再流出更多了。薛成璧輕靠著他,一言不發。周瑭覺得,那股沉默不僅是因為忌憚皇帝的耳目,更是因為,薛成璧本身便很疲憊。對方的心裏壓了沉重的東西,而周瑭尚不知曉。在進到侯府、進入房間內的一刻,薛成璧便不用再裝作重傷。他站直身,捏了捏周瑭的手指,朝他微微笑道:“我去沐浴更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連並那份沉重也要重新埋藏於心底。屏風後發出了的更衣聲,但周瑭此時半點旖.旎心思都生不出。“嘎吱”,薛成璧推開門,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