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的瞬間他就舒服多了,思緒也活躍起來。昨天下午打電話的時候,顧凜川說他不在家的時候溫硯可以自己做主,溫硯那時沒當真。直到昨晚吃飯,周叔又跟他說了一遍差不多的話,說是先生特意吩咐他的。溫硯這才敢相信,顧凜川對他是真的不錯。所以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也得對顧凜川好點。溫硯放下雞蛋,眯著眼睛看牆上的鍾,下午一點了,不知道顧凜川具體什麽時間到家。他不想在客廳幹等,從屁股後麵摸出手機,給顧凜川發了條微信消息詢問。如果顧凜川還得晚點的話,他就先回房間躺一會兒,床比沙發軟和。結果等了兩分鍾,顧凜川消息沒回,別墅外麵響起車的引擎聲。人就回來了。溫硯精神了,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扒著沙發邊緣往外看,腦袋剛才在靠枕上蹭的亂糟糟的。"先生回來了!"周叔笑得喜氣洋洋,開門迎接。顧凜川馬上走到門口,溫硯眼巴巴看著,心裏著急,越著急拖鞋越套不進去,最後就穿了一隻往門口跑,像隻瘸了腿的鵝。沒錯,他今天就要給顧凜川一個擁抱。未婚夫出差後歸家,這是多麽好的一個獻上貼心擁抱的時機。溫硯希望顧凜川能感受到家的溫暖,並且記住這份溫暖來自於他。就算以後黑化了,也念在"舊情"的份上放他一馬。人睡昏了頭,精神低靡的同時,思想卻很亢奮,溫硯此刻膽子比天大。於是顧凜川剛一進門,就看見溫硯撲騰著雙臂、跌跌撞撞地朝他撲過來,模樣像極了等到主人回家的興奮小寵物。猝不及防地,顧凜川愣住的時候,雙手已經下意識抬起來去接人了。於是把人抱了個滿懷或者說是溫硯把他抱了個滿懷。鼻腔裏全是溫硯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清淡的香氣,將前幾個小時令人頭昏腦脹的感覺都趕跑了。顧凜川坐著輪椅,溫硯略微俯身彎背地抱他,而他的手就環在溫硯的細腰上,往下挪一點就能碰到溫硯的圓潤飽滿的屁股。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肢體反應和舉動。周叔在一旁笑得很克製,雖然低著頭,眼睛卻偷偷地瞟向自家先生的手。哎呦,摟得還挺緊。溫硯偷襲成功,抱了一下就趕緊適可而止。他站在顧凜川麵前,眉眼彎彎,聲音柔軟又不失份量地說:"歡迎回家!"這一幕溫馨的景象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濾鏡,隻存在於電視劇裏。“嗯。”顧凜川喉結滾了下,他的指尖還隱約殘留著眼前人身上的溫度,手指曲起又伸開,然後再曲起。想貪戀地抓到點什麽,又抓了個空。顧凜川常年神情淡漠,這會兒也看不出什麽變化,但溫硯能看出他沒有因為自己冒犯的舉動而生氣。於是放下心,對著輪椅上的人笑,尖尖的虎牙印在下唇上。顧凜川已然恢複正常,仿佛剛才短瞬的失神對他來說隻不過是錯覺一場。他注意到溫硯的眼睛有點腫,裏麵還有紅血絲,拖鞋穿了一隻,另一隻白皙的腳丫局促地踩在另一邊的鞋麵上,腦袋也亂哄哄的。一切都好像在徹夜輾轉難眠後,終於等到了一個人回家,然後再手忙腳亂地交付出一個擁抱。顧凜川呼吸捎沉,忍不住去想:溫硯……真的有這麽喜歡他嗎?作者有話要說:有修改錯字第16章 顧凜川沒問溫硯為什麽會突然擁抱他,雖然他不喜歡肢體接觸,但這回可以是例外。他瞥了眼溫硯的腳,腳踝處纖細得好像一折就斷,顯得褲腿愈發空蕩蕩的。溫硯光著的那隻腳正用力地扒在另一隻腳的鞋麵上。腳趾的骨節末端繃起很明顯的線條,像打開的扇骨般一直蔓延到略有弧度的腳背上,和淡青色血管脈絡蜿蜒交錯。白皙精致有骨骼感,溫硯的腳漂亮的像個藝術品。顧凜川眯眼。就是腳踝那處太空了,應該戴點什麽才好。最好是顏色鮮豔一些,走起路來會隨著步伐微微晃動,而且還帶點悅耳聲響的……"先生?"周叔見人在門口愣著,開口問了句。