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就算是空調壞了也不至於那麽冷吧?晏秋伸手把空調的遙控器摸過來,把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一些。隻聽砰的一聲響,晏秋被嚇得一個激靈,一雙眼裏帶著惶恐不安看著突然暗下來的房間。隻是停個電而已,不該這樣大驚小怪的。但是自從知道這是靈異世界後,晏秋看什麽都覺得古怪,特別是這薄家老宅是薄見山的大本營。而薄見山是厲鬼。雖然知道薄見山已經跟著唐綏離開了,但還是覺得有點人。黑暗會把人的恐懼放大,晏秋腦子裏亂七八糟地劃過曾經看過的恐怖片,流著血淚穿著紅衣要報仇的女鬼,臉色慘白踮著腳尖的幼童……這樣一想,便覺得黑暗更令人恐懼了,越是不想去想,那些畫麵越是清晰。晏秋一邊害怕得瑟瑟發抖一邊暗暗譴責係統把他送來這樣的世界,最起碼最起碼給個緩衝或者提示啊。一隻冰涼的手貼上了晏秋的額頭,差點沒嚇得晏秋尖叫出聲。他不敢睜開眼睛,他也確定,自己麵前沒有人。沒有人,那是什麽東西在碰他啊?總不能是他自己出現幻覺了吧?有這麽一瞬間,晏秋在想為什麽自己沒有昏過去。“你在害怕什麽?”晏秋睜大眼看著麵前的男人,他知道這個人,他見過這個人。就在薄見山的葬禮上,那張懸掛起來的黑白遺像上。這個人是薄見山?薄見山不是已經跟著唐綏離開薄家老宅了嗎?這個人也許,也許是傅雲舟呢。雖然傅雲舟在這裏也會很奇怪,但是比……比是厲鬼比較好吧?晏秋一邊僥幸地想著,一邊試探性地叫著,“小叔?”“你喜歡的人是傅雲舟嗎?”麵前的男人聲音格外輕柔,那張臉卻透著一股難言的死寂。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傅雲舟啊。晏秋要被嚇傻了,他僵在原地,連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都不知道。“怎麽不說話?”那隻慘白的手碰上了晏秋的臉,如同冰冷的蛇信子,“你已經和我結婚了,怎麽能去喜歡別的人呢?”“是傅雲舟嗎?”晏秋的腦子一直告訴他,鎮定鎮定,不要慌不要害怕,但是身體的顫抖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臉上那隻手按在了晏秋的淚痣上,隻是輕輕地摩挲著,淚痣就被按得豔紅。“晏晏,別哭。”晏晏。晏秋抬起淚眼蒙的眼,隱隱約約看見了沉默著替他擦淚的男人。他微微張了張嘴,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一隻溫熱的手。“你做噩夢了?”第4章 鬼丈夫(4)噩夢?晏秋一下子坐起來。房間裏格外悶熱,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黑漆漆的房間裏唯有一支蠟燭點燃。而握著蠟燭的人是……傅雲舟。傅雲舟還叼著一根煙,也沒有點燃,可能是叼著好看吧。噩夢嗎?對,他記得他懷疑空調壞了,然後停電了。然後呢?他睡著了。停電之後他什麽時候睡著的已經不知道了。但是確實是做了一個噩夢。如果不是傅雲舟的話,也許他還陷在那個過於可怕的夢裏。不過幸好是夢,他就知道,薄見山怎麽可能在這裏。肯定是今天在薄見山的遺像麵前站得久了,所以才做了這樣可怕的夢。這個噩夢倒是多虧了傅雲舟才能醒來。晏秋看著傅雲舟,他的手指緊緊地攥緊了手掌下的床單,下午的時候和傅雲舟說的話猶在耳側,結果現在這個人卻幫了自己一把。晏秋一向恩怨分明,他說,“謝謝你。”驕傲的小孔雀現在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耷耷的,傅雲舟咬了一下煙頭問,“謝我?怎麽謝?口頭答謝?”晏秋抬起頭看著傅雲舟反問,“小叔想怎麽讓我謝?”傅雲舟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藏在眼鏡後麵看著晏秋,在燭光下,晏秋那張臉如夢似幻一般,但是傅雲舟沒看晏秋的臉。他望著晏秋的眼睛說,“讓我說出來就沒有意義了,這種事情,當然需要你自己來想。”晏秋微微蹙了蹙眉,這人怎麽又……“說起來。”晏秋問,“你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我吩咐人給你做了甜點上來,你沒開門。”傅雲舟說。