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供兒子上學結婚,姑姑剛成年就被嫁了出去,然後用換來的彩禮將兒供入大學,結婚生子。而姑姑則嫁給了一個二婚的農村男人,那個男人粗魯暴力,仿佛聚集了世間所有的惡。姑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婚姻,曾向父母求助,然而他們卻置之不理。姑姑徹底死心,和家中斷絕了關係。不過好在那個男人沒幾年就得了重病去世,姑姑便一個人守著那個院子生活。後來晏秋出生,晏家夫婦因為怕被發現而把他送到了姑姑那裏。姑姑本來想一口回絕,可是看到他第一眼就心軟了。所以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從那之後,他便開始和姑姑一起生活。姑姑說她當年名字都改了,就是不想再和那個家扯上一絲關係。但是看見他的第一眼,晏秋衝她笑了一下。姑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姑姑說他小時候愛哭,所以姑姑常會用木頭雕刻各種小動物給他玩。自己一看見姑姑刻東西,立刻就安靜了。他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裏玩耍,畫畫,識字,長大。每天吃完飯,姑姑會牽著他的手出去散步。他們還在路上撿到過一隻剛出生的小貓,還把它帶回了家。他在那裏生活了七年。第七年他生日的第二天姑姑意外去世,父母來接他。晏秋走的時候想把貓也帶回去,然而上車前晏母卻把貓一把從他懷中搶過,扔了出去。晏秋還沒來得及追,貓就受驚跑了出去。從那以後,再也沒看見過它。隨著那隻貓一起離開的,似乎還有他這輩子唯一一段幸福的光陰。-晏秋被一陣陽光晃得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亮了。周圍的乘客大部分已經醒了,有的在刷視頻,有的在聊天,十分熱鬧。晏秋揉了揉眼睛坐直身體,昨晚就這麽僵坐著睡了一夜,脖子都是疼的。對麵的年輕母親見他醒了,熱情地遞給他一個麵包。晏秋沒拒絕了,伸手接過,卻沒有吃。女人見狀,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一直戴著口罩,不悶嗎?”晏秋聞言下意識摸了摸右邊的臉頰,然後搖了搖頭,“還好。”說著,他拿起麵包和礦泉水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隨便吃了兩口麵包,然後把藥吃了。涼水喝得他胃有些不舒服,但晏秋也懶得理會,戴好口罩後捂著胃走了回去。剛一坐定就聽對麵的女人說道:“你心可真大,手機都沒拿,也不怕丟了,我看一直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快接吧。”晏秋才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位置上。他從昨晚起就沒怎麽看過手機,一直放在兜裏,應該是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的。他拿起手機點開看了一眼,沒想到竟然都是陸軟打來的,除了她,竟然還有傅沉澤和傅建庭。晏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突然想起上次自己被傅霜遲和秦暮聯手捉弄,回到淩晨也沒有人打過電話,看著空蕩蕩的屏幕,那時他想要是有一個關心他的電話就好了。現在他不想要了,卻什麽都有了。晏秋勾了勾唇角,突然有些想笑。他曾那麽努力想要得到的東西,卻抵不過世間造化。第10章 信封“你不接電話嗎?”對麵的女人見他隻是盯著屏幕,卻始終沒有動作,有些好奇地問他。晏秋搖了搖頭,取出了手機裏電話卡從中間對折,接著打開窗戶把電話卡扔到了外麵。然後把手機關機,隨手塞到了背包的側麵。從a市到d市足足有上千公裏的距離,坐火車要幾天幾夜。晏秋也不著急,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清醒過來時就找個人少的地方吃飯喝藥。這樣的日子粗糙卻簡單,因為藥裏有安眠的成分,晏秋睡得不分晝夜,有時醒來還會有幾分不知今夕何年之感。也不知道在車上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天,這天晏秋醒來後照例準備去啃幾口麵包然後吃藥。然而起身時不知為何,卻感覺到旁邊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他扭過頭,發現是鄰座的幾個男人。見他發現了,他們立刻把頭扭了過去。晏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提高了些警惕。然而就在他站在車廂空地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經過,雖然他幾乎是立刻把口罩拉了起來,但那人不知是因為他臉上的疤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突然駐足多看了他兩眼。晏秋背過身把頭麵向窗外,捏著麵包的手指慢慢收緊,雖然還沒吃飽,但他卻突然沒了胃口。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奇怪的不對勁。於是他將剩下的麵包收了起來,然後配著礦泉水配把藥喝了下去。喝完之後,他便向座位上走去。剛一坐定,就見對麵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也是一臉疑惑地上下打量著他。晏秋有些不適地拉了拉口罩,把頭向外扭去。然而這時對麵的女人卻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晏秋被這懷疑的感覺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沒什麽好氣,語氣不悅地問了句,“有事?”誰知女人卻壓低了聲音,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讓他看,小聲地問道:“是不是你?”晏秋聞言低頭看去,然後就見裏麵是一則啟示。標題是傅家重金尋子。報道不過短短幾百字,卻極度煽情,說家中次子突然離家,希望他能早日回來,爸爸媽媽都很想你,如果有人能提供線索,必有重金酬謝。那下麵還附了一張照片。是他剛回傅家時爺爺提議拍一張全家福,那是晏秋和他們唯一的合照,也是他們唯一擁有的和晏秋的照片。這張照片就是從那張全家福上裁下來的。時間才過了一年,與現在相比,自然不會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隻是那時的自己更加青澀稚嫩而已。晏秋看著這條啟示,突然就明白了剛才的那些目光,想必是認出了自己。果然,他一抬頭就見剛才盯著他的那幾個人還在盯著自己。他們看晏秋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是被發現了,幹脆也不躲了,就這麽大大方方地盯住了他。晏秋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應該是已經通知了傅家。不過這裏離a市已經很遠,就算他們坐飛機來找他也不會這麽快就到。因此他還有機會提前下去。不過看情況,那些人肯定不會這麽輕易放他離開。女人見他久久不說話,問道:“是你,對吧?”晏秋聞言沒出聲,隻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笑著問道:“你也要告訴他們我的下落嗎?”女人一聽,立刻搖了搖頭,“你不想回去吧。”晏秋摸不清她的目的,沒有說話。然後就見女人把手機收了回去,繼續壓低了聲音,“旁邊那幾個男的盯著你很久了。”“我發現了。”晏秋回道。“你要是想提前下車的話,我可以幫你。”晏秋有些驚訝地看向她。女人拿著手裏那塊梨木雕成的小老鼠晃了一下,衝他笑了一下,“當還你的謝禮。”晏秋愣了片刻,感激地衝她道了一聲謝。很快,下一站塗縣就到了。晏秋把包抱在懷裏閉著眼睛假寐,放鬆著他們警惕,等到火車徹底停下,這才睜開了眼睛。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目光齊刷刷向他看了過來。然而就在這時,女人抱著的那個小孩兒突然向那幾個男人走了過去。接著,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那幾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女人就突然站起身衝著他們吼了起來,“你們幹什麽?是不是人販子想搶小孩兒!”“你胡說什麽呢?”那幾個人也不甘示弱,立刻反駁道。“我胡說?我怎麽胡說了?我們家孩子好好地在我這兒,怎麽突然跑到你們這兒了?乘務員呢?乘務員呢?”“你再胡說八道試試?!”“我胡說?怎麽你還想打人不是!”