顧凜川猛地回神,意識到自己剛才在聯想什麽之後,呼吸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然後目光凜冽地看向溫硯,語氣不善:"把鞋穿好,以後在家不許光腳。"家裏沒鋪地毯,溫硯好幾次都是不穿鞋亂跑,白皙的腳丫子到處亂晃,晃給誰看?顧凜川最後看他一眼,神色晦暗地轉著輪椅上樓了。溫硯對他突如其來的怨氣感到莫名其妙。"怎麽了這是……"他跑回沙發那邊乖乖套上拖鞋,揪著眉頭,有些糾結地問周叔:"您說我突然抱他他都沒生氣,怎麽因為個拖鞋就生氣了呢?"周叔盡職盡責地說:"先生應該是擔心你著涼。"溫硯想了想,"奧"了聲,咕噥道:"也是。"前幾天他生病的時候,確實挺折騰顧凜川的,他始終記得顧凜川為了看著他一夜未睡的事,挺夢幻的。對方肯定不希望他再添麻煩。等會兒顧凜川下來後,自己跟他保證一下再順便道個歉好了。溫硯這樣想。結果等顧凜川換好衣服再下來的時候,溫硯的注意力就全被他腿上的玻璃瓶吸引過去了。什麽保證什麽道歉的都被拋之腦後。"貝殼!"他眼巴巴地湊到顧凜川跟前兒,漂亮的小臉上揚起明媚燦爛的笑容,"這麽多啊!"顧凜川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淡,他把玻璃瓶遞給溫硯,聞言反問:"不是你要的多一些?"那不是沒想到你真的會聽我的話嘛。溫硯捧著瓶子晃了晃,靦腆一笑,毫不吝嗇地誇讚道:"顧凜川,你可真好。"這就好了?顧凜川心底嗤了聲,看向溫硯,真容易滿足。見溫硯要去沙發那邊拆瓶子,顧凜川說:"先過來吃飯,吃完再看。""哦。"溫硯聽他的話,隻好依依不舍地把玻璃瓶放在茶幾上,然後跟在顧凜川屁股後麵往餐廳走。一步三回頭,不是什麽多稀罕的玩意兒,他看著跟個寶似的。顧凜川餘光瞥了他幾眼,並不能理解。他不知道溫硯以前哪裏都沒去過,溫硯就窩在家裏,沒有親眼見過代表城市生活的車水馬龍,也沒見過意味著詩和遠方的大海。沒有人會特意把外麵的東西帶到他麵前給他看。所以哪怕是這些看起來沒什麽價值的貝殼,對溫硯來說都彌足珍貴。而且這還是顧凜川從國外給他帶回來的,是紀念品,也是禮物。溫硯心裏一直惦記著,一頓飯吃的飛快,吃完後也不管顧凜川的眼色,興致勃勃地跑到沙發那邊去搗鼓貝殼。他把玻璃瓶裏所有的貝殼都倒了出來,每一個都很小巧精致,大小勻稱,很漂亮很幹淨。溫硯拿起一顆貝殼,眯眯著眼睛仔細檢查了貝殼邊緣和縫隙,然後神色古怪地看向餐廳裏麵的模糊身影。這些貝殼怎麽看都不像是隨手在沙灘上撿的,而是被人精心挑選、甚至還清洗過的……是顧凜川做的?他會屈尊降貴地做這種事?溫硯沒忍住,捏著一個貝殼顛顛地跑過去問他,"你把它們洗幹淨啦?"顧凜川眼都沒抬,偏頭躲了下幾乎快戳到他臉上的貝殼,用手指抵開溫硯的手,聲音冷然地矢口否認:"沒有。""可是這一看就是清洗過的,一點沙子都沒有,你沒洗的話是讓別人洗啦?"溫硯縮回手問。讓別人洗?顧凜川眉頭一皺,有些不爽地撩開眼皮子,下一瞬就對上了溫硯黑溜溜亮閃閃的眼睛。溫硯還盯著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看似桃花般多情的眼睛裏偏偏藏了最清澈的眼神。這眼神看得顧凜川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他扣在膝蓋上的手指屈伸了下,喉結滑動:"沒人洗,海水衝的。""這樣啊。"溫硯點點頭。信了?顧凜川半抬著眼,不動聲色地瞥他。溫硯當然沒信,他對顧凜川露出粲然的笑,"謝謝你啦,我很喜歡,特別特別喜歡!"他又不傻,海水怎麽可能衝得這麽幹淨?如果是別人洗的顧凜川沒必要隱瞞,所以這肯定是顧凜川自己洗幹淨了給他帶回來的。大佬不願意承認而已,洗貝殼多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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