晏秋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的東西,傅雲舟這個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但是會給讓人給做吃的,可傅雲舟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吃甜的?"你下午沒吃東西吧?"傅雲舟又問。晏秋下意識點頭又說了一聲謝謝。傅雲舟沒再說話,他站起來說,“我走了,你吃吧。”晏秋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問,“什麽時候來電?”“不清楚。”傅雲舟似乎是笑了一下,“是老宅的總閘壞了,已經叫人去修了,至於什麽時候能修好,不知道。”靠在窗邊的薄見山露出一個譏誚的表情,如果有人看見的話,會發現薄見山這個表情和晏秋下午時露出的表情格外相似。薄見山冷眼看著傅雲舟的行為,他心底有點不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把這個歸咎於晏秋和他結婚了,但是傅雲舟還如此對待晏秋,實在沒有分寸這樣的想法上麵。薄見山摸了摸後頸,發燙的地方已經稍微平靜了一些,他看著晏秋的臉又慢慢地移到那雙眼睛上。看起來像是風流多情的眼,但是這雙眼睛看起來驕傲又自信,帶著一般的世家少爺沒有的幹淨純粹。晏秋咬了咬唇,隻是望著傅雲舟沒有再說什麽。傅雲舟又看了一下晏秋,他確定晏秋還在害怕,驕傲且倔強的小孔雀不會輕易低頭的,但是他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叫人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麽了。晏秋眼看著傅雲舟的手拉開了門,他忽然問,“你們老宅是不是已經快要不行了?”傅雲舟手一頓,轉過頭來看著晏秋。晏秋抬著下巴,“要不然你為什麽不把蠟燭給我留下,薄家一根蠟燭都買不起了?”傅雲舟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那雙眼裏露出一絲笑意,又很快隱沒不見。晏秋沒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他很嚴肅地看著傅雲舟說,“你把蠟燭給我留下,你沒有手機嗎?”傅雲舟問,“那你的手機呢?”晏秋伸手往枕頭底下摸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桌子,肉眼可見之處他沒看見手機。晏秋一時間想不起來手機這茬,甚至來這個世界後他有沒有碰過手機都想不起來了。晏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理直氣壯地說,“手機輻射太大,對眼睛不好。”傅雲舟點了點頭,“蠟燭很危險,不適合放在房間裏。”“一支蠟燭都舍不得,薄家老宅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吧?手電筒也沒有嗎?”傅雲舟說,“對,手電筒也沒有。”晏秋被傅雲舟誠實的態度哽了一下,這薄家老宅看著大,怎麽什麽都沒有?他開始想念從不斷網,停電也從不超過五分鍾的家了。晏秋不說話了,隻盯著傅雲舟看。傅雲舟返身走回來,他把蠟燭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後看著晏秋問,“你是不是怕黑?”晏秋抿直了唇角還是不說話。他現在對自己有點生氣。傅雲舟看晏秋的模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你如果怕,說一聲就好了。”“我不怕。”晏秋硬邦邦地說。傅雲舟看透晏秋嘴硬本質,他點頭,“我知道了。”晏秋抬眼看著傅雲舟,這個人不是說要走嗎?為什麽又坐下來了?“我可能有點怕。”傅雲舟沒有多少表情得說,“所以想找個人一起待著。”晏秋哦了一聲,隨手抓起一塊馬蹄糕,然後往嘴裏塞,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嘀咕,“你應該去找其他人。”傅雲舟瞥了一眼窗口處,忽然問,“薄見山剛過世,老宅還沒徹底清掃,你不害怕嗎?”晏秋手一僵,這個傅雲舟,是故意的嗎?傅雲舟忽然露出莫名的笑意來,“也許薄見山還在老宅呢。”晏秋默默地抓緊了被子,雖然知道薄見山跟著唐綏走了,但是傅雲舟的